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熟人渐路人

    谢云萧轻笑一声，“你不觉得这般一来，可以保持神秘感？”

    “滚！”王晖不想理会谢云萧，这小子一旦胡诌起来，当真是满嘴跑马，难辨真假。

    谢云萧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转身从城门上下来。

    王晖也随之下了城墙，但他去王宫处理事情，而谢云萧则是去往雅园。

    回到雅园，谢云萧却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有位熟人早已等在这里。

    “国师这又出来行医了？”谢云萧看着眼前一身素衣，美得清丽脱俗的女子，话语中略带几分、调侃之意。

    “医者的任务，就是救死扶伤，如果想要在医道方面上有所造诣，不能只看书，行走天下，见惯各种病例，而后研制药方，才是我们该做的！”

    慕容素闻言，淡然一笑，就像是雨后开放的梨花，释放出来淡雅清醒的气息。

    她是楚国国师，也是有名的小医仙，行医天下，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谢云萧知道，慕容素是借行医之名，走遍天下，实际上是为楚国打探消息。

    自从知道慕容素身份之后，谢云萧便专门派人去查过她的底细。

    这些年来，楚国能够精准掌控各国举动，慕容素居功至伟。

    今日慕容素在邯郸，而且等在雅园，显然不是偶然路过，而是刻意为之。

    争霸天下的鼓，宁国已经敲响。

    楚王也欲要问鼎中原，自然会有准备和行动。

    谢云萧可以肯定，如果在邯郸城破之前知晓谢云萧住在什么地方，慕容素会选择毫不犹豫地告诉赵王。

    当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相较量的时候，个人之间的情感，从来就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慕容素从来就不是一个将朋友轻易看得很重的人。

    “医者仁心，所言不假！”谢云萧笑道。

    顿了一顿，谢云萧又问道：“不知道今日慕容姑娘登门，有何要事？”

    “他乡遇故知，正好过来讨一杯酒喝，不知道谢兄，是否给这个面子呢？”慕容素看向谢云萧，脸上淡淡的笑意，透着一股脱俗气息。

    谢云萧道：“我这雅园里面，虽然没什么好酒，但好在不缺酒！”

    慕容素脸上笑意不减，“我就知道没来错！”

    谢云萧吩咐下去，不都是酒菜就已经备好了。

    回想起二人相遇而后一起经历的许多事情，谢云萧和慕容素之间，似乎从来就没有彻底坦白过。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或许，慕容素的身份，本就不允许她同谢云萧坦白。

    “难道所有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吗？”慕容素不由看了谢云萧一眼，要说从来没有心动过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她是楚国的国师啊！

    想到这里，慕容素心里面何其难受，她端起酒杯，笑着说道：“来，谢兄，我敬你一辈！”

    谢云萧心想，这可是我家的酒，你倒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呢。

    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云萧心下的感慨，并不少于慕容素。

    曾经他可是没有牵挂的少年郎，见到如此美丽，如此淡雅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不心动呢？

    但那只是一时的心动，是会被时间磨灭的。

    曾经，在谢云萧的心里，时间是可以抹平一切的。

    但后面的一些经历，还有一些人告诉他，一些东西，纵然是时间，也没法子磨灭。

    不同的事，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人，仅仅如此而已。

    几杯酒下肚之后，慕容素脸上泛起微微红晕，美得不可方物，但谢云萧此时却没有一点心动，也许，只是因为心里面，早已装满了另外一个人，没法子为其他人而心动了。

    “谢兄，你志向远大，但是以我看来，眼下宁国虽然打下赵国，但却不见得是好事！”慕容素道。

    谢云萧心想，终于说到关键的地方了，他顿了一顿，道：“以慕容姑娘看来，如何才是明智的？”

    “当下赵国已经被灭，是不争的事实，但其他诸国，这个时候，肯定会有动作，宁国虽然强大，肯定没有能力同时面对其他诸国的联手！”慕容素的意思已然很明显。

    谢云萧轻笑一声，“所以慕容姑娘的意思是，宁国与楚国，可以联手？”

    “想必谢兄也知道，楚国之强大，绝不弱于宁国，如果强强联手，其他诸国的疆土，定然是我们的！”慕容素很自信。

    楚国之强大，慕容素也相信，不论是谁与其结盟，都肯定是愿意的。

    谢云萧脸上笑意不减，“应该是有条件的吧？”

    “自然，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慕容素道。

    谢云萧道：“那请开条件吧！”

    “赵国疆土的一半！”慕容素很自信，他觉得谢云萧会答应的。

    毕竟上一次，他们从函国那里拿到了不少土地。

    谢云萧闻言，大笑一声，“慕容姑娘也说过，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

    “自然，楚国拿了宁国的好处，该做的事，自然会做，绝不含糊！”慕容素做了保证。

    谢云萧笑道：“不知道你们拿了一半赵国的疆土，接下来会做什么？”

    “我们可以做的，便是令其他诸国不敢轻举妄动！”

    慕容素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谢兄应该明白，眼下的形势，与之前不同，一旦楚国动了，其他诸国肯定会动！”

    谢云萧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给你了你们赵国一半疆土，那楚国不会动，如此，其他诸国就不敢动？”

    “谢兄，楚国强大，宁国也强大，一旦我们联手，谁还敢动？”慕容素说道。

    谢云萧轻笑一声，端起酒杯，自己饮下一杯。

    接着，谢云萧又往自己酒杯里面倒酒，但他并没有饮下。

    二人坐着，沉默了一会，谁也没有说话。

    过去将近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慕容素道：“谢兄可想明白了？”

    谢云萧道：“这其实是不用考虑的！”

    “我就知道，谢兄肯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慕容素脸上泛起淡淡笑容，美目中泛着难以形容的自信之色。

    她看上去，甚是开心。

    谢云萧道：“有的时候，我也会做出一些不太聪明的选择！”

    慕容素闻言，不由一愣，秀眉微微一蹙，道：“谢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云萧道：“抱歉，国师提的这些意见，我没法子答应，我王也不会答应！”

    “谢兄，你当真已经想好了吗？”慕容素道。

    谢云萧道：“虽然喝了几杯，但是我想得很清楚！”

    慕容素没有说话，谢云萧也没有说话，一时间，院子里面安静到极致。

    许久过去，慕容素才端起酒杯，说道：“今日多谢谢兄的宽待，喝完这最后一杯酒，我也该离开了！”

    “请！”谢云萧与慕容素喝了最后一杯酒，而后亲自将慕容素送出雅园。

    目送慕容素远去，谢云萧眼中泛起复杂之色。

    慕容素是楚国的国师，今日她做的决定，她所做的事，证明了她的确是一位合格的国师。

    正是因为如此，谢云萧也明白，以后他们可能会渐渐成为陌生人。

    “熟悉也好，陌生也罢，路本就是我自己的，多想这些做什么呢？”谢云萧微微摇头，转身进去雅园。

    这时候，一阵凉风袭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瓦片上，打在街上，打在光条条的树枝上，释放出来的凉意，已然有了寒冬的气息。

    慕容素回到客栈里面，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

    以当下的情况来看，只有割让一半的土地给楚国，对于宁国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为何上次谢云萧愿意主动给楚国城池，而今却是不愿意了？

    “谢云萧，你究竟在做什么打算？”慕容素轻声自语，在这时候，她的贴身侍女小梅走了上来，“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慕容素摇头，“没什么！”

    接着，她让小梅去休息，手下的人进来，让潜伏在宁国咸阳的人立刻去查关于谢云萧的一切，以及当下宁国朝堂情况。

    慕容素对谢云萧算是有一定的了解，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恐怕不会这般简单。

    “智谋方面，这天下间，的确没几人是你的对手，但修为本事方面······”慕容素眼中，忽然间泛起凌厉之色。

    她曾经的确将谢云萧当作朋友，但是现在，牵扯到的是宁国和楚国两国大事，她自然不会将所谓的朋友情谊看得过重，一切，都要以楚国利益为主。

    行医天下，从来都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她慕容素真正要做的，是一统天下。

    第二日，谢云萧找到王晖，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往宁国都城咸阳而去。

    从赵国入函国，又从函国入崤山，而今这大片的疆土，已然都是宁国的。

    按着他的计划，将来天下九州，都是宁国的。

    只是谢云萧比谁都清楚，要达成所愿，接下来的路，才是最难走的。

    不论是楚国，还是燕国，或是齐国和魏国，都没有弱者。

    而且这几国所在的地理位置，一旦他们真的联合在一起，对于当下的宁国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谢云萧不由回想到曾经慕容素说过的那些话，他其实是很认同慕容素的看法的。

    只是谢云萧不会再割让土地给楚国以求和，求宁国稳定，因为当下的境况，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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