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效率

    “依各位爱卿所说，征南大元帅的人选，就这么定下。”

    宝座之上，大夏现任皇帝如是说，宝座高高在上，下边的臣子低头弯腰，也看不清楚皇帝的神情，皇帝的声音如大多数时候一般平直、漠然，听不出喜乐。如果接近一些，能看到皇帝的嘴角微翘，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他十分满意。

    制定了征伐陵州兄弟会的大体方略，但在具体落实上，依旧存在不少争执，朝中议了三天，总算定下人选，又是一个各方妥协下产生的结果，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就算有些朝臣们有所不满，也只能接受，实际上，朝中的许多事情大体都是如此，而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很大的因素就是皇帝本人。

    因年号永昌，大夏现任皇帝一般称呼为永昌帝，在位已有数十年，朝野对其风评甚高，称为“盛世明君”，虽然知道是拍马屁，永昌帝觉得以自己的功绩，完全配得上这么一个称呼。

    要知道，前任皇帝在位的时候，皇权衰弱，前任试图变法，结果，弄得朝野沸腾，怨声载道，留下一个烂摊子。永昌帝上台之后，利用朝中派系之间的矛盾，相互制衡，清除了一些势力，渐渐将朝政掌握在手中，才有了盛世的局面，玩的就是一个平衡。

    陵州兄弟会造反，永昌帝并不是很在意，认为不过是一群山越人闹腾，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最新得到的消息，陵州兄弟会竟然贴出一张粗俗不堪的告示，要将陵州的一些人赶走，完全不懂收揽民心，果然是一帮子蛮夷，不足为虑。永昌帝想到的依然是，借此机会打压朝中一些势力，比如因为北疆战事的胜利，变得有些趾高气昂的一干武将。

    玩平衡，永昌帝如今已经是驾轻就熟、得心应手，与朝臣们磨了三天，得到了一个他想要的结果，选拔了一员文官，作为征南大元帅。

    “林爱卿，此次征伐，所需军费，你看需要多少？”永昌帝问道。

    户部的主官林嗣业出列，回禀道：“启禀陛下，依臣所见，此次征伐陵州至少需要百万之数，可是，户部却是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

    “什么？拿不出钱！？”永昌帝一惊，面色一下变得阴沉。

    “正是，陛下，北疆战事花费巨万，前线昨日还来信催要军费，户部几乎已经快要被掏空。”林嗣业语气有些无奈。

    “耗费怎会如此巨大？”永昌帝有些不相信。

    林嗣业只得道：“此事微臣正要启禀陛下，据臣听闻，却是有人贪污克扣北疆战事的军费、物资，是以……”林嗣业只说了半句话，下边的他却是说不下去，要是户部空虚的原因，除了贪污之外，皇帝这几年修了不少的工程，耗费也是不少，为了充盈户部，林嗣业费尽脑筋，却是落得个大贪官的骂名。

    “是什么人？！竟敢贪污军费、军资！？”永昌帝喝问。

    “陛下，臣有本参奏！臣户部主官林嗣业，贪污受贿，私吞……”

    “陛下，臣有本……”

    “陛下，臣有本……”

    “陛下，臣冤枉啊！”

    “陛下，为小臣做主啊！”

    …………

    一名官员站出来弹劾林嗣业，当即又有其他人纷纷上奏，不止是弹劾林嗣业，还有其他一些人物，互相攻讦、揭短，朝堂之上变得如同菜市场般嘈杂，永昌帝一看这场景，正想大喝一声，话没出口变成剧烈的咳嗽。

    太监赶紧上前为皇帝捶背、顺气，一面高呼：“陛下有恙，明日再议！”

    朝堂上朝臣争执，征伐陵州的事情就这么一天天耽搁，等到总算商议出一个结果，又过了好些天。

    新任的征南大元帅傅开疆，总算率领几员大将以及各自的私兵，还有数千精兵出了神都。

    傅开疆这个名字极有气势，自然是开疆拓土的意思，傅开疆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文官，不过，身份有些特殊，他的meimei是皇帝的宠妃，算是永昌帝的大舅子。此次征伐陵州，授权调配南边几个州的人力物力，如此大的权力，交给武将不太放心，永昌帝自然选了傅开疆这么一个自家人。

    傅开疆虽然是文官，却也懂得军略，虽然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大约是名字的关系，傅开疆即便年岁不小，已经有四十岁，却依旧有些书生意气，一直梦想有一天率领大军开疆拓土，扫荡蛮夷，如今终于有机会，施展心中抱负，是以，傅开疆行动极为迅速，带了人直奔越州。

    就算如此，傅开疆抵达越州距离陵州兄弟会造反，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当然，傅开疆等人到了越州，也不是说立刻就可以出兵攻伐陵州，依旧有许多事务，筹集军费、调运粮草，召集军队，征发民夫，侦查陵州的情况，制定方略，以前陈旧的攻城器械不可用，重新打造器械，如此又过去差不多二十天时间。

    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半月有余，大夏的征南大军总算是基本成形，陈兵越州。

    对于一般人来说，傅开疆这已经算是神速，办事相当之得力。要知道，准备一次征伐，花费几个月、乃至几年，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相对于陵州兄弟会来说，大夏朝廷的动作实在是缓慢，一个半月的时间，陵州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

    陵州边境上各个关城之间，已经建立起一条宽敞、平整的道路，将边境上的各个关城窜连，彼此可以快速地进行人员物资的调动、支援，这一切归功于兄弟会的修路大军，原本在北边修筑通往戎州的道路，兄弟会起兵占据陵州，可以正大光明地搞建设，这只队伍被调派过来。

    原本还是一些土匪、山民，如今已经是搞修建的行家里手，伴随轰隆隆的爆炸声，阻碍道路的山石被炸开，开拓新的道路，原有的道路被拓宽、疏通，一些山间搭建起桥梁，一座桥梁往往可以省去一两个时辰的路程，极大地提升物资、人员运输速度。

    那些关城自然也得到进一步的加强，防御器械、武器准备就绪，一条完善的守护陵州的防线彻底成形，大夏军队还没来，不过，大夏军队没来攻打，兄弟会的军队自己攻打，派出一些部队作为攻城部队，进行各种演习，想方设法攻城，找出可能存在的一些漏洞，如此，也是让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事的士兵熟悉、适应战场，学会应对战时的一些可能状况，并且将一些经验整理成册，让所有人学习，一旦真正开战，可以极大地减少伤亡。

    演习的地方并不仅限于关城和一些需要防守的地域，在南越山的山林中，山越武人组成的山林部队，就在林中练习伪装隐匿、猎杀的技巧，以麻虎为首的几个兄弟都在其中，他们匹配的英雄模板赋予他们超强的动物感官，在山林中，他们能发挥最大的战力，主要是应对一些企图秘密潜入的密探、刺客一类的人物，结果，在演习的过程中，还真的抓到、杀伤了不少。应该说，暗处的战争已经展开，其实，兄弟会也是一样，早已经派出暗探，一旦大夏朝廷有什么动向，就能提前知道，也不用玩潜入什么的，这一次大夏派兵的话，不可能像宋世雄上次那样突袭，一定是大张旗鼓的调动大军，想瞒都瞒不住。

    大夏军队迟迟不来，对于萧天雷来说是一件好事，每晚来一天，陵州就能多一分实力，萧天雷也不可能在边境上等着大夏的军队，他现在多数时间都在处理内部事务，现在或许该叫做内政，如果玩战略游戏一般，种田、开矿、搞建设、攀科技树、招揽人才等等，当然，实际情况，没那么简单，比起游戏繁杂得多，往往是许多零碎的小事情，需要他去一一过问。

    虽然之前已经制定了较为详细的计划，不过，真正施行的过程中，往往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其中不少问题，萧天雷也需要亲自看过，才能想出解决办法。

    好在野猪岭那边这几年的发展，培养出了一些人才，一些机构、设施已经完善，许多东西只需要搬迁出来，进一步扩大就是，比如比如医院和学校、冶炼厂、兵工厂、被服厂、纺织厂等等，原本野猪岭狭小，这些机构都不大，或是分散在山林中的各个山谷中，如今有了广阔的地盘来建设，不过，为了效率，房屋、厂房也不用全部建设新的，那些腾空的大户的庄园、官府的衙门、仓库、工坊一类，可以使用的就拿来使用，尽可能将能利用的一切利用上。

    当然，这些机构的扩大，都需要大量的人员，作为首选的当然是萧天雷作为班底的山越人、还有兄弟会成员的家属。

    如今，山越人算是彻底解放，原本山越人地位底下，不敢随便离开居住的村落，走在路上路都不敢抬头，遇到一些差役一类的人，还是总被盘问或者欺凌，现在，山越人可以正大光明地行走，不再低人一等。

    萧天雷想要将山越人作为自己的坚实后盾，不能光凭嘴巴忽悠，真的以为外公姜巫医宣传自己是天神下凡，就认为山越人会一直忠心耿耿，必须得有实际的好处，解决他们的生存、生活上的一些问题，所以，即便各种建设都需要工人，建筑材料也紧张，萧天雷依然拨出一帮人为山越人修建新的屋舍，山越人原本的居住条件很差，一般都是一些低矮的棚子、土坯房，与牲口住在一起，虽然，能活着的山越人抵抗力很强，依旧容易生病，如今集中统一建造住房，建立山越人聚居区，房屋的样式和功能经过设计，相当于前世的居民小区一般。

    房屋建成之后，还会配发一些家具、各种用具、被褥、新衣等等，这一次，算是萧天雷回报那些暗中为自己服务的山越人，一次性发了一个大福利，也可以说是收买人心。

    此外，还有一些制度和福利，比如按人头分配土地、配发农具、耕牛、孩童的免费上学、免费就医等，当然也是在山越人中和兄弟会成员的家庭中实行，对于陵州的其他人，基本维持原样，萧天雷完全没有理由白白给他们好处，按照前世的说法，山越人和兄弟会成员的家属，属于体制内的成员，其他人只能是体制外的，虽然他们也算是属于自己的治下，但是，他们可跟兄弟会不是一条心，多数大约也就是事不关己的态度，恶劣一些的巴不得兄弟会完蛋。

    萧天雷可不会以为，给了这些人好处，他们就会转变心态，给兄弟会卖命，他还没那么天真。人心善变，就算一时会感激，过几天就会忘记，说不得，生出一些怨恨来。况且，白白得来的好处，谁会真的珍惜？！有了对比，才会认识到差距，获得好处的人才更有满足感、幸福感。至于其他人想要获得一样的福利，那也简单，专专心心为兄弟会做事，做出一些成绩来。

    对于那些没什么用的、或者还会带来一些麻烦的，萧天雷也没时间去安抚、转变这些人，直接驱赶出去，前阵子离开陵州的那些人就是如此。

    前世有句话叫“攘外必先安内”，相比起大夏的威胁，萧天雷更加担心陵州的内部出乱子，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以前的山越人不也是内部出了叛徒才会被击破？

    走掉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有可能带来一些麻烦的不安定因素，萧天雷要在短时间内让陵州内部安定，也没时间去收买人心，拉拢那些士绅一类，萧天雷也看不上这些家伙，无论这些人心里如何的愤恨，如何的不甘，对他都没影响。兄弟会如今自有体制和班底，这些外人基本没什么用处，至于那些愿意留下的，得守兄弟会的规矩，至于，能不能在兄弟会的制度下好好生活，那得看他们自己，不适应的话，要么离开，要么去死。

    占了陵州这一块地盘，采用什么样的统治方式？萧天雷在起兵之前就一直在想。

    民主之类扯淡的玩意儿就别想了，根本不适合这个世界的状况。

    按照实际情况和实际的需要来说，陵州相比整个大夏，实在太小，想要与之对抗，固然拥有一些先进的技术和超前的思维，但是，要将这些优势发挥出来，需要时间。所以，办事的效率是一个关键，利用陵州有限的资源和人口，将野猪岭的一些技术拿出来，让陵州在各方面跨越式的发展。

    想要提升办事效率，当然得有足够高的行政效率，当然实行高度集权的统治，一般来说，集权都是在一个人身上，人与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为了各自的利益，意见难以统一，不过，因为私聊系统的存在，萧天雷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将权力集中在自己和一干拥有英雄模板兄弟的手中。从小一起长大，萧天雷不断灌输的思维和想法，让他们的许多想法大体相同，彼此也十分了解，私聊系统可以让他们随时保持联系，随时讨论、商议，萧天雷和一干兄弟分布在各处，协调调度，光是传递消息，就省去了大把的时间，比起单独一人，多人在许多事情上，可以考虑更加全面，其实，也就是以前兄弟会的运作模式，只不过需要做的事情更多了一些，分工需要重新划分。

    兄弟会随之也从一个商业机构，转化成一个政府机构，一个多月的时间，基本上完成了这一转变，各项事务渐渐走上轨道，随着各个机构的磨合，办事的效率也逐步提高。

    目前兄弟会已经完成了清查了人口、登记户籍的工作，在此过程中中，将各类人员分门别类，排查一些可疑人员，甄别出其中的一些密探，就算并不能完全将这类人全部挖出来，至少能给予极大的打击，破坏其情报传递系统，让陵州内部的一些消息难以传递出去，一些需要保密的区域，比如军工厂，这些人别说进入，靠近都极难。

    因为时间有限，一些工作也无法做得很细致，之后还得查漏补缺，相信一切工作完成之后，兄弟会将会真正彻底掌控陵州，形成一个稳固的统治体制，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抵挡住大夏大军的进攻……在越州盘桓的大夏朝廷的大军，终于完成了集结与整合，开始向南越山开进，大战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