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扶桑 第一章

    超市二楼零食促销专区，一位穿牛仔裙的女孩带着黑眼圈在此反复徘徊。她一边推着被各种零食塞满的购物车，一边将炙热的目光投向货架。货架上躺着各式各样的薯片，它们正裹着精美的包装冲郑馨招手，这一刻，薯片对她充满诱惑。

    仔细对比一番之后，郑馨决定买一包饭量装薯片。正要伸手，手机响了，屏幕显示——母上大人。超市环境十分混乱，没戴耳机，她按完音量键才不情不愿地接通电话。

    母上大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馨，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郑馨自动忽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乌龙事件，大体汇报一下情况，并做了一个自我总结:“我最近学习和兼职两不误，身体倍棒，吃啥都香，您老人家放心吧，我就一个字——好……”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静，估计是对郑馨有些无语:“唉，你真是——算了，无论何时何地，你吃啥东西都香。你说我怎么就把你养成吃货属性了呢？说正事，这个月为什么不回来接受蛊术考核？”

    “啊，考核？”郑馨的声音一下高出八度，拿着薯片的手也抖了几下。薯片掉在地上，她赶忙捡起。罪过罪过，还好不是易碎品。

    电话那头压着愤怒说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考核的事啊！”

    郑馨把薯片放进购物车，一边转战其他零食，一边接道:“亲爱的妈妈，对不起，我把它给……忘了……”

    “什么？你忘了！”

    郑馨隔着手机屏幕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关于每月的蛊术考核，是母上大人为她定的，目的是防止她偷懒，顺便看看施展蛊术时有没有错误。其实之前郑馨从没忘过，这次忘了是因为她一直思考界墟观的事，再加上她本就不喜欢考试，所以直接将母上大人的考核抛到九霄云外。

    “亲爱的母上大人你别生气，先听我解释……这次，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电话那头依旧是压着火气的声音:“你现在不用着急解释，下个月的考核试题加倍。我看你这两天还是想想该怎么说谎才能不被我拆穿吧！”

    “不是——哎，妈你别挂电话，我撒个娇卖个萌这事完了行不？还有下个月回去，下个月我咋回去嘛？只有五天假！”

    电话那头只留下一连串回答:“撒娇卖萌？想装可爱糊弄糊弄？想的美，我告诉你，就算你装傻也不管用！还有，怎么回来？你就是空运、游水也得想办法把自己弄回来……”

    挂掉电话，郑馨惆怅不已，但只惆怅了一小会儿，等购物车里面的零食结完账，她又恢复了美丽的心情。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错，郑馨觉得自己就是这类人，所以很快，考试的事就又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夜晚，黯淡的路灯下，一群飞虫来回画圈。顾凌凌正坐在角落摆弄蛊虫，怕被别人发现，还专门拿本书做掩护。

    郑馨蹑手蹑脚走过去，站在顾倾身后，模仿老师的语气说道:“顾凌凌同学，你在操场上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顾凌凌闻言吓得赶紧把书盖在蛊虫上，捂着脸转身：“老师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在看书……”

    她话还没说完，就得到一个来自郑馨的拥抱:“哈哈，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顾凌凌推开郑馨，拍着胸口说:“想你个头！吓死我了，我以为又被老师发现，你知不知道，被发现一次我就彻底完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郑馨拿起压在蛊虫上的书，半开玩笑半调侃地说:“来来，赶紧把书收起来，艺术专业的书辣么厚一本，别把小可爱们压残。”

    顾凌凌噘着嘴收起蛊虫，在墙角坐下:“我的蛊虫才没那么弱，还有，我这书明明是《山海经与中国各大传说合集》，不是必修课本。”

    “扶桑？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居水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郑馨打开夹着书签的书，打了个哈欠，读得磕磕绊绊：“汤谷上有扶木，一曰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她想往后再翻，却发现自己读的是最后一页，倒回来看封皮，才明白过来这本《山海经与中国各大传说合集》居然分上下册，自己手里的是上册。

    “啊这……”郑馨哑口无言，默默放下了书。

    “傻了吧？谁叫你吓我！”顾凌凌乐呵呵地从背包里拿出下册，接着读道：“在东海之东岸，行登岸一万里，东复有碧海，广狭浩瀚，与东海等。扶桑在碧海之中，地多林木，叶皆如桑，长者数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

    月圆之夜，孤魂野鬼肆虐。人不犯鬼，鬼不犯人，郑馨无聊的数着路过的幽魂，心也跟着它们飘来荡去，注意力完全不在书上：“唉等等，凌凌，昨天的故事你还没讲完呢。”

    顾凌凌弹了一下郑馨脑门：“别急嘛，玉玲珑和月圆之夜的故事，就与扶桑有关。传说，玉玲珑是郑顾两家创始人从扶桑树上取下来的，因此传说每到月圆之夜，如果用玉玲珑来施展蛊术，会见到一段扶桑残枝，这段扶桑残枝能够将施展蛊术的人带到扶桑树下。”

    “……人会不会一去不复返变成下一个未解之谜？”郑馨挠挠头，脑洞大开。

    顾凌凌想了想，拍拍郑馨的肩膀贼笑道：“据传说中所讲，玉玲珑只有在特殊的月圆之夜才能让人见到扶桑残枝，并且月过中天一小时后扶桑残枝将人送回原处，只要不是刻意留在扶桑树下，应该不会成为未解之谜之一。”

    郑馨心底振奋。美好的夜晚，美好的时光，美好的练习蛊术，听美好的故事，今天可真美好啊：“那……今晚也是月圆之夜，要不要试试？”

    顾凌凌晃晃手里的蛊虫，满脸嘚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