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闻安凤儿欲北行
霎时刀兵相恶，东吴众军，见傅士伦一合便被腰斩，心惧关公神武，再又受前后相夹，溃不成军。张昭只得弃了关平及傅士伦尸首，领了残军，往大营退去。 糜芳得知方杰身死，眼中冲血，这十数日的并肩血战，也和方杰交下生死情谊。便含泪携怒，一阵好杀。见东吴兵退，才拍马来至关羽跟前，翻身扑倒于尘埃之中，失声痛哭：“东吴背盟，猝然来犯，万危之时，得关小姐令，死守此城。子方幸不辱命，保得南郡，才以得见君侯。旬日来惨战不止，城守兵卒伤损过半，城中待援，皆望眼欲穿。天见垂怜，始见君侯前来，南郡得安，可慰壮烈之英灵矣……” 关羽于马上，眼见糜芳拭泪倾诉，满脸憔悴，眼中血丝满布。也知这南郡之守战，确也不易。刚欲劝言，忽觉得肩伤暗痛，知自己适才用力过猛，导致箭伤复发。 关羽习惯地摆刀递后，却又无周仓、关平代为拿刀。顿心中想起关平，一阵凄然，淡言：“子方苦累，某知也，速收妥战场，回城再言！” 进得城来，糜芳早命人设好关平、方杰之灵，斩下傅士伦头颅祭奠。 关羽缓缓近到关平尸身，老泪噗噗而滴。想起此子，随自己南征北战，颠沛流离，本欲北征之后，为其说一门亲，好为自己兄长留得血脉。却不料关平麦城一跪，竟成生死永别。此时仍记得当日之情景，如同眼前，历历在目：关平哭拜于地，随即挥泪而别……。 “平儿自去小心！”朦胧间，关羽牵手呓语，幻影顿消。不由悲从心起，不忍停留，只言：“好生殓藏！” 是夜，糜芳来禀：“定国已装殓入棺，择日而盖。” “可知吾平儿，因何致命？” 听关羽有问，糜芳虽有不忍，却也不敢隐瞒：“呃……，据仵作换衣得报：定国身受五箭三刀，致命乃穿胸一枪，是为竭血而亡。” 关羽闻言，身形一晃，摆手挥退众人，独靠榻上，兀自神伤。迷糊间和衣而睡，睡梦里关平血染满身，叩拜而泣…… 次日，关羽醒转，只觉唇干口渴，浑身乏力，头昏眼重。哑声呼得门外亲卫，挣扎而坐，饮水不止。 马良、糜芳、廖化等人闻讯，急召医官，自也前来探望。医官诊脉言：“君侯外感六yin邪气，金创之伤复受风邪湿热，使之腑脏失调，五行颠乱……，只好生调养，不可妄动……” 正当众人安排丫鬟仆人，给关羽煎药服侍时，城门兵士来报：“东吴吕蒙城外列阵，赤手数骑至前，欲见关君侯言话。” 糜芳、马良闻言，只觉奇怪，但又不忍惊扰关羽，忙抽身前往，探看究竟。 这吕蒙知关羽来救南郡，只叹荆州一行，不得全功。又得知张昭之计，惹恼糜芳等将，势必也让关羽怀恨。此番出兵，无疑于惹虎出山，后患无穷。传闻蜀中兵动，孙、刘如大举交恶，势必成水火，最后渔利者，曹cao也。这孙权、曹cao之盟，现也当是一纸空文。如当日魏军急速南下，夹攻关羽，焉能有今日局势，怎会容关羽完退荆州、扬威南郡。 这吕蒙只愿和关羽罢兵，望能讨得些须好处，便好顺势下台，班师过江，也胜于吴蜀大动干戈，惹一旁曹cao偷笑开怀来得好。 正在琢磨的吕蒙，之见南郡城头出声喊言：“吕子明，汝有何事，只管言明。” 听见糜芳喊叫，却不见城门开启，吕蒙便问：“关君侯何在？” “呃……，君侯心系螟蛉之丧痛，亲为治灵招魂。嗯……，有何事只管讲来，某定为转告，如欲言战，只管前来，定当奉陪。”吕蒙闻言，心想：“我有病不是，现下城中兵马过万，再有关羽亲领，武有廖化、糜芳，谋士再添马良，没事我攻城干啥……” 但见城门紧闭，只道是关羽严守。怕这蜀中大军不远，此时吕蒙进退两难。暗想关羽亲为义子治丧，恐对东吴恨之甚深，心知今日约见，不逢其时，是言：“吕蒙便等得关公数日，言明兵祸之源。烦请告知，勿使某久候城外。”遂领军而退。 退回营寨，吕蒙左思右想，即令：调韩当到南郡城下，保自己安危；陆逊则领甘宁一军，于华容前设寨，大军退据沔阳；令蒋钦严守夷陵；徐盛布营扼守葫芦口；周泰以麦城为后遥相为援；令张昭领军万人，沿江而据，尽占渡口立寨。 布置完后，致书报与吴候，自己则在大寨多派值守，小心巡查，等这关羽出城。 过了几日，探得东吴兵马调动，众人才报知关羽，关公心中了然，只等蜀中大军前来，收复城池，自己也就安心于南郡养病，致书遣人，送信荆州。 信使刚走，便闻子龙帅军前来，关公得讯欣喜，强支病体，出府相迎。 关兴见父亲安然，只是愈见憔悴，顿想一家遭遇，悲喜交加，咽不成声。关羽忙问蜀中近况，得知今年秋收丰盈，民心安定，兀自含笑捋髯，欣然颔首。再得知此路援兵，只有赵云一旅，便垂目而思。 “子龙可知军师之意？” 赵云只得言明：“军师之意，一战示威，不可交恶，免与曹cao可乘之机。” “与某凤儿一般见识……。也罢，致书伊籍，命人押解潘璋来南郡。”说完关羽起身踱步，又言道：“夷陵乃荆州与川中要塞，不可易他人之手，现天已渐凉，当前往速取？” “兄长勿急，夷陵一城，地势险峻，如有东吴重兵，不可易得，只需派兵断其后，再得孟起于临沮相呼应，夷陵孤悬，待军师自帅大军前来，必除此患。” 见赵云如此一说，关羽以为然，便言：“如今公安得保，可差于禁、王平暂守，令王甫领军三千，前去占取当阳。子龙一路劳顿，歇息两日，便与某收复南郡诸镇。如东吴敢阻，定让这吕蒙之军，回不得江东。” 听得关羽如此安排，廖化上前谏言：“司马王甫，孤军北上，恐有所失，元俭愿前往助之。” “元俭已有安排，汝自领一营兵马，与周仓共扎大寨，守住与荆州之道。”关羽只叹兵少，如得兵足，何忍王甫涉险。 众人见关羽心中主意早定，也不多言，各自按令而行。 荆州城中，早盼晚盼，盼来南郡、公安得保消息；又有关羽无恙，已与赵云汇合，皆是高兴。但又报来方杰身死，识者皆唏嘘惋叹，更有婷儿暗自偷泪。 关凤劝得两日，也只见婷儿伤心憔悴，一双本是活泼动人的明眸，终日仍浮肿盈泪。关凤无措，只得领其城中闲逛，以散其心。 这日，王甫领军归来，随者辛科一行。关凤便和伊籍等，于城中设宴相迎。席间言及关羽之令，不日将兵发北去。赵烈知王甫只领三千，便心有担心，起身言道：“王大人此去，众敌环伺，应多增派兵马……” 王甫何尝不知，但荆州又有何多余兵马，遂大笑宽言：“呵呵！孟燃不知，时闻汉中王已帅大军而来，北路又有平西将军马孟起，东吴贼子，安敢做乱？甫此行，正好如闲庭散步，得以逍遥。” 赵烈、伊籍也无他策，只好祝王甫早日凯旋。关凤在一旁闻言，心中暗想：“这等好事，怎么不去凑一热闹，一来可以将‘翱凤营’带出去越野拉练；二来把这婷儿弄出去旅游散心；三呢？倒是自己这段时日也在荆州憋得慌……。当找个好理由随王甫同去……” “王大人，此行却是凶险，灵玥亦放心不下，欲亲领‘翱凤营’同去，诸位勿劝。”关凤言语坚毅，说得大义凛然。 “不可！”所有人皆脱口而出。王甫先站起身，劝言道：“关小姐伤病初愈，此行……呃……，小姐有荆州驻防重任于身，不可轻出。况无将令，擅自出兵，只怕不妥……” 关凤闻言，轻笑道：“呵呵！我的伤也痊愈，荆州驻防，我父只令赵将军与伊大人，却未严令于我，至于将令一事，一则‘翱凤营’是我亲军，自受令于我；二来我父予亲令，灵玥代父行事，再兼灵玥也无军职，何来违令一说？况汉中王大军将至，荆州防务，只需小心督守，何来忧患？”言毕关凤暗笑：“你王甫这些理由，怎能阻我出城玩耍？” “关小姐三思，这北上一事，不可轻率而行。东吴兵多，呃……，还请熟思之！”伊籍一旁欲劝，但也无合适之说，只道这关三小姐，凡事皆迎难而上，有担当，敢作为。 “都别劝了，我意已绝，便要与王大人同去游览山水！”这关凤把老实话说出，众人却以为这关凤有其父关公之傲，不屑东吴强敌当前。此行敢以身犯险，持勇无畏，更是好生敬佩。 众人见劝说无果，这关凤又有君侯手令，便也悉心准备粮草物资。 关凤好耍之心，则和婷儿回府忙活着找红布。大红布没找来，找来两匹关凤的衣料，粉红色的棉布，便将就裁剪成一条条红领巾样式。 过得一日，关凤见诸事准备妥当，披甲胯马，领了一身兰绿轻铠的婷儿，行至“翱凤营”，亲为点军。 点将台上，关凤高声言：“此行北去，意在练军，‘翱凤营’已受训半月有余，完成此行，便可正式为此营之兵，以后新入者，皆以尔等为准。现与诸位发放‘翱凤战巾’，使诸位勿忘血铸‘翱凤’之魂，此行一路，莫让本小姐失望！” “勇战无畏、同战同心、不离不弃……”全营兵将，竭力呼喊，一脸兴奋。 一千勇士，全都身披黑色皮甲，脖项间皆系一条粉红布巾。威武雄壮，高举凤形图案的旌旗，拥着关凤，踏出城门，浩浩荡荡，兵行北去…… 正是：荆州幻化凤羽丰，浴血扬威盖世功。不知乱世险恶事，一心嬉笑征尘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