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砸的买卖
1999年的秋天并被没有多少值得人去回忆的事，一样的秋风瑟瑟，一样的枯叶纷飞。 滨西市火车站和往常一样，一些人从五湖四海汇集到这里，一些人要从这里出发，去往五湖四海，同样的行色匆匆。 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孩子，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穿着一件并不太合身的风衣，在火车站候车大厅外肆意徘徊着，他伸着头四处望着，好像是在找人。 一群群的人从出站口鱼贯而出，男孩子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人，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些在站外等候的人。没多久，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映入他的眼帘。 这个瘦高个男人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身着深颜色的休闲西服，下身穿一件洗得已经泛白的牛仔裤，坐在一个用粗布包裹着的大包袱上，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那个穿着不合身风衣的男孩子向瘦高个男子径直走去，嘴角划过不易察觉的微笑。 “大哥，要盘吗？”男孩子站在男子面前，问道。 男子先是一愣，显然没有意识到面前会突然出现一个人，接着很警惕地看着男孩子，说道：“什么盘？” 男孩向上提了一下风衣，随即又敞开风衣的一面，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男子。 好家伙，风衣的里面被缝上了密密麻麻的口袋，每个口袋里正好可以装下一两张光盘，并且还露出三分之一，光盘上印着的文字一目了然。 这年头，正是所谓的VCD机流行的时候，各种盗版光盘充斥着大街小巷。 男子浏览了一下这些光盘的名字，脸上没有流露出要买的表情，没好气地说道：“就这些？” 男孩一听，内心窃喜，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个男子可不是极为正经的人，说道：“别急大哥，我这里还有一批新货，包你满意。”男孩合上这一面的风衣，又掀开另一面的风衣。 “来看看，大哥，港台三级、四级，日韩和欧美的应有尽有，盘是全新的，保证播放时无卡顿。”男孩信誓旦旦地说道。 男子似乎并不相信男孩所说的话，从男孩的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光盘，将其夹在拇指和食指中间，反复着看着。 “放心，我做的是小本买卖，诚信为本，童叟无欺呀。”男孩说的一本正经，其实是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生意，你拿钱，我出盘，一两分钟的事，可他和这个男子之间已经待了有五分钟了。 男子又从男孩的风衣里抽出好几张光盘，却没有拿钱买盘的意思。男孩催促道：“大哥，这盘三块钱一张，你拿了这是六张，本来该要你十八块钱的，看你要这么多，我给你个优惠价，十五块钱。” 男子将6张光盘和在一起，说道：“十块。” 什么，就给10块钱，男孩显然不满意这位砍价砍得有点过分的男子，说道：“大哥，十块钱给你四张，六张十五块钱，已经很便宜了，咱可以保证播放质量的。” 男子坐在自己的包袱上，眼睛却很狡猾地滴溜溜的转着，男孩低着头看着男子，却无法看到男子的眼神。 “大哥，我不讨价还价了，十块钱就十块钱，就算我交个朋友，你掏钱吧。”男孩说道。 其实这些有颜色的盗版光盘，他拿到手里也就是几毛钱一张，就算是十块钱六张，男孩也不算赔。 男子依然没有抬头，却将手里的光盘塞进自己的包袱里。 “大哥，给我钱呢。”男孩问道，见男子收了光盘，却不掏钱，有些着急，音调也太高了几分。 男子抬起头，表情变得很无辜，慢悠悠地说道：“小兄弟，我哪里拿你光盘了？你可不要诬赖好人哦。” 男孩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一时没反应不过来，竟站在男子面前一动不动，好似雕像一般。 妈的，居然被黑了，男孩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没有进一步和男子纠缠，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做的是啥生意，要是纠缠起来，把警察招来了，结果肯定比现在更糟。 “你可真无耻。”男孩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而且这种愤怒在这种场合里却无法爆发，只能死死的憋在心里。 “你要是再说一句，我立刻把警察喊来，你走不走？”男子显然处于上风，说起话来也毫不留情。 男孩暗道：“老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大哥，你狠，算你狠。”男孩没好气地说道。 “我只是给你上一课。”男子轻蔑地笑着。 “那我也给大哥上一课。”男孩回道。 “嗯？” “我X你妈！”男孩憋着劲小声地说道，却已经抬起了右腿，一脚重重地踹在了男子的脸上，男子猝不及防，连喊疼的功夫都没有，就摔倒在了地上。 男孩趁势绕过包袱，站在男子身边，又快速的用足了力气罩着男子的胸膛就有事两脚。 男子卷缩成了一团，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起身，男孩的这三脚也不知道有多重，男子只顾用手捂着胸膛，却喊不出声。 “喂，干什么的！”一声厉喝从不远处传来。 男孩寻声看去，暗道：“不好”。他看到离他二十米处有两个身着正装的警察，并跑向这边。 男孩本想再翻翻男子的包袱，把几张光盘给找出来，但是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他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就跑。后面让他站住的吼声时不时传进他的耳朵里，但是声音越来越小，他没敢回头，却知道自己已经摆脱了警察的追赶。 两个警察其实没有继续追男孩，而是站在受伤倒地的男子身边，拨打了120。他们看男子痛苦的样子，感觉他伤的不轻。 男孩跑了十分钟，拐进了小巷，又在小巷里拐了好几拐，终于确定自己安全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呸，XX的。”男孩吐了一口痰，恶狠狠地骂道。他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双手时不时搓着自己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他有些丧气，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自己就这么被摆了一道，心中的确很不服气。六张盗版黄色光盘倒不值几个钱，可是想想这个损失，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休息了大约十分钟，男孩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接着走出了巷子，继续向过往的路人兜售自己的光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