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梦醒来时悲喜聚
关凤觉得眼前迷迷糊糊，沉重的眼皮无力地又合上，只是觉得浑身无力，头昏脑胀，口渴体虚，下意识微弱喊出：“水……，我要喝水……”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快……快去告诉夫人……还有老爷……”耳旁听得婷儿的呼声，门外一女子应声跑远。说话间婷儿小心捧来温热的糖水，轻扶关凤头颈。 喝得大半碗，关凤微觉有点力气，强欲起身，却显十分吃力，婷儿忙扶其坐靠在**头，轻言：“小姐初醒，不宜下**，暂且休息是好！……一会就把小姐的药煎来，这三天可把大伙急坏了……” “三天？……婷儿是说我睡了三天？老爷？……父亲回来了？”关凤软软地靠在**头，疲倦地惊讶问。 “是啊！小姐。”婷儿一边给关凤拉上被子，一边兴奋说：“听闻老爷刚回的城……” 婷儿话没说完，就听一声：“凤儿！”门口魁梧身形一闪，进来者正是关羽，几步走到关凤**前，眼中说不出的爱怜和欣慰。 关羽为何此时回荆州呢？这原来是薛飞走后第二天，关羽就觉得自己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心中愈加对荆州担心，恨不得立马回去。 就此时马良前来禀报，言：“荆州兵士，闻君侯于此，归者亦有万余，感君侯不罪之恩，但心系家人，皆盼君侯早日班师。” 关羽知此军心尚未稳，敌情尚未明了，不宜久待，更兼自己也欲早归荆州，便立刻传令：“吾亦欲早还，既兵士归还悉数，次日卯时便兵还荆州！”马良闻言称善。 于是关羽领得万余荆州士兵，沿大道向葫芦谷大道，大张旗鼓，浩浩荡荡返回荆州。 蒋钦领得两万余人，守住大道各处险要，可也不敢与关羽一战，东吴士兵又怎能敌这些归心似箭的荆州兵呢？于是一路少有阻碍。 关羽觉得自己对荆州的大意，让荆州将士家人临危，心有愧欠。不忍麾下士兵涉险，也不贪进。每日里夜扎营、晨开拔，东吴大军也无机可乘。 这日，眼看关羽便要冲出包围，蒋钦是不甘心，领军展开阵势挡住关羽。 关羽又岂惧之，抬刀斥问：“蒋钦小儿，怎敢阻某！劝尔等早早滚回江东，若等我亲来取回城池，哼！自莫怪关某刀下无情。” 说实话，蒋钦真没想一定要挡住这关羽，徐盛等大部分兵马仍然在防着襄阳、樊城的魏军。陆逊也只是让自己拖得几日算几日，完事后兵士仍然要回各城助防，免得夺的城池给曹cao做嫁衣裳。 见关羽开言，蒋钦慢慢说道：“本不该冒犯君侯大驾，然主上有令，不敢有违，令我等在此留下关将军一行，荆州之城，恐已为我东吴所据。然我主仁慈，必不会伤城中各位宝眷。吴候甚喜将军，盼关君侯早降我主，必厚待之。如是关君侯一意孤行，蒋钦也只不自量力，只好讨教一二……” 旁边廖化听得蒋钦这般啰嗦，怒言：“何须多言，如是找死，廖化这就送你归西！”说罢，催马抡起三尖两刃刀，直冲过来。 蒋钦见是廖化，心中自然心宽，提刀抖擞精神，策马相迎。 二人皆是一等战将，勇武难分，数十合不分高下。 关羽何曾想过多纠缠，不屑答蒋钦的话，叫了黑周仓，领得大军便缓缓向蒋钦阵中而行，只言：“某欲速回荆州，挡我者死！” 东吴军阵一阵慌乱，蒋钦闻言见此，便晃开廖化。但见得自己兵士豪无战意，关羽人马众多气盛，知是不可抵挡，连忙挥开士兵，向关羽见礼到：“自知不是君侯之敌，蒋钦就此送别！关将军走好……”说完引军回守葫芦谷各地 关羽懒得理他，一行急急奔荆州而来。 陆逊等人亦探得关羽万余兵马回城，料是荆州无功，便携队挥师南下，带全军夺公安而去。临行射一箭带信入城，言：“望速以潘璋换回关平之遗骸，好让亡者入土，……可遣使与吕蒙相议……”陆逊只想把这破事甩掉。 关羽一路无阻，进城方知关平惨死；关凤屡战带伤，于三日前恶战一场，新旧伤崩，又感风寒，由于女儿身娇，致使风邪入骨；战后又心系军政，事无巨细，竭使残力安排善后，终于不支，独自昏厥于地。又适逢婷儿回府支派钱财，交付薛飞后回转时，关凤已在地上冷睡多时。 待惊慌的婷儿呼来众人，只见关凤牙关紧咬，浑身guntang，手中抱住关平之剑，死死不松手，口中呓语悲哭： “父亲啊！你在哪里？……开车接我啊！……林玥想回家！” “……平哥哥！” “我不想杀人了……，不杀了” “父亲！……我要回家，林玥还要给你做鱼吃……” “我好疼啊！呜呜！……好疼……” 伊籍和一众大将在一旁闻言，全都暗自感伤，心中无尽酸楚。这关灵玥明明就该是一个在爹娘怀中撒娇的女儿家，可偏生在将门，却要用柔弱之躯，硬生生撑起荆州城重重的一片天；更有父亲伤、兄长亡、身受刀箭数伤，如此苦楚也未见其悲哭，非是不欲，是强敌未退，是乃不能啊！关凤才不得不强压而忍，这弄得个身心俱伤，直到不支昏倒，才显出心中真性情。 婷儿急得兀自无措，眼泪哗哗地掉，跪在**前直哭：“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伊籍这时才慌忙命人，拆了房门，连人带**，抬送关凤回君侯府中。 毕竟回君侯家中，一来是关凤昏迷中所求（却不知这关凤是想回千多年以后的家）；二来由关府中女眷照顾更为方便；三来给关凤治病、煎药、喂汤食更为精细。 回得府中，见得关凤如此伤病，又闻关平阵亡，关家上下都哭成一团。严夫人虽未哭出声，但也泪落不止，守在关凤身边，抽走关凤手中关平之剑，放在关凤身边，亲自为关凤换洗衣衫，擦拭身体，上药包扎好伤口。 见得女儿手、肩、背都是伤，娇体处处青淤（还不是杀马忠时摔的，或被马忠踢的）。心中不禁又一酸，忍不住泪水涌出，失声喊：“凤儿！凤儿！平儿已走了，你……你醒来看看为娘啊！” 满屋闻言，哽咽不止。 小关索在一旁攥着小拳头，气呼呼地说：“我一定要给平哥哥报仇……”但转眼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关凤，眼圈一红，哭喊到：“三jiejie，快醒来教索儿练武啊……呜呜！” 胡氏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关索，任由泪流满面：“你凤jiejie累了，自会醒来的……，别打扰你三姐睡觉！……” 此后三日，严夫人衣不解带，守在宝贝女儿身边，灌些汤药，擦汗驱蚊。 这日闻得关羽回城，强支身体，迎了关羽，然后一阵哭诉。直说得关羽凤目染潮，义子之丧，爱女昏迷不醒，也让这威名远播、盖世豪杰的关云长黯然神伤。便急忙要探视宝贝女儿。 尚未走到关凤庭院，就听严夫人丫鬟惊喜地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关羽闻言，更是加快脚步，其他人那里跟得上这九尺猛将的步伐。 这关凤正惊讶婷儿带来的消息，忽又看见活生生的关羽，知道自己改变了历史，——关羽没死！就看见关羽须发白了许多，满眼慈父的关爱情。心中万千感受，说不清是感动自己的成功；还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港湾。便不觉体弱，骤然起身，扑向这个魁梧的身形，埋头哇哇哭出，好像要把这段时间的担心、焦虑、伤痛、迷茫、伤心、无助、委屈等等，全一股脑哭出来。嘴里哭喊：“父亲！……凤儿好想你！……好想啊！……” 关羽北征兵败，这一路走来，自也不是轻松，沉沉的心情随关凤这一哭，也潸然泪下。关羽轻轻拍着关凤，怜爱地说：“为父亦知……，荆州能存……苦了凤儿了！好生将息，凤儿还要助为父收回荆州诸郡……” 关凤闻此言一怔，呆呆望着关羽，真想说：“我不想打仗，再不想看见死伤了！”但望见关羽眼中的期盼和信任，让她确是不忍伤了这位年近六十的老人的心。 “女儿一定早日养好身体，必助父亲取回失地。嗯……父亲，我饿了！”关凤只觉得手脚好软，腹中空虚，只借此岔开话题。 “好！好！好！为父这就和凤儿一起用膳，哈哈哈！某也多日未曾知食味。我们一家便要在凤儿房中一聚……”关羽见宝贝女儿无大碍，自是心喜，为不让关凤经风走动，便齐聚家人，传了饭菜前来。 不多时，家宴摆上，关凤旁边多置了一份饭食酒水，碗盆后放着关平之剑。随即全家唏嘘感慨，互诉别离之时的辛苦遭遇，不免又是一阵阵酸楚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