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内院赋诗迎贵客
荆州城东，好一座“行都护将军府”，也就是原来关凤的“军铺”。 三个多月前，刘备携来一群官员，荆州馆驿也无法住下，于是伊籍便把这“军铺”多次改扩，用于高官之起居。那日刘备声言封赏，于是便把这里修成将军府。幸得房舍大部分是现成的，修得几间厢房，建了后院，扩了花园，平出一块练武场，倒也规模初具。 关凤之母严氏听闻此事，权当女儿出嫁一般，又亲来督导。关凤府上一应器皿、用具，能置则购置，不能买就从君侯府上搬来。 闻听是关三小姐建府，士绅、乡民也自愿出钱出力，将军府才迅速建成。关凤回到荆州。雕梁和栏杆上的桐油、朱漆才刚干完。府邸落成，好不气派，有诗赞曰： 朱墙擎碧瓦，玉狮镇金庭。 青石站雕栏，皂色肃华厅。 转过月门走进内院，则另有一番天地，有道是： 清新竹边屋，雅致芭蕉窗； 彩亭枕奇石，香阁映绿塘。 关凤昨夜迷迷瞪瞪，任柔儿扶入阁楼卧房，解甲宽衣后稍做梳洗，便倒头睡去。三国的酒，纯粮酿造。关凤一夜酣睡，次日醒来自然是神清气爽。 内束一身短打劲装，脚蹬一双羊皮短靴，外罩一件织锦的裙袍，关凤在后院参观起自己的家来。缓步踱入小塘边的彩色凉亭，柔儿身后两侍女摆上几案，铺上软席。可关凤穿的是靴子不是木屐，只见关凤，径直走去，提起软席铺到几案之上，然后一屁股坐下，此时的她真想买把椅子。 柔儿见关凤如此怪异坐法，忙唤来左右并小声叮嘱两句。关凤也懒得管她们，更不去会考虑有什么坐姿不礼的闲话。 古朴典雅的阁楼，有山（假山）有水的园林别院。关凤沉思于这种安详和宁静，想自己到这三国，身后就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推手，每每身不由己，一步步走到这般境况。什么领兵打仗、杀人放火，到如今封官授爵，开府治事，手握重兵，还兼有一帮忠实的追随者。三国历史已经悄悄改写，自己未来何去何从，委实一片茫然。 关凤痴痴看水塘里锦鲤浅游，塘边曲径上急急走来晴儿。见关凤于彩亭，改走为跑，近前禀道：“小姐！府外汉中王、关君侯、诸葛丞相来访！已进前厅。” “哦？”关凤诧异，不知这三位大神早早跑来做甚。心中疑惑，口中忙说：“快随我出去迎接。” 刘备一早醒来，想起关凤伤病，再有如此大贤、大功之人，怎不多多亲近。于是请来关羽，携上孔明，径直到了“行都护将军府”。门口守卫见得来人，自是不敢阻拦，急忙闪在一边，垂首恭迎。 三人指指点点，无意之中走到通往内院之月门。恰逢关凤来迎也行至此处，关凤眼快，赶忙一礼：“不知汉中王大伯前来，有失远迎，是灵玥罪过，这厢见过大伯、见过父亲、见过丞相。嗯！请入内一叙。” 这三人除关羽以外，刘备和孔明只觉得眼前一亮，闻声见一女子，轻拢秀发遮香颈；紫花裙袍裹娇身，观其容，只得见：眉若轻黛，细弯如柳；凤目含波，明眸有神；瑶鼻娇俏，望山媚挺。朱唇欲滴，樱口启情；娇羞可爱一张脸，娉婷一礼尽婉顺。口吐若兰声言“请”，楚楚而立威自生。一错愕间，只叹：好一个英姿美女，妩媚袅娜柔浅露，举止利落威尚存。叹愕间，刘备、诸葛亮忙说：“灵玥勿需多礼！” 这关凤慌忙间喊了一声“请”，众人也只客随主便，举步进了内院。 “贤侄女，此间尚如意否？”刘备殷切的问。 关凤听问，自是客气答到：“蒙大伯厚爱，得此重赏。得此府邸，喜不言表，然灵玥自知微薄之功，尚受之有愧。” 不等刘备答话，关羽一旁说到：“凤儿有此之心，倒也知礼。只愿汝竭力治府，厉兵秣马，助汉中王大业，报尔大伯之厚恩。” “嗯！这个……,灵玥自是应当！愿听大伯差遣，还望父亲时常规教，丞相多多指点。” 关凤话毕，惹得刘备开怀大笑。孔明在一旁对关羽赞言：“云长生得好女也！”关公更是暗喜不已。 不时，闲步关凤阁楼下，进得内厅，右转进了书房。偌大的房间，笔、案、书简只占一隅，另一角放着“荆州沙盘”。 孔明上前，看得片刻，稍时便已明了。便把一旁小旗重新插了几个，对关凤说：“想必灵玥未及整理，此宜城、麦城、葫芦谷之兵已有所动。” 关凤走来一看，只见魏、蜀、吴三家驻防参差交杂，当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苦笑摇头不言一语。 “呵呵！的确不是好布局，此战必不久亦！”诸葛亮哪知关凤的窘迫，还以为她对战事有远瞻。 刘备也深知此荆州战局，便对关凤问道：“灵玥可有良策？” 关凤心想：“你们当我是神啊？我怎么知道以后怎么办？这里不是有个军师吗？”但想归想，刘备有问，不可不答：“丞相早有计策，大伯何须问灵玥。” 关凤一个皮球踢过去，心想，这个问题如你孔明解决不了，妄自后世称你“神机妙算”。 刘备一脸茫然，只说：“只知军师令子龙（赵云）、安国（关兴）领军北上，绕道上庸入川。尚不知此间如何应对。” 关凤一听，我说这二哥跑哪里去了，原是这孔明抽兵。如此自然是不会主动挑起战事，随即六个字便脱口而出：“敌不动，我不动。” 孔明闻言，抚掌一笑：“有灵玥助关公，荆州无患矣！”荆州战事初停，但各家部队犬牙交错，牵一发动全身。谁先动武，一则先失民心，二则惹了其他两家利益，首当其冲，必会背腹受敌。 关凤哪知这些，见蒙混过关，就对孔明恭维道：“丞相先知先觉，如有所谋，还望不吝赐教！” “灵玥过谦，呃！何为‘先知先觉’？”孔明一时没明白关凤的词语。 “额！丞相曾有诗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呵呵！自是……这般！对吧？”幸好关凤机敏，绕得这般解释。但还担心小罗同志害人，言语间底气不足。 “灵玥亦知此事？呵呵！灵玥也喜赋诗乎？”关凤所引，的确是刘备三顾茅庐时孔明所吟。想起孔明出山一事，三人也是一阵轻笑。 “灵玥对诗歌甚是喜欢，有空倒要向丞相讨教。”关凤暗擦冷汗，忙转话题。这孔明倒不依不饶了，羽扇一摇，颇有兴致的说：“当请灵玥赐诗，孔明必不藏拙。” 完了！完了！关凤心中好不懊悔，怎么惹上这般难缠人物。难怪气死周郎、又能舌战群儒。几十个人吵架都吵不赢的主，我惹他干嘛？幸好多练书法，对诗歌略有心得。关凤缓步走到书案前，深深思索一会，提笔展绢，落笔前对孔明说：“灵玥就献丑，以应丞相之诗！还望勿要见笑才是。” “呵呵！只愿观其大作。”诸葛亮有点迫不及待。只见关凤挥笔，悬肘沉气，一手稳重娟秀的隶书写下： 荆山横洛阳，江水分汉庭。 流民如蝗祸，天灾若瘟神。 乱世苍生苦，刀兵百姓冷。 草莽生英雄，战场死将军。 恒志匡天下，策马驱狼鹰。 拔刃擎日月，仗剑还太平。 愿有子期至，不做钓鱼人。 落款：答诸葛丞相诗，荆州灵玥，建安六年冬。 诸葛亮初一看，先呼：“好字！”，然后一口气看完，随即怔怔而立，良久不语。刘备、关羽早在关凤写时便看，均叹：此女怎生得如此才华。 “灵玥大才，此诗如是应亮之诗，当受一礼。”说完孔明便要辑礼。关凤忙阻：“丞相折杀灵玥了！” 孔明也不俗套，罢礼回身，笑了笑说：“怕是此诗所应，亦有灵玥之志。汉中王仁德，已知我等，日后灵玥必能大展所能，成就汉中王之大业。”说完转身向刘备一礼，言：“恭贺我主，得一‘女姜尚’也！” 刘备笑得合不拢嘴，关羽则嗔言：“灵玥胡闹，丞相莫要宠坏小女。” 诸葛亮又看了看关凤所写，说：“此诗既是应孔明，可否相赠？” “若丞相不嫌，正当送上！”关凤舒得一口气，正此时，门外关婷来报：“三小姐，府外有法大人，费大人等携礼前来，欲贺小姐开府之喜。” 关凤正好脱身，忙说：“此间婷儿须好生接待，前厅设宴，我速速出门相迎。”转身欲对三人告辞。刘备摆手阻之，说：“灵玥自去，孤等不是外人，亦会自便，稍时便至。” 关凤欲走，孔明忽想起一事，谨声说：“灵玥还当虎皮障面，免了些世俗相扰！” “谢谢丞相关心，灵玥定遵所言。”关凤知是好意，也懒问其所以然。只见关凤话音一落，便如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