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老妖白蝠

    远处一阵长啸冲天，悠悠不绝，无论凤楼，还是采儿，都熟悉无比。采儿喜道：“我舅舅。来的正是时候！哼，再遇老妖，也不怕他了！”凤楼口中灌风，道：“你就确信，白蝠王会帮咱们？最要命的是，他能打得过漠北老妖吗？”采儿顺手给他一记嘴巴，叱道：“掌嘴！我舅舅抓我们时，神技使出不过一二，现在对付漠北老妖，他一定全力以赴！”凤楼摇了摇头：“我看不见得！”采儿跃过一个屋脊，怒道：“我舅舅向来最疼我，外甥女有危险，他怎么会袖手旁观，不来救我？再胡说，又是一个嘴巴。”说话间，侧身错过一角飞檐，继续前跃。

    凤楼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和你老舅对着干的！”

    “笨！”采儿飞纵蹿越，低空驭风，灵动之极，“你没听说过，‘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吗？舅舅和我只是道义上有别，亲情上，我们还是一家人！”正说着，陡然一股狂风吹过，阴气森森，三人抵挡不住，一起被卷摔到一座高墙座落之中。

    三个人灰头土脸的站起，便有一股熟食的香味扑鼻而来。借着夜色微光，凤楼抬头一望檐下立额，喜道：“哈哈，到了到了，御膳房，正是我们要找的地方！真得感谢那一股狂风呢！”

    “感谢我吗？”一个极刺耳的怪吼似的低沉声音森然道，“你们好大胆子，竟然从本座眼皮子底下逃跑！”

    三人吓得腿一下子便迈不开了。

    那啸声越来越近，但似乎绕了一圈，又远远的兜开去了。凤楼急道：“喂，我说小丫头，你不是说你舅舅最疼你吗，怎么他又走了？”

    采儿瞪眼道：“急什么？看我的！”也引吭长啸起来，又细又长，却分外脆亮悦耳。渐去渐远的白一灯的啸声，突然又迅速的传来。采儿道：“听到了吧？这不又来了吗？”

    凤楼由衷的赞道：“小丫头，你的啸音很特别呀，就像唱歌似的，好听极了！”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采儿毫不谦虚，还有些自得其乐的自矜。

    漠北老妖被如此忽视，实在忍无可忍，不再隐身。呼的一阵阴风刮过，吉卜拉现身三人面前，森然道：“你们请来救兵，便以为可以逃出本座的手掌心吗？”

    凤楼提鼻子嗅了嗅，道：“好香。丫头，给皇帝老儿的饭，做得倒真是不错！”红眼狼也点头道：“甚是诱人。我自从修炼成人形后，还没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闻着都叫人流口水。”采儿训道：“两个没见过世面的馋嘴鬼，这些都是皇帝老儿平常吃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三个人只是争论，直把漠北老妖当成了空气，气得老妖暴跳如雷，伸手便抓风楼。采儿虽然口中谈笑，却警惕老妖的一举一动，正要出手相帮，只见御膳房门一开，两个人走了出来，见到四人，正要叫喊，漠北老妖一挥手，两缕黑气飘了过去，那两人便昏迷在地。那门又自动关上。

    漠北老妖还要动手，却听外面啸声已近，高处有人笑道：“采儿，是你么？”

    采儿脆声道：“舅舅，你外甥女叫人欺负苦了。你要替我做主！”

    白一灯道：“哦，是吗？是那个小子欺负你了吗？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块，给你出气！”

    采儿看了凤楼一眼，委屈道：“倒不是那个臭小子。他那三脚猫的手段，怎么欺负得了我？是漠北老妖！”

    白一灯“咦”了一声，人影一闪，已站到采儿面前。他看了一眼采儿，旁若无人的道：“漠北老妖？想不到这老家伙还没死呢！”

    漠北老妖总被如此无视，又气又怒，低吼连连。白一灯却皱了皱眉，道：“这是谁家的猫在此嚎叫呢？怪难听的。”

    漠北老妖气得肺都快炸了，再也忍耐不住，怒吼道：“是你老祖宗，漠北老妖！”身形飘若疾风，便朝白一灯抓了过去。不料眼前白影闪动，一道弧光破空而至，和他手爪一碰，钢坚锐利，迅速扩大，一波又一波地击了过来。漠北老妖措手不及，连连倒退。

    白一灯惊讶道：“这便是鼎鼎大名的漠北老妖？看来是名不副实空有其名，不堪一击！”

    采儿笑道：“不是空有其名。这老妖怪借助萨满国师的身体，在人家肚子里躲着，学乌龟缩壳呢！”

    白一灯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漠北老妖妖怪当腻烦了，要当老乌龟了！”

    舅甥二人一吹一唱，漠北老妖受此挖苦，气得浑身哆嗦，厉吼道：“吉卜拉，张口！”吉卜拉巴不得有此一句，赶紧张开嘴，一团黑气倏闪，漠北老妖已从他肚里钻了出来。漠北老妖身若流沙飘飘，忽来忽去，黑色狂风似的朝白一灯卷了过去。

    白一灯暗暗心惊，见这老妖灵动诡异，妖气四散，阴厉森森，浑然不可小觑，当下留下了神，左掌拍处，朵朵电芒寒花飘飞如星，漫天漫地打向漠北老妖，右手精光圈化成千形万影，忽大忽小，忽伸忽缩，凌厉击向老妖周身。那老妖黑袍飞动，如鬼魅似的幻来幻去，掌影妖力四射，尽将攻势截下。

    “好厉害呀。”白一灯从未有过如此以手，数招下来热血沸腾，笑着感慨，起了竞胜之心，“老妖怪，原来每夜在大夏城周围鬼哭狼嚎的人是你！我可找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是精光圈怒打缩头龟，白蝠王大战臭老妖，接招！”

    “不是要战，而是要将之诛灭！白蝠王，对不住，这老妖是我大夏宿敌，恕我冒昧，要横加出手了！”只见空中刀光纵横，龙形飞蹿，阿里闪身而下。

    阿里追踪白一灯已久，本意是想暗中窥察对方的居心。没有想到，会在皇宫见到漠北老妖。要知这老妖怪是他们族里最大的仇敌，此刻见到，焉能袖手，任其胡作非为？所以见二人打得激烈，白一灯又略显下风，便及时现身。

    漠北老妖身形幻化，连避刀锋，斗蓬一甩，一股烈焰肆烧而出，龙气尽散。老妖低吼道：“关锦明那小子的九龙神气？”

    阿里傲然道：“算你妖眼没瞎！”

    这句话本是无虞之谈，但老妖当年被回赫鲁打得面目全非，对涉及容貌之词，极为忌讳，又想到孙儿漠北山妖被关锦明一剑诛杀，用的就是九龙神气，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怪吼一声，向阿里冲了过去。

    白一灯、阿里及时迎上，相互照应，又和漠北老妖激烈地打在一处。

    凤楼见采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不由一抻她的衣角：“小丫头，别瞧了，咱们先去找点吃的吧？你瞧，你舅舅和阿里两个人对付老妖，即使打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没危险。”采儿剜了他一眼，便拟驳斥，凤楼一拍脑门：“啊，是了，你道行不够，修为浅薄，趁此机会多长点见识，倒也是件好事！”

    采儿性子骄傲，最不乐意凤楼如此说，白了一眼，转身便往御膳房走去。凤楼一笑，知道这小丫头吃不得激将，心里得意。红眼狼紧随其后。三人推门，却觉死死的，里面给闩住了。采儿灵力微动，啪的一声，门闩掉落，三人进去，却见里面无论值事太监，还是厨工宫女，都一个个撅着屁股在桌案灶具下躲的躲藏的藏。三人也不管这些，随便掀开几个做好的荤素冷热，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

    一阵的风卷残云，三人尽捡好吃的下筷，把里面的全菜搅了个乱七八糟。吃罢又把上好的贡茶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打着饱嗝，摸着肚皮走了出去。

    外面人去楼空，白一灯三人人迹不见。采儿吃了一惊，赶紧驭风而起，四下眺望，看清西方远处影影憧憧，似乎三个人在争斗，凌空一抓，运用灵力，吸起凤楼，御剑而踏，便向那边飞去。

    凤楼也隐约看得清，不禁皱眉道：“小丫头，你疯了不成？那三个人斗得疾，咱们正好开溜，你怎么还往他们跟前凑呢？你没瞧到吗？漠北老妖已占了上风，阿里和你舅舅，正准备败逃呢！”

    采儿不答。

    凤楼又道：“小丫头，你御剑飞空还未臻化境，把我掉下去摔死怎么办？”

    “那现在就把你摔死！”

    采儿用力一推，凤楼把持不住，掉下神剑，便跌云堕雾，直摔下去，吓得他惊魂出窍，又喊又叫苦。身子一重，又被采儿疾驰而下，拎在手中，放上仙剑。凤楼心悸未消，喘气道：“小丫头，不带你这样的，想玩死我吗？”

    “就是要玩死你！”采儿毫不动容，作势又要推。

    “好好好，我投降，我服了！”凤楼赶紧软了下来，告饶道，“小丫头，我打小儿胆小，就别吓我了！”

    采儿瞪眼：“你还多嘴？”

    凤楼赶紧把嘴闭上。离那三人越来越近，凌厉的杀气四面荡漾，早惊动了御林军。四下里火把点了起来，皇宫光亮如昼。众军校更是喧腾一片，声音嘈杂。轰然一声，两堵宫墙倒塌，砸死数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