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中国第一位驻外使节
曾国藩见黄孛乘坐洋人的小火轮来拜见自己就已经吃惊不小,等发现黄孛穿着书生装束后更是大吃一惊,再看黄孛一串不伦不类却新颖独特的拜见礼之后一时弄得曾国藩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半天才缓缓说道:“贤侄请起!” 黄孛站起身朝站在曾国藩身旁的郭嵩焘首先深施一礼,然后又对着周围的湘军首领抱拳一周,这些人虽然不知黄孛是何来头,但是能够得到曾国藩的接见估计不是等闲之辈,一个个忙着回礼。本来风仪严峻的场面被黄孛这一搅合立刻笑声连连,气氛顿时热闹起来,看得曾国藩和郭嵩焘面面相觑,曾国藩咳嗽一声问道:“黄大人,我丁忧服丧期身着便服有情可原,不知足下为何也是如此打扮?这么见本大人是不是有失体统?” “曽爷爷,”黄孛可不愿意跟曾国藩用官场的那些繁文缛节说事,自己吃亏不说还束手束脚,不卑不亢说道:“晚辈也是有孝在身,再说刚才为救掉进江里的洋人我的那身官服已经湿透,若是衣冠不整来拜见曽爷爷那可是大大的不敬。” 曾国藩没想到眼前的文弱少年竟然敢跳进长江里去救人,不由得对黄孛刮目相看,招手叫来一位湘军首领问道:“载福,这么凶险的江水若是让你下去救人有几成把握?” 被称为载福的将领恭敬答道:“中堂大人,这么湍急的江水能够自保就不错了,如何救人?” 听曾国藩称眼前的壮汉为载福,黄孛马上就猜到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杨载福,是曾国藩的得力大将之一,能文能武,特别是水上工夫极其了得,听杨载福这么一说赶紧谦虚道:“这位大哥说的对,我虽然跳进长江里了,但人还是没救过来,好在我大难不死逃过一劫,让曽爷爷见笑了。” 曾国藩见黄孛说话谦虚谨慎,不卑不亢,立刻产生好感,指了指座位笑道:“那就请贤侄入座,我有几件事想请教一二。” 能跟曾国藩平起平坐可是莫大的礼遇,周围所有的人又开始交头接耳,黄孛心知肚明曾国藩此举并不是看重自己,而是那副定窑围棋,也不说破谦让两句便坐在下位。 “黄公子,”站在一旁的郭嵩焘趁空问道:“这两艘小火轮不是鲍超缴获的那两艘吗?怎么挂起德意志的旗帜还护送你到这里?” 黄孛虽然猜到此人不是等闲之辈,但是一语就道破这是奥匈帝国的国徽还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闭关锁国的大清朝竟然还有这种有见识的人,急忙请教曾国藩:“曽爷爷,这是哪位高人?怎么连德意志的旗帜都认识?我也是刚刚在船上通过他们的大副才知晓的,怪不得曽爷爷的湘军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原来身边藏着这么多精英荟萃!” 一顿马P拍得曾国藩哈哈大笑,指着郭嵩焘笑道:“这位仁兄姓郭名嵩焘,字伯琛,是我的心腹幕僚,他曾经多次到过上海跟洋人打过交道,对西洋多有了解,放眼天下,除了那位撰写的魏远达外,非嵩焘莫属!” 魏远达是谁黄孛不清楚,但是天下人皆知,知道曾国藩口中的魏远达就是闻名遐迩的魏源,是林则徐最要好的朋友,等听说眼前的富态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郭嵩焘时,黄孛不由得心中狂喜,贪婪地望着郭嵩焘。 郭嵩焘,唐朝大将郭子仪的后裔,中国第一位驻外使节,是中国职业外交家的先驱者,属于睁开眼看世界的重要人物之一,黄孛岂能不知?闻听赶紧深施一礼恭敬道:“原来是郭先生,请恕晚生有眼无珠,在下给你赔个不是。” 郭嵩焘回礼笑道:“黄公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他们怎么会护送你到这里?据我所知,这些洋人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不难为你就不错了,还甘愿为你驱使?” 如果对方的主人不是曾国藩,换成任何一人,黄孛都会掏出所有的家当交换郭嵩焘,什么定州围棋小火轮,统统不要了,只要得到深通洋务的郭外使,让他在西方国家收集先进的机器设备和军火,顺便培养人才,自己则在国内冲锋陷阵积攒财富,估计最少能够提前半个世纪就让华夏民族屹立于世界之林!自己何愁大事不成?激动的黄孛连回答郭嵩焘的问话都忘记了,两眼发光依然目不转睛望着郭嵩焘。 “黄公子,黄公子?” “啊?啊……”黄孛赶紧收敛失态恭敬答道:“郭先生,鲍大哥说这些洋人身后都有强大的靠山,明知道走私军火是死罪也拿他们没办法,扣下的小火轮用不上几日就得物归原主,咱们惹不起他们,能够榨取点赎金补充一下军饷就不错了。正赶上我要去上海购买火枪,就跟洋人商量一下,他们同意暂时充当我的洋枪队,护送我们去上海,我呢就替他们先垫付了赎金,等到了上海之后再还给我,就这么简单。” “嘿嘿,”郭嵩焘听完黄孛的话立刻拉下脸Y沉地说道:“我们通译还没出发,黄公子如何跟洋人说好这些?你拿我们当猴耍?” 话音刚落,四周“铿锵锵”突然传出兵器出鞘之声,除了曾国藩面无表情端仍然坐在太师椅上外,其余的亲兵护卫全都握着腰刀虎视眈眈盯着黄孛,大有一声令下一拥而上的气势,唬得马坤易刚想拔出铁剑被黄孛举手制止住,朝站在小火轮上看热闹的爱得莱德喊道:“爱得莱德,你过来一下!” 一句洋文听得众人瞠目结舌,郭嵩焘赶紧摆下手,随着刀枪入鞘,爱得莱德连跑带颠来到黄孛跟前,恭敬地问道:“密斯特尔·黄,你有什么吩咐?” 黄孛对湘军将领的反应根本没往心里去,只不过暗生郭嵩焘的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怀疑自己,也沉下脸冷冰冰说道:“爱得莱德,这些人不相信你为我服务,你把赎金和充当我的洋枪队的事情跟这位大人讲述一遍。” 爱得莱德叽啦哇啦就跟郭嵩焘说了一通,好像特意为黄孛报仇雪恨似的不说英语,反倒讲起德语来,听得赶到郭嵩焘身旁想翻译的通译满头大汗,一句也没听懂,羞涩地说道:“郭先生,恕卑职愚钝,对方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不仅通译没听懂,连黄孛也是鸭子听雷——听不懂,讪笑两声笑道:“爱得莱德,求你说两句英语好不好?讲你家乡的话谁能听懂?” 等通译结结巴巴重新给郭嵩焘翻译一遍后,郭嵩焘面带笑容突然问道:“董通译,刚才这位黄大人用洋话跟这位洋人交流,你觉得是你说的好呢还是他比你强?” 姓董的通译毕恭毕敬说道:“郭先生,我这点洋话岂能跟黄大人相比?我就是在广州洋货十三行做伙计时学了点皮毛,跟黄大人好有一比,比什么呢?”董通译挠挠头笑道:“什么萤火之光比不上月亮,不能同日而语。” 一番话说得周围人哄然大笑,连不苟言笑的曾国藩都“噗嗤”笑出声来,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说道:“好了,你俩都下去吧,我要跟贤侄说点正事。” 等爱得莱德和通译离去,曾国藩伸开手露出两枚已经被攥得汗迹斑斑的棋子问道:“贤侄,老朽酷爱弈林,平生收藏了十几副名贵围棋,甚至连前明崇祯皇帝的御棋也收入囊中,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北宋的定州瓷窑还烧过如此精美的围棋?听说贤侄竟然拥有一副完整的棋具,能不能让老朽开开眼,一饱眼福?” 若不是老耿头提前给黄孛打了保票,黄孛说死都不敢把这天下之宝呈现给曾国藩,听完曾国藩的请求毫不迟疑让马坤易取出定州围棋放在木桌上:但见黑色的棋盒釉面凝厚,铮明瓦亮;白色的棋盒胎质细腻,釉光莹润,R黄色的棋盘则泛出点点烛泪的痕迹,看得曾国藩敛声屏气面红耳赤,伸出手颤颤巍巍抚摸着眼前的天工开物。 都说曾国藩老成持重波澜不惊,但眼前的中堂大人完全暴露出真性情,像孩童一样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轻轻打开黑釉盒盖取出一枚黑子,举在空中对着阳光照了照,又拿出一枚白子如法炮制,最后一连拿出十几枚,枚枚栩栩如生,看得曾国藩溜下一尺多长的汗拉子,摇头晃脑赞道:“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此种宝物,老夫可算开了眼界啦!不知黄公子从何得来?真的赢你一局就归我所有?” 望着曾国藩爱不释手的样子,黄孛心中暗笑,轻描淡写说道:“曽爷爷,这是一位年过一百多岁的得道高僧输给我的,我在给您的信里写的清清楚楚,只要爷爷赢我一局,这棋就转赠曽爷爷,但是……” “好!”没等黄孛说完,曾国藩叫了一声好,把手里的棋子一枚枚放进棋盒,拉开架势就要跟黄孛一决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