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 存在下去

    说话的，自然就是这个人影。

    只不过，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种空洞之意，听在众人的耳中都觉得十分的陌生，也无法通过声音来分辨出对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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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的身体则像是由水凝聚而成的一样，周身上下都有着层层的涟漪不断波动，以至于让众人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相貌。

    在如今这个一切几乎都已经破碎，连时间都陷入了静止的情形之下，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影，自然也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了诧异之色，不知道对方又是何方神圣。

    唯有吕伦在一愣之后陡然明白过来，伸手一指人影脱口而出道：“你就是荒族圣物的器灵，这个幻境，就是你所布置出来的！”

    对于吕伦的这句话，唯有姜云最能理解。

    自己在界陨之地中，就是因为感悟了荒族荒纹，引出了荒族圣物，开启了寂灭九地。

    从而才有了这整个幻境的出现，有了荒君彦和师父等一个又一个虚幻的生灵的诞生。

    此时此刻，能够不受这片破碎虚无的影响之人，必然就是布置出了这场幻境的荒族圣物，也就是大荒五峰的器灵！

    原本，这场幻境应该不会这么早结束，但是恐怕连器灵也没有料到，荒君彦在最后关头竟然突破到了十一荒之境，以至于让幻境根本无法承受他那强大的气息，开始崩溃。

    再加上姜云催动九族圣物和东方博以道尊之魂作为祭品的天地祭坛的相撞。

    两者结合之下，终于让这幻境彻底的崩溃，不得不提前结束。

    自然，这也就让荒族圣物器灵出现了。

    只不过，在场的几个人，谁也不知道荒族圣物器灵到底是谁，是否也在这幻境之中扮演了角色，甚至是不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某个人。

    这个人影并没有回应吕伦的话，虽然看不见他的相貌，但是所有人却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目光，只是直直的注视着荒君彦！

    此刻的荒君彦，眉心之中刚刚诞生的那第十一个荒纹已经消失无踪，他也正同样注视着这个人影。

    片刻过去之后，荒君彦冷冷的首先开口道：“我现在还站在这里，就说明，我是真的！”

    人影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也很希望你是真的，但，你真的是假的！”

    荒君彦眼中寒光一闪道：“证明给我看！”

    人影忽然转身，面对着姜云道：“姜道友，不知道能不能替我向荒族长证明，他是假的！”

    听到对方让自己站出来去跟荒君彦解释，姜云不禁有点意外。

    但最终姜云还是点了点头，看向了荒君彦道：“荒族长，其实，根本无需任何人向你证明，因为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切全部都是假的。”

    “你的族人，你的敌人，你自己，甚至连同这整个天地，全部都是假的！”

    荒君彦蓦然大吼道：“荒谬，他们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只不过是刚刚被我的气息所摧毁！”

    姜云摇了摇头道：“如果你真的坚持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肯让这场大战结束，为什么不肯让道尊死去。”

    “因为，你知道，一旦大战结束，幻境就会消失，你和你的族人，也会随着幻境而彻底的消失！”

    说到这里，姜云的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

    荒君彦，的确不过是幻境中出现的一个角色，而且比起蛮殇和荒老等人来，他甚至都没有任何人去扮演，是最纯粹的幻象！

    只不过，作为幻境之中实力最强大的存在，他竟然意外的知晓了幻境的真相，知晓了一旦大战结束，幻境就会消失，连同他和他的族人在内的一切，全都会消失。

    这自然让他无法接受，更不愿相信，所以，他才会在大战之中做出种种不合常理的举动。

    明明有着能够灭杀道尊的实力，却仅仅只是缠住对方；

    姜云和道尊的大战之时，他毫不关心，目光只是关注着自己族群所在的方向。

    甚至，在姜云和道尊的最后一击之下，他站出来的时候，的确既不是为了帮道尊，也不是为了帮姜云，而是要保证姜云和道尊两者之间实力的平衡！

    只有姜云和道尊彼此实力相同，谁也杀不死谁，谁也打不败谁，那么整个弑神殿和三大族之间的战争就不会结束，那么这幻境也就同样继续的存在下去。

    这，就是荒君彦的目的和希望！

    作为一个虚幻的存在，希望自己所置身的虚幻的世界不会消失……

    虽然这个目的是真正的不切实际，但是却让姜云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在姜云的眼中，荒君彦有血有肉，有强大的修为，有自己的思想，或许他只是幻象，但却也同样是一个生命。

    如果真的有办法让荒君彦由假成真，能够继续存在下去，那么姜云也愿意去做。

    可惜，姜云做不到，而且这样无中生有的事情，恐怕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

    虽然不忍，但姜云却又不得不继续开口。

    “荒族长，姜某和大师兄都是来自于现实，我们生活的时代，距离幻境之中，也就是你们存在的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无数年之久！”

    “在我们的时代，寂灭九族这个名字，早就已经消失，根本都没有人知道寂灭九族的存在。”

    “而寂灭九族的族人虽然没有全部消亡，但是活下来的他们，也都已经完全的融入了万千道界之中。”

    “不过，寂灭九族的圣物，却都依然存在，也就是这个幻境背后的世界，被称为寂灭九地！”

    说到这里，姜云终于打住不言，目光平静的看着荒君彦。

    而荒君彦脸上的愤怒，在姜云的叙述之中也逐渐平息，直至现在则完全被悲伤所取代。

    好半天之后，他才喃喃的开口道：“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知道，早在大战之前，我就察觉到了这里不过是一个幻境！”

    “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所以想尽办法去证明我的想法是错的！”

    “可是我所找到的一切证据都只能证明，我的想法是真的！”

    “我身边的族人，我的儿子，我的孙子，连同我在内，全部都是虚幻的，全部都是假的！”

    “你们能够想象那时我的绝望，我的恐惧吗？”

    “我不是怕死，我也不是怕消失，我只希望我的族人，我的亲人，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的子孙后代他们能够好好的活，不，能够存在下去！”

    荒君彦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更是化作了呜咽之声。

    这位幻境之中，十一荒之境的顶级强者，此刻就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轻声的哭泣着。

    看着荒君彦，姜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内心的难受，轻声的道：“其实，你的孙子还活着！”

    “什么！”

    荒君彦的哭声顿时止住，猛然抬头看向了姜云道：“远儿还活着？”

    姜云用力一点头道：“是！”

    就在姜云刚想继续将道远之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那个始终沉默的人影忽然再次开口道：“其实，你的儿子，也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