第四章 这是人类的地盘
当所有的眼光都汇聚到那立于石雕之上的熟悉身影时，众人的那暗淡的眼眸才回复些许神采。 “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吗？” 那熟悉的身影在轻轻地问道，声音却能够在所有人的耳边清晰地响起，街道上一阵寂静，有些才刚刚经历那种悲惨回忆的人掩面轻声哭泣，有些人则是满脸恐慌地蜷缩着身体，不过，就是没有一个人去回答方师长的问题。 答案，每个人都知道。 所以，众人才会沉默不语。 方师长也没有等待别人的回答，而是仰着头望着那蔚蓝的天空，那散发着剧烈光芒的太阳前，一朵较大的白云慢悠悠地飘过，披在众人身上那温暖的阳光被一点一点地驱逐开来，就如人们心里的阴霾一样的昏暗，渐渐地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我方无奇自十八岁参兵从军以来，参与的救援任务无数，成功救出的人员数目也是全师最高的……” 他就这么仿佛自言自语般，眼中带着几丝迷离的神采，好像看着的并不是那一片天空，而是他的一生，整个人竟怪异地迸发出一种年轻人的朝气。 没有人知道他说这话的用意，不过，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他的事迹，或仰望着他，或俯身在地。 “三十五岁当上沈市军事驻扎师的师长，至现在，已经有六年光景，其中所闯进沈市的异兽，最后它们都全部留在这座城市了，而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昂着的头低了下来，直直地向着遥远的地方望去，凌厉的眼神似乎穿过了重重的高大建筑，望到了那些在四处暴虐的异兽们，那些在异兽前面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阳光已经突破了白云的束缚，重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有一种感觉慢慢地从心底一点一点地涌上来。 这种感觉，就叫做希望。 佣兵分工会那栋高大的建筑的顶层，整整一层只有十几根支撑的柱子，足有三个篮球场大的房间，金碧辉煌的陈设随处可见，只见一个老者身披一袭纹着佣兵工会标志的银色长袍，对佣兵工会比较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能披上这身长袍的人，在沈市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沈市佣兵分工会会长！ 那老者背着双手，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望着那不时升起的烟尘，眨巴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眼神中尽显冷漠之意。 而在他身后则是三道懒散的身影，或坐在那舒适的沙发上，或半倚在墙壁上，敢在佣兵分工会会长前，以这幅姿态自居的人，想来都是一些实力非凡之辈，现在他们都漫不经心地望着投放在墙壁上的影片。 影片明显是经过剪辑的，随着影片的内容展开，房间内的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坐直或站直了身子，都变得全神贯注起来。 “爸爸，宝宝疼。” 一句稚嫩中带着哭腔的话语，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着，那因为小腿被异兽啃咬的痛苦而皱巴起来的小脸，深深地印在每个人的眼眸中。 “别怕，宝宝，爸爸马上就来救你！” 那父亲的手刚刚伸出，所接住的却只是他女儿的那一截还维持着向他求救姿势的小手，异兽忽然的张合，仿佛带走了他的灵魂，他就这么怔怔地望着还在不断嚼咬的大嘴，那发出响亮的啃咬骨头的声音，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而那骨头的主人，正是他那才满两周岁的女儿。 异兽忽然啃咬的动作所形成的微风，还没远去，就这么轻轻地调动着他的头发，还有那头发下已经崩溃地僵住的面容。 这一个画面维持了好久好久，在三人的心中。 然后，画面一幻，闪过满屏雪花，再一幻，所有画面都消失不见了。 影片已经播完了，房间内还是一片沉默，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似乎每个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当中。 良久后，这种沉默被打破了，一个壮硕得有点可怕的身影自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也望着那巨大落地窗的外面，那一栋栋的楼层间，时不时显露出来的耀眼光芒。 “我想知道的是，拍这段影片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其他两人也都望向那老者的背影，显然他们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老者没有回头，而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能，最后他良心发觉了，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半截身子进入了那异兽的嘴中了。” 那壮硕的身影听后，慢慢地走到老者的身旁，伸出厚大的手掌，扶到那透明的落地窗上，忽然笑了笑。 “真是大手笔啊，这窗户竟然是采用防弹玻璃所致的啊，臭老头，这贵不贵啊。” “还好，不会要你赔太多。” “那我就放心了！” 壮硕的身影那手前的玻璃，忽然如遇到阳光的雪花般，瞬间消融，一转眼，整个落地窗都已经失去了踪影。 佣兵分工会那栋高大的建筑前，黑乎乎的人群中，有眼尖的人看到有一个黑影从上面掉了下来，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都发现上面的异象，随着那个黑影的越来越近，有人惊骇地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 那人瞬间便掉到第三楼，而且，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大，人们本能地向两旁躲开，让出了那厚实的水泥板。 这时，那人身上忽然升起暗红的火焰，很快便布满了他整个身子，就连下面的人们隔着两层楼的距离，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其身上所散发的可怕高温。 那火焰所围绕的身影，忽然在空中来个九十度的转弯，从众人头上飞掠而过，豪迈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火烨佣兵团随老子出战，去告诉这些丑陋的异兽们，这是谁的地盘！” “这沈市的地盘，都是老大的！” 人们纷纷让出了一条路出来，只见数十道闪烁着白色光芒的身影，激射而出，全部追随着火焰身影的脚步。 “这臭不要脸的，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教导这些小娃娃的。” 一道苗条纤细的身影，也站在那已经融化的落地窗前，狂风爆涌而入，吹乱了她那乌黑的秀发，略带妩媚的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杀意。 “不过，他说的对，那些异兽，却是该死。” 那老者透过那落地窗的轻微反射，可以看到刚刚还半倚在墙边的身影，已经不知道何时悄然离开了。 “看来，我这身老骨头也要活动活动了。” 老者就像个普通的老人稍稍地伸了个懒腰，慢慢滴走进了电梯里，他可不像那些人那么有活力，都不走寻常路。 “不管这是谁的地盘。” 电梯的门慢慢地合上，老者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都不是你们异兽可以染指的地方！” …… 【这里是哪里】 李秦的意识似乎已经苏醒过来，不知道已经沉睡多久的意识，一种久坠黑暗的浑噩感，还没远去，可是苏醒之后的意识却怎么也无法突破眼前那薄薄的一层，只是一个简单的睁眼动作，却如妄动泰山之重，无法扳动分毫。 两旁的耳膜一直在奇怪地跳动，耳边却没有任何声音，身旁的一切都寂静的可怕。 他只感觉全身如侵在一些奇怪的液体中，随着液体而上下浮动，浓稠而且炙热的感觉，好像快要把他的皮肤都要融化一般，腐烂的腥臭味不断钻进他的鼻中，让他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这是一种有别于黑猩猩那嘴巴的腥臭。 【对了，黑猩猩】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向他的脑袋中不断涌进，让他才刚恢复过来的意识差点没缓过来，稍稍休息并整理一下那有点紊乱的记忆，却还是找不到他现在身处何处的线索。 【小金，小战】 李秦尝试呼唤居住在他身体里面的居客，现在也只有它们能给予他帮助，可是，他发出的呼唤都如石沉大海般，了无音讯，黑暗的窒息感再次紧紧地包围着他。 在这个漆黑无声的世界里，那种充斥着全身的虚弱感，还有那在黑猩猩面前毫无抵抗能力的无力感，他竟然就连虚化的天赋都没有机会使用出来，自己的实力就如蝼蚁般可笑。 嘭嘭，嘭嘭，嘭嘭…… 如雷霆般的声音骤然在李秦耳边炸起，将他的思绪猛地拉回了现实，手下意识地拨动了一下，弄出卜噜卜噜的声音。 【声音？听觉】 那富有节奏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耳膜还是在奇怪地跳动，原来，是声音，是声音所造成的耳膜跳动，那么说来，这奇怪的声音一直都在了。 而且如此奇怪旋律的声音，却给李秦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感觉，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倾听过一般，这，是什么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心里忽然一动，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心中升起。 李秦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有所松动了，也不再做多想，用尽所有力气，猛然一睁，眼前的景色让他一阵愕然。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