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华灯初上夜如昼

    卫同庆看陆飞一脸尴尬，说道：“好了，一时失手也是有的。你们刚才胡乱的扔，谁敢说就没砸到自家姐妹身上。我们这几年未曾闯进过芙蓉楼，今日谁愿意再闯上一闯。”

    金喜乐摇头道：“不闯也罢，我们去别处耍吧。这词赋一道我是真的一窍不通。”

    何安泰愤愤不平道：“我们明明是找的家中饱学之士，精心所作的词赋，为何每年都进不去？还不是她们故意。就算做得极好，也给我们掷还出去，把住不让上楼，分明在捉弄我们。”

    黄平安小声道：“不如再试一试，我今年准备了好几首呢。”

    原来云间国上至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都甚好词赋。皇城帝都中此风尤盛，就连城里的贩夫走卒，没事时也会吟上两句。因此上元节世家子弟中就有了这么一个游戏：若想上楼与大家闺秀说上几句话，除非做出一首好词，令她们交口称赞才放人上楼。

    皇城六少素来有恶名，芙蓉楼的顶流闺秀可都瞧不上眼。因此明知是他们找的家中大儒写的好词赋，硬说不好，每年把拦着不让他们上楼。

    齐如意瞅了瞅黄平安，笑道：“那咱们再试上一试，反正也是戏耍。你们瞧黄公子模样，今天见不着小桃，他是不会甘心的。”几人哈哈笑着，走到楼门前。

    楼上早有女子飞跑下楼把门口堵住，说道：“你们一个个来吧，看谁能背一首好词出来。”她故意把“背”字咬得特别重，显然讥讽这些词不是他们自己做的。好在几人脸皮厚，都装作没听出来。

    门口一张桌子上笔墨纸砚早已备好，一少女拿起支起笔来饱蘸浓墨，说道：“谁先来？”众人都推黄平安出来。

    黄平安显然早有准备，连背了五首。那少女一边听着一边撰写好。众人见她字迹娟秀，纷纷称赞道：“卫家妹子的字写得越发好了。”女子写完便递给楼里的女子挨个传阅。有的读着暗暗点头。

    黄平安一口气背完，额头上都紧张的出了细小汗珠，感觉脑子被掏空，只剩一团浆糊。这五首词他可是在去年年初就找了五位名士，花重金千求万垦的各买了一首，赶在上元节前连背了一个多月，感觉这次准能过关，心中得意。

    谁知楼里女子传看了一遍，又递出来，纷纷摇头道：“不行不行，差了点火候。”黄平安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

    卫同庆不满道：“黄老弟这五首词分明是极好的，要如何才算好？你们又是捉弄我们。”那写词的女子是他本家妹子，当下不客气说道：“那么五哥你来吟上一首，让小妹我洗耳恭听。”卫同庆张口结舌几句，憋得涨红了脸。他本对进楼不抱什么希望，刚才也只随口一说，因此也懒得提前准备什么词。

    金喜乐嚷嚷道：“我来我来！”

    他也提早背好了一首，当下吟了出来。他乡音浓重，好几个发音卫家小妹要连问几遍才将字写正确。当下众女传看了一遍。有些女子暗中点头，又传递出来，均说道：“这个更加不行了，去别处吧，莫在此献丑了。”

    黄平安沮丧道：“我们今年又上不了楼了。”

    何安泰瞅了陆飞一眼说道：“以前南宫老弟是最积极的，怎么到现在没有动静？不会这次得了病，连背也背不下来了，还是忘了找人准备。”

    齐如意笑道：“明月妹子还在楼上等着呢。”

    金喜乐道：“去年南宫老弟可是在这里一口气背了十首，我都佩服，老弟这脑子是如何记下来的？”楼上楼下的人都哄笑起来。

    原来去年卫青霜回来探亲，也来这芙蓉楼中赏玩。南宫平得知后，狠狠准备了十首。据说为了背这些词赋，几日几夜都没睡好，一口气在楼下背出来，仍未得到众女认可。他身子又虚，又费了许多脑力，一再打击之下竟当场晕倒，连续几个月传为皇城里的笑谈。

    何安泰和齐如意这一晚上一个明贬，一个暗损，处处针对陆飞。陆飞虽知都是南宫平的锅，显然他两人一直跟南宫平不对付，但落到自己身上，也早已积压了不满。

    况且他见几人一直吟词赋，自己肚里积攒了那么多华夏文明的千古好词，做为穿越者的福利，此时不卖弄出来，难道留着过年么？也有些心痒。

    小环低声道：“我家公子大病初愈，怎么做得出词来？”又醒悟到自己奴婢身份，不能乱插嘴，忙住口不言。

    卫同庆道：“走了走了，去前面看看，真是无趣！”众人都抬脚离开。

    “等一下，我再赋上一首词吧。”

    众人停下脚步，都讶异看着陆飞，包括小环：“公子回来后，并没有像往年一般提前背诵词句呀？难道他犯病啦？”不禁有些紧张担忧。

    齐如意道：“南宫兄弟，你这次不会又要背上十首吧。”众人又笑起来。

    陆飞淡淡瞥他一眼，心想该给你俩一个响亮的耳光了，微笑道：“今日上元佳节，我只吟上一首，词为《青玉案.元夕》。”

    他踱了几步，双手倒背，先秀一下身段，缓缓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首词可以说是《青玉案》词中的压卷之作，上阕短短几句，已极力渲染出一片热闹繁盛景象，气魄宏大，切合此情此景。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要知众人均是世家大族子弟，授业之师都是饱学大儒，见识是有的，好词烂词一听便分得出来。包括这皇城六少，平日耳濡目染之下，对词赋一道也是不学而有术。

    书写的卫家小妹一时呆住，片刻间反应过来，忙用笔记下，已预感到今晚要出现一首绝妙好词，手腕竟因激动兴奋而微微发抖。

    众人屏息静听，生怕自己一打扰，这好词就会飞走似的，迫不及待急于听下阕。要知上阕虽开的宏大精妙，若下阕无点睛之笔压住，一口气泄了，来个狗尾续貂，也就算不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