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荆州戈影现微澜

    杨修领了使命，故意不从襄阳入荆州，而是大张旗鼓，顺汉江而下，过陆口，经南郡境内上岸，一路上不紧不慢，前往荆州城中，拜见关羽。

    关羽经过几天的调养，虽未痊愈，已能下地行走。自傲的心理、好胜的性格使关羽拒绝了关凤、关婷的照顾，让她们二人回去忙自己的事，并嘱咐：“凤儿乃握兵之重臣，婷儿亦是军中之人，不可荒废营事。今魏、吴叵测之心，不可大意。”

    知道曹cao派遣使者来荆州，关凤也很不喜欢参加这种应酬。有了关羽这般吩咐，便十分听话的托言“军务”，领了两屯兵士，到西山“拉练”cao演去了，顺带烧烤厨子两名，搞了个西山组团“两日游”。

    杨修进了荆州，拜见了关公，递上长长的礼单，礼单上金银、车马、美姬写了一长串。并对关公神武大加褒奖，把曹cao对关羽旧情说得感人肺腑。见了旧识，关羽强撑病体，也以礼相待，早也召集麾下，对杨修盛情款待。听了杨修的赞扬，关羽受用之余，也不忘心存警惕道：“德祖（杨修字）出荆州，使此厚礼，关某不知所以。汝可告知关某，那曹公是何计较？”

    杨修见关羽言语中没有含得恶意，心中释然：“关公忠义，丞相钦佩，常叹无缘。今天下三分，丞相却对关公念念不忘。年前鏖战，已使百姓涂炭，丞相年暮，多生慈悲。望君侯闵怀其德，休缓刀兵，让天下苍生，得以生息。”

    关羽微睁凤眼，怒语试探：“曹公志在天下，怎会休战？德祖怎可诓某！”

    杨修面不改色，言：“丞相诚心，苍天可鉴，修亦无他图，何以欺骗关公？。况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无论成败，皆应尊当世之英雄。君侯可称当世英豪，修怎敢诓骗？”

    关羽听完，沉思稍许，遂举酒言歉：“曹公厚德，关某早知，不起兵祸，苍生之福。适才失言，德祖勿怪。”

    杨修躬身回谢：“君侯心怀百姓，悲天悯人，树我辈楷模，修怎敢有怨。”

    关羽大笑而起，招手奏起鼓乐。随即大上酒食，宣来歌舞，宾主皆欢。

    伊籍见关羽如此，面有忧色，乘近前敬酒时，悄声问：“君侯可信那曹cao之言？”

    关羽举袖遮脸，假装饮酒，口中道出：“此等骄慢之计，某岂可不识，此举乃将计就计耳！”

    待宴席将退，杨修起身言辞。此时的关羽，因饮酒诱发“眩晕症”，已觉得头晕恶心。但强作笑容，，坐而不起，只命赵累好生安排，将杨修送至下榻之处。

    见关羽面有病色，杨修装作没看见，假装喝醉而步履蹒跚，回到住处，没心思享受伺候睡觉的美女，赶忙派人详细打听。

    次日，曹cao送到关羽府上的歌女舞姬也探来消息：关羽真的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走路都走不稳，更甭说骑马舞刀了。

    得此消息，杨修去关羽府上辞别关羽。关羽忍住头昏，寥寥数语，应酬过去，暗使周仓来假报要事，关羽随即退入内堂。令人传来命令，让伊籍、王甫携好回谢的礼物、信函，送杨修一行出城。

    伊籍、王甫隆重送别杨修后回城复命，恰逢关凤游玩回来探望父亲。听了王甫的汇报，关凤第一反应是：“曹cao不动刀兵，鬼才相信！”再问了关羽是什么态度时，王甫告诉关凤：关羽并不相信曹cao，更不敢大意荆州防务，现头晕病症反复，只能一心求稳，以便五月入庐的孔明早日平定南方之乱。

    知道关羽存有警惕，关凤便把心放了个安稳。但关羽病情复发，也冲进内院探视。白胡子老郎中告知众人，关公的病须仔细调养，应无大碍，但不能饮酒，要多多休息。见关凤等人如此紧张，关羽反而生怒。驱赶众人回去，令其各自悉心所辖事务。

    关凤见拧不过，只得离开，但她也无所事事，便回去关心起自己的“房地产”事业来。

    今年，雨水充沛，田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春播的水稻在田里绿意葱葱；去年种下的冬麦，黄灿灿的涌动着农人的喜悦。

    收获是种快乐，这种快乐感染着荆州城里的每一个人。关凤第一期商铺阁楼出奇的好卖，随着金银、铜钱、新麦和旧谷进入仓库，连同关凤一千食邑和大片的私有土地收获所得，筹建处的压力顿减。后两期房舍和集市的修建资金有了着落，但赵晴最终也没给关凤府上送来一个子。真正的收获盈利，还要等到秋收。

    关凤看完赵晴的“财务报告”，知道自己的紧日子还有好几个月，也不好开口让将军府实行“宽松货币政策”，违心地拒绝了各种针对自己的大笔开支。看着诸葛果每天换着漂亮衣服，暗自发誓：“以后再不搞这么大的工程，等房子卖出，先做它几十套新衣裳！”

    关凤的严于律己，“行都护”将军府上的人深为佩服，每个人把月俸都记在账上，一起支持关凤“为国为民”的南城建设。

    和荆州城郊的收获喜悦不同，宜城的马超和麦城的曹真都在紧张地保护着属于自己辖区的麦子，辖区相临的麦地边，一队队的兵士剑拔弩张，怒目相视。各自守护着粮食的收割运输。麦子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凶险气氛中，实施着“不动刀兵”的承诺。

    宜城的精心安排，使马超的仓禀充实，部队也就没有了粮草的顾虑。

    当马超和曹真竭尽所能的保证颗粒归仓，葫芦谷的周泰却犯了难。葫芦谷虽是军事要塞，却没有沃土良田，汉江的交通不便，造成了周泰的青黄不接。周泰生怕少收了半粒粮食，不停的安排手下进行四处督促，但葫芦谷的粮食种植太少，柑橘倒是蛮多，麦子的收成还不足以让百姓果腹。周泰情急之下，要求增加少许徭税，葫芦谷的士商百姓怨声载道。

    此时曹真早先接到了许都的指令，让其分粮过半，资助周泰。曹真向葫芦谷派遣说客，言明曹丞相不忍百姓受苦，愿抽调附近库粮，资助当地百姓，度过春夏之交。首先免去增加的田税，并有条件的减少当地赋税，条件是：维护汉室江山的统一和汉献帝政令的服从。

    曹cao的命令也就是汉献帝刘协的盖章文书。如今，天下百姓还是心向汉室，故此，曹cao才不敢僭越，仍需要刘协的配合，治理才能“政通人和”，百姓才会“受命于天”。

    葫芦谷的老百姓自然感恩朝廷的恩赐，感激天子的厚德，感谢曹cao的恩惠。可周泰把话放出去的一个月后，曹真的米粮却迟迟未能送到。

    周泰的仓禀已经见底，曹真才回复周泰：前番送出的粮草被劫，疑是被马超派来的兵士假扮山贼所为。为不使周泰东吴将士受苦，曹真再筹备粮草，希望周泰前往接应，以备万一。

    这日，曹真派了一队“虎豹骑”，假扮百姓延着麦城和宜城的边界找寻马超的士兵。待马超兵士护送百姓收割小麦的时候，抢了车马往葫芦口运送。马超的领头小校自然不肯罢休，领了兵马追逐而去，曹真派遣的“虎豹骑”故意引得马超蜀中步卒追了十余里，巧逢周泰派遣的部将李阿接来收曹真的粮食，李阿带领的人马和马超麾下的一小队步卒相遇。李阿见有一帮兵卒赶粮草辎重，便不容分说，上前几斧头砍杀了数名兵士，有两位腿长的悍卒跳了沟壑，瘸着腿跑回宜城。

    李阿，本是夷陵辅助孙观的大将李巽之堂弟，李巽被关凤所擒，伤愈后因蜀、吴结盟，还于东吴。因夷陵失误，不复重用，闲散于家时，每对堂弟李阿诉说关凤之狡诈恶毒。李阿深记于心，对蜀汉之恨有切齿之痒，加上主将周泰的丧子之痛，二人一心要针对共同的仇人：关凤。

    李阿自以为功，领了粮食回到葫芦谷。向周泰禀报经过，周泰心中虽不满李阿的鲁莽行为，但也不予责怪，只是多派了探马，密切关注马超的动向。

    逃回宜城的兵士，把一路上的遭遇禀报了马超。马超大怒，虽然最希望对战一方是曹cao的军队，但东吴的无礼行为也难以容忍。随即派人快马向荆州送信，告诉关羽事情原由。同时让马岱准备粮草，调领一部人马，到葫芦谷讨个公道。

    马岱准备两日，领了军队南下。早已探知动向的周泰，便让李阿领了两千人马，出了葫芦谷的军寨，迎上了马岱的队伍。

    见有军队前来，旗号并非周泰，马岱也不敢大意，列好战阵，随即拍马提抢，上前叫到：“阵前何人领军？速来搭话！”

    李阿提斧上前，二人互报了姓名。

    马岱斥责道：“蜀、吴结盟，本该齐心对外，然为何杀我兵卒，夺抢粮草？东吴便如此欺人，是何道理？”

    李阿狂笑，提斧摇指马岱，大声反斥：“汝尚且知蜀吴结盟乎？我军驻扎葫芦谷，地偏人稀，物产微薄，现正是青黄不接时，当下麦谷成熟，未见贵军送来半粒，可是盟友所为？麦城曹将军，受得天子令，与我粮草，尔等造次，截抢运粮车马，某不才，替汉中王教训之，以免马孟起（马超）督军不严，坏了两家大事。”

    马岱见李阿如此不敬，破口大骂：“呀呸！都亭候（马超）治军严谨，令行禁止，岂是汝等跳梁之辈可妄论？定是周泰那厮，因丧子私仇记恨，挑唆事端，坏我两家盟约，今有我军讨要公道，便自知是罪，龟缩不出……”

    “呔！大胆！”李阿高声打断马岱的破骂，抡起斧头，催动战马，边叫边骂：“竖子可恶！辱我家将军，料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某便替大耳刘备教训于你，看斧！”

    马岱焉能惧怕，挺枪相迎，口中也不闲住，骂道：“匹夫不知好歹，某之抢下，岂容放肆，便替碧眼孙权教化你这莽夫。”

    二人随即枪、斧往来，“叮当”声不绝，交战在一起。李阿那里是马岱的对手，几个回合便显败象。马岱乘李阿招式纰漏之际，一枪直刺中空，李阿慌忙扔了大斧，侧身躲避。但马岱枪快，李阿躲避不及，被马岱的枪挑开肩膀上的锁甲，马岱锋利的枪刃也把李阿的左臂划开一个血槽。李阿自知不敌，忍住疼痛，拨马逃回本阵。

    见李阿战败，，马岱也不追杀，遥对东吴兵士喊道：“回去告诉你家周幼平（周泰），勿要挑起事端，如再有造次，难免惹得大祸。”说完，径直引军而退，离葫芦谷三十里外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