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阎罗(1)

    盗跖横行以掠杀，而良善端拱以待祸。——《抱朴子》

    神州越乱，土匪强盗越多，行走也就越不便。想当年，朱温包围凤翔，昭宗遣使者四处救援，经过武昌的，全部被杜洪所杀。石斛看到有利可图，决定做客运生意。希声社对外宣称，客人只要需要，可以护送到目的地。经商量，石斛决定希声社成立了一个客务部，由杨千里主事。可这一次石斛越俎代庖亲自护送。

    石斛要护送的客人是池州团练使陈璋的女儿陈殷殷。吕夷则说，“日子都挑没了，也不能挑那么热的天成亲。”石斛说，“人家的事情，你管什么？”倒不是歙州判官何荛故意选那么热的天，而是何荛希望在自己断气之前能看到儿子何其仁拜堂成婚。，否则，肯定不会闭眼。神州拿别人的女儿给自己的病鬼儿子冲喜都多的是，陈璋也就答应了何荛的要求。眼下陈璋正在岳州跟马殷决战，无法亲自护送女儿去歙州。跟徐榛一样，陈殷殷也是陈璋的掌上明珠。陈璋左思右想，写信给老友徐渊，请徐渊帮忙将女儿陈殷殷护送到歙州。不用说，这事落到了石斛的头上。徐渊说，“珍珠玛瑙转一下手无所谓，就要做新娘的娘子可不能随便转手。那些个兵丁家奴，跟土匪没什么差别。万一出差迟，伯父根本就无脸再见陈璋。”良民尚且不关心别人的幸福和痛苦，就更别提那些个强盗了。这些年，有多少还没有开的花莫名其妙地枯萎，石斛不晓得。徐渊曾经做过海盗，强盗的行事懂。一趟生意下来，不仅有丰厚的嫁妆，还有如花似玉的娘子可以做一做临时夫人。单今年就发生了好几起送亲路中被强盗抢劫的案子，以至地方稍远都不敢做亲。石斛含笑说，“伯父就不怕转到小子的手上。”徐渊笑了起来。“伯父若是如此眼拙，也不可能有朱雀门。”徐渊脸色一改。“别说笑，前往歙州走的全是陆路，你要特别小心。伯父不希望陈璋的女儿出事，更不希望你出事。”“伯父放心！”石斛说，“小子一定毫发无损将陈殷殷送到何府。”

    回到总舵，石斛就安排动身。杨千里说，“这种事哪能让都统亲自出马？”石斛说，“不是小弟想去，而是小弟的未来丈人千吩咐万吩咐。小弟不想去，也只得去！小弟的未来丈人只相信小弟，其他人，哼哼，就是托塔天王李靖也不行。”责任重大，又是头一趟生意，石斛带了杨千里、吕夷则、曲柯和七名兄弟，随同陈家的一班送亲兵丁一起护送陈殷殷前往歙州。出发时，石斛特地吩咐曲柯，寸步不离紧跟在陈殷殷的身边。车队浩浩荡荡出金陵前往歙州。送亲队伍走得很慢，走了整整四天才到宁国。得知石斛要护送池州团练使陈璋女儿前往歙州跟判官何荛的儿子成婚，宁国县令彭磊派都头带县兵护送至绩溪县，并吩咐都头一定要到绩溪县令手中才返回。池州团练使、歙州判官都是值得彭磊攀附的官员，万一在宁国境内出事，彭县令也担待不起。这几天，晚上曲柯充作侍儿陪着陈殷殷，石斛、杨千里、吕夷则轮班守护；白天石斛骑着马与陈殷殷的马车同行。一出宁国县城，头顶就是一轮烈日。透过薄薄的车帘，陈殷殷看到石斛一脸的汗珠。“公子。”石斛听到招呼声，头一转。陈殷殷拉开车帘，将一方素色绣花手绢递给石斛。石斛微微一笑，向陈殷殷手一拱，就转过头继续前行。陈殷殷不懂，石斛此时需要的不是擦汗，而是赶快安全将她送到歙州。绩溪县令胡万庆杀牛款待送亲队伍。翌日，胡万庆亲自护送前往歙州。将近午时，送亲队伍到了歙州。石斛亲手将陈殷殷交给了何府。没去关心何荛会不会闭上眼睛，石斛送亲兵丁在歙州休整，匆匆了饭，连红包都没向何府，就和杨千里、吕夷则等兄弟启程返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