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饼和往事

    一道童看了看筐里白饼子，咽了口唾沫道：“师父，我饿了。”

    老道怒其不争道：“整天就知道吃，为师再给你们讲讲咱们金光道当年的风光。”他把手中饼子也放下。

    老道从破烂袖子里拿出一柄秃尾巴拂尘挥了几下，赶走几只苍蝇，目光中露出缅怀神色道：“金光道当年创教之初，以九转金丹炼丹之术，成为天下修道者翘楚，据说这秘术可是三十三重天上太上道祖传下来的。天材地宝又多，炼成九转金丹，吃一粒你就成仙了，哪里还要这么麻烦，又是打坐又是炼功。那时真的是天仙满地走，地仙如牛毛。”

    他说得激动起来，唾沫四溅。不知从哪里来了只老狗，看到筐里白饼子，衔了一个吃起来。

    有道童看到，扯老道衣袖道：“师父，师父。”想要告诉他饼被狗叼走了。

    老道正说到兴头上，不悦道：“师父正在讲话，不要打岔。”

    又说道：“现在什么玉霄宫，什么飞仙谷，还有这个伏魔寺，都是小弟弟，给金光道提鞋也不配。云间国怎么统一的大陆，怎么建的国？那时这片大陆上妖王魔头，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古怪邪物多得数不胜数，个个神通广大不好惹。是金光道荡除了一切妖邪，杀的杀，降伏的降伏，才让人族统一了这片大陆，金光道成为护国大教。”

    老狗从筐里又叼出两个饼子吃。

    小童又扯他衣袖。老道有些生气道：“怎么听讲这么不专心？老是打岔。”

    又叹了口气道：“可惜灵气日渐稀薄。颛顼氏借着不周山被撞断，又来了一回绝地天通。天材地宝越来越少，没了材料炼丹，祖师爷们又想法子找出其他材料代替，终究替无可替。外丹术没落了，玉霄宫的内丹术却趁机崛起，竟取代成为了国教。灵气虽少，终究还是有一点，借着水磨功夫，修炼内丹还有希望成仙。况且有钱的，还可以用灵晶矿石砌个屋子，人在里面修炼更好一些。不像外丹，少一味材料，仙丹就成了毒丹。你们生不逢时啊，师父也是。”

    他一脸落寞之色，一低头，叫道：“饼子呢？”

    刚才拉他的道童撅着嘴委屈道：“被狗子吃了，我刚才要跟你说，可你不让我打岔。”

    老道以手抚额，对着几名道童讪讪笑道：“今天为师带你们重新温习一下辟谷之术。”

    陆飞不禁失笑。周围闹哄哄的，各种声音气息混杂在一起，仿佛置身于鸡鸭菜场中，陆飞给吵得头昏脑胀，合上眼闭目养神。

    忽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这破地方真的是鸟不拉屎，怎么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人？这神烬的地图也不知发出了多少份，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陆飞听的一激灵，睁开眼睛看去，果然看到金焕章。他身旁是玉霄七子的其他人。随行的还有三名年老道姑，和十几名道家打扮的少女，应该便是来的飞仙谷之人了。他们均骑着披甲牛。

    他们也是看到前方人群拥挤，只能停留在外围。

    齐柏笑道：“他们穷得都当起小贩做买卖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明知道是圈套也会来碰碰运气。”旁边有听到的人对他怒目而视，他却毫不在意。

    他们一行人很是引人注目，周边许多人看了过来。

    有一些野道邪修或下流宗派，看到这些年轻道姑个个貌美，便吹起口哨，说些污言秽语起哄。

    三名年老道姑中一名面容严峻的道姑双眉一竖，冷目如电，向那些起哄之人瞪去，被她瞪到的，有的扑通一下在马上摔落下来，有的软软昏倒在地。

    陆飞心中惊讶道：“这是什么法术，瞪眼杀人？”

    他眼看来了救星，心中激动，无暇想这些，于是奋力瞧向他们。

    见他们都不注意自己，心想黄莺聪明，或许能明白，于是目不转睛一直盯着黄莺看。

    黄莺有所觉察，转头看来，是一面皮焦黄，颧骨高耸，病怏怏的丑陋男子正盯着自己一直看，还诡异的眨眼。那眼神龌龊又下流。

    她忍不住皱起眉，但看那双眼睛又有些奇怪的熟悉感觉。

    她跟身旁卫青书说了，向这边指了指。

    卫青书见他还在一直盯着黄莺看，脸色一板，下了披甲牛向这边走来。

    陆飞心里念叨：“快来赶快来，我不能动又不能说，最好揍我一顿，把我脸上易容的妆打掉才好。”

    吕八忙跳下马车迎上前去，向魏青书彬彬有礼施了一礼，微笑道：“这位小兄弟，实在抱歉。我这侄儿是个傻子，又是个小色胚，三岁没断奶就偷看邻居王寡妇洗澡。还望多多海涵。”

    卫青书哼了一声，道：“那请你看管好他。”吕八打拱作揖，他转身走了。

    陆飞心里破口大骂。

    吕八回身看向他，目露讥诮之色，对着他脸颊拍打几下，嬉笑道：“我的好侄儿，不能见人家姑娘生得美貌，你就恨不得看进眼里不拔出来，这下流胚性要不得。”

    陆飞狠狠瞪着他，可惜不会年老道姑的瞪眼杀人法术，所以吕八施施然又回了马车上。

    陆飞正想着再使个什么法子引起他们注意。忽见那居中慈眉善目的年老道姑袖子一挥，空中浮起一片宽有一丈的方形苇席，洁白古雅，卷舒自如，如一朵白云。

    三名年老道姑和那些年轻女子，及玉霄七子，纵身一跃，纷纷跳上了苇席，坐在上面。苇席向着两座巨型城门般的石头飘荡飞去。

    周围人多数惊讶之声，也有嘀咕骂声：“格老子，长这么大，从没人敢在老子头上过。”

    白色苇席在前方落下，人群不自觉让出些空地。陆飞这才看清，两座巨大石门之间，盘膝坐了一排红袍僧侣，约有百余人，将石门之间的空隙挡住，俨然形成一个阵势。

    陆飞就见有几个举着八瓣铜锤的铁塔般的汉子，愤怒下对着僧人一通乱砸，却如撞到一面软软水墙，反被震得倒退几步，踩了后面人的脚面，又是一阵谩骂和鸡飞狗跳。

    陆飞眼神好，远远看到两座石门间的空地上风沙被吹走，露出了地上的石板，刻绘了巨大的图案，繁复古奥，有八卦太极，有七星九宫，还有河洛图形，古怪又和谐地组合在一起，给他的感觉像一个巨型传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