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庆典
“所以,二爷是来通知我准备入宫贺寿?”陆昭锦眼皮微垂,藏下眉间的讶色。 “你治好了幼澈。”叶幼清负手而立,漂亮的眉峰拧成一团,对见到依旧是大丫鬟的绿乔心生芥蒂,话不多。 “所以我更不能去了。”陆昭锦秀眉一挑,淡淡道:“那日,我要给幼澈行针。” 叶幼清眼波微动,却没能在陆昭锦脸上找到半分不能去的惋惜,那眼角眉梢倒好似松口气般地垂着。 “不想去就不去,何必拿三弟做托词。”叶幼清长袖一拂,站起了身。 陆昭锦跟着起了身,也不辩解,淡淡道:“多谢二爷成全。” “你如果在担心谢恩的事,或是……罢了,不去便不去吧。”叶幼清眉峰深皱,明白了她的种种担忧。 宫中如朝局,派系繁杂难辨,加上幼涟不安于份,一旦她入宫只会处处麻烦,还不如留在府中自在。 他一直以为,这个刁钻跋扈的女人才是搅乱他叶家的根源。 但如今,他已经看得分明。 “改日我再带你进宫。”叶幼清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繁复绣纹的锦袍一掀便跨过门槛离去,带着不同于那日的男子气。 绿乔端着茶盘退到一侧,狠狠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声息,手中托盘却发出轻微的抖动声。 陆昭锦,都是你,都是你! 让她成了二爷眼里那些投怀送抱的下贱坯子。 “绿乔jiejie,您怎么不进去啊?”院里洒扫的小丫头多了句嘴,只听哗啦一声,托盘摔落。 “你个死丫头,一惊一乍地做什么!”立刻有婆子替绿乔圆场。 小丫鬟的哭声响起,陆昭锦立刻给门口的花枝递了个眼色,才算保住那个丫头。 绿乔已经下去重新泡茶,花巧才道:“小姐,二爷这是想着您呢,好事为什么还要拒绝?” “皇上在位二十三年,内朝有几位妃嫔,哪位最受宠爱,又有什么喜好?膝下几位皇子皇女,哪些成年哪些正待婚娶?”陆昭锦双手指尖相抵,面露思索,“这些都弄不清楚,我们如何入宫?更何况……” 女孩子眼底眉梢都带着自信的笑意,好似一弯新月初露。 “何况这场大戏,我不出面会比出面,更热闹。” …… 当今太后是皇帝生母,出身镇国公方家,皇后之身加尊太后,一生都是荣华无双。 皇帝极孝,生母寿诞自然尊荣无比。 午时起,各家的命妇女眷们就已着盛妆,乘着代表各府等级的车马,陆续驶入那红黄明丽的城门。 然而真正尊荣的女子,早已坐到了贵人身边。 “母后今儿这身新衣可真精致,定是功绣坊的新花样,想来赐宴过后,这京中绣娘们又有的忙了。” 寿安殿的笑声就没停过。 “涟儿给皇祖母请安。” “梓晴给皇姑祖请安。” 女孩子们俏生生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都是小一辈的贵女,或出身勋贵,或姻亲皇族。 “好好,都起来吧。”太后褶皱的眉眼都笑开了,不断颔首在每个女孩子脸上扫过,“都生得一副好模样。” 太后招手,叶幼涟跪到太后座前,娇憨地依偎在腿上,腕上一套四层串的白玉珠钏衬得肌肤越发晶莹。 捧着那小脸细细端详,太后又看向一侧笑吟吟的叶夫人。 “涟儿这眉眼可是越来越像山阳了。”太后说道。 “哪里是像长公主,这分明是像您嘛。”坐在下手右侧的一位妃嫔笑出声来,殿里也是一派其乐融融。 底下站着的贵女们紧张地垂着头,分毫不敢逾越。 可每个人的心头都有着一杆秤。 太后寿宴,她们本就是要入宫的,却提前被召进了寿安殿。 宫中几位有头有脸的妃嫔除了抱病的卫妃和张罗筵席的贵妃娘娘,可都在这儿陪着呢。 这架势,可比选秀还要隆重。 有人抬眼皮睨了正前的方七一眼。 身为方家嫡系的方七小姐,今天可以说是备受冷遇,连亲近太后的机会都没有。 方七小姐却没事儿人似地默立,也不多话,更没有邀宠。 这可不向她七小姐的一贯风格啊。 难道方七小姐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众女顿时兴致昂扬的心沉了几分。 今儿来的这么早是为了什么,她们都心知肚明。
不外乎就是太子爷二十有六,到了选妃的年纪,所以借着机会,将各家的女儿看上一遍。 论身份地位,母家对太子爷的助力,不论是叶幼涟、方七还是陈锦缳都是上上之选。 可惜,瞧贵妃娘娘与五皇子的架势,只怕人陈家是不想“高攀”太子爷的。 有胆大的贵女悄悄抬头,只见叶幼涟还被太后拉着手闲聊,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到方七这边,实掩不住那得意之色。 姑祖再亲也隔代,哪里比得上亲外孙女。 方七平日嚣张惯了,处处压着嘉阳郡主一头,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站在底下。 手里握着宝贝有什么用,太后一句话,还不灰溜溜地献上去。 “方七jiejie,”叶幼涟嗓音甜甜,“皇祖母叫你呢。” “皇姑祖。”方七上前,好似刚才的冷遇都未放在心上。 “涟儿方才说,你那儿有个不得了的宝贝。” 太后慈颜悦色,笑吟吟地招手让方七上前,“也给姑祖瞧瞧。” 果然。 这些贵女们是四艺斋的砥柱,都知道嘉阳郡主讨要那宝贝不成,还碰了一鼻子灰,现在果然借机报复回来。 宝贝是方七的没错,可也得看是谁开口告诉太后的。 叶幼涟抢着道了这一句,她方七今儿就是献宝了,也是居功第二。 可不献宝。 那就有的聊了。 众女的不由看向迟迟未语的方七,殿上两侧坐着得妃嫔也将目光望了过来。 “方七jiejie,别宝贝着了,这是给我皇祖母,又不是外人。” 叶幼涟已经站了起来,故作娇憨地偏着头看向方七,“表姐该不会是不愿意吧。” “梓晴。” 太后音色稍稍拉长,在场的人顿时绷紧了后脊上的皮。 “幼涟说得没错,梓晴的确不愿意呢。” 宝蓝色叠花祥云纹衣裙的女孩子声音娇俏,却是一句让众人变了脸色。 有胆小的贵女已经开始微抖。 宝座上的太后正了正身形,不怒反笑:“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