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起效了

    那位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的老爸经常教导李睿：做人应该活得纯粹一些，不管是为人处事、学习工作，都应该这样。

    李睿问他怎样才能活得纯粹一些。

    他的回答是：听从内心的呼唤，做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学对自己最有用的东西，结交与自己最投机的朋友。

    李睿一直认为老爸说得不全对，但也大差不差。

    太医院里的御医显然没有悟透这一层，他们将太多的时间用在了最没用的地方。很多时候他们不是治不好病，而是在治病的时候想得太多了：把这位后妃给治好了，会不会得罪正在跟她争宠，撕得不可开交的那几位？这位皇子病得有点严重，可还没等我进宫，就有人给我打招呼了让我不要治好他，这病我是治还是不治？皇帝的病情很复杂，我这药方开出去能不能奏效？若不能奏效，他会不会砍了我的脑袋？

    想得太多了就容易瞻前顾后，而越是瞻前顾后就越不敢出手，所以大家便会发现，随着年纪增长，那些宫廷御医的本事反而稳步倒退，很多年轻时随手就能治好的小毛病现在死活也治不好了。不过，先别急着嘲笑人家，人家看的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人情世故。

    李睿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这一套带到新城来，也没心思知道，他只知道这帮家伙现在是在浪费时间，而北宫静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现在哪还有时间给你们在这里摇头晃脑斟词酌句的研究病情？都给老子滚回去翻书，翻得到再出来，翻不到你们就老死在病房里得了！

    将御医们撵出去之后，李睿看着烧得满脸通红，呼吸烫得吓人的北宫静，咬了咬牙，跑回去将泡了一夜的大蒜酒拿出来，将里面的大蒜过滤出来放回罐子里倒上适量的烈酒继续泡，自己则端着那碗带着浓浓大蒜味的烈酒，大步进了北宫静的病房。

    正在照顾北宫静的侍女们纷纷捂住了鼻子，朝李睿投来诧异的目光：什么玩意儿啊，这么臭！

    李睿将那大蒜酒递给最年长的那名侍女：“拿去喂少将军服下。”

    那名侍女眉头一个劲的打着结：“将军，这……这是什么啊？”

    李睿说：“药酒，闻着味道不好，但可能会有奇效。”

    听说可能会有奇效，那名侍女也就顾不上它臭不臭了，接过大蒜酒坐到床缘，扶起北宫静，一小勺一小勺的将药酒灌入她口中。

    只灌了几口北宫静就醒了，虚弱地问：“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难喝？”

    李睿老老实实的说：“这是我亲手炮制的药酒，我……我也不知道对不对症，反正我小时候淋雨发高烧了都是喝这个的。”

    北宫静看着他，见他眼里满是血丝，若有所思：“你一直守在这里啊？”

    侍女替李睿回答：“是啊，小姐，李将军从昨天一直守到现在，就没离开过。”

    北宫静说：“辛苦你了。”对侍女说：“把酒给我吧，别一勺勺的来了，难受。”

    侍女把酒给她，她双手接过，蹙着眉头咕咕咕就是一顿灌，将一碗烈带着浓到令人想吐的大蒜味的酒全给喝了下去。

    这酒里加了一些热水，降低了度数，不过依然很烈，一碗酒下去，北宫静额头便晕陀陀了，跟李睿说了几句话后便撑不住了，重新躺下，继续昏睡。

    只是很快便开始出汗了，还出个不停，侍女不得不拿着毛巾守在一边，不停地替她擦汗。但侍女们一点也不觉得麻烦，还十分欣喜，小声说：“出汗了，出汗了！有希望了！”

    发高烧最怕的就是全身烫得跟个火球一样却不出汗，不出汗就意味着高烧不会退，这病也就好不了，而开始出汗就意味着开始退烧了。古人对人体的研究没有今天这么透，但他们有大量实践经验，往往能够通过一些比较明显的症状来判断病情。昨天北宫静烧了一天，欣开被子的时候白气直冒，可一滴汗都不出，而现在她却开始出汗了，这绝对是大好事。

    那位年长的侍女开心地对李睿说：“李将军，你真是我们小姐的福星！那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情你一碗药酒下去就见效了，你真是太厉害了，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激你！”

    李睿说：“我也是依葫芦画瓢而已，其实我并不懂医术的。”

    侍女们齐齐瞅了他一眼，都是一副“你看我们信不信”的表情。

    其实李睿说的是大实话，他是真的不懂怎么看病的。酒精清洗伤口可以消毒这是最基本的常识，用不着医学生，小屁孩都会。至于这次救治北宫静……

    他用的是大蒜素。

    肺炎都是因为细菌、病毒入侵引起的，想要治好，就必须将那些病毒、细菌消灭掉。在现代，这方面的特效药数不胜数，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青霉素，便宜，见效极快，堪称药到病除。问题是古代这些通通都没有，青霉素？别逗了，想在古代整出能够用于临床试验的青霉素，比登天还难。他没有这样的能耐，就只能用青霉素的替代品了。

    这也是他从一个同学那里学到的，那位同学是牧民，家里养有大量牛羊，当那些牛羊生病的时候，牧民会尽量使用大蒜素对它们进行治疗，而不是直接使用市面上的药物。同学的解释是大蒜素便宜，药效好，而且不像市面上那些成药那样有药物残留，可以让消费者吃得更放心。他还带李睿体验过土法制造大蒜素，这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将大蒜捣碎，静置一段时间，再用烈酒浸泡一段时间。同学还特地强调是用烈酒，而不是用酒精，他表示用烈酒浸泡的效果更好。不仅牲畜，人在生病的时候都可以直接服用。

    如果用酒精浸泡的话……

    你敢喝？烧不哑你的嗓子！

    大蒜在烈酒里浸泡三天左右，大蒜素的提取率是最高的，但北宫静病得太严重，根本就坚持不了这么久，他只能先拿出来给她喝，看能不能派上用场了。

    现在看来，还是挺有用的，这不，喝下去没多久便开始流汗了。李睿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李睿，你真是太帅了！

    比完耶，他干劲十足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捣鼓大蒜素。他也不知道这境和要喝多少病才能好，反正……

    多弄一些也没坏处。

    就在他哼着歌将静置了一个小时、已经发黄的大蒜放入罐子里，倒上烈酒然后密封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门。他三两下将酒罐密封好，然后转身去打开门……

    只见北宫纯一座山似的屹立在门口，神情严峻得令人生畏。不过，细心的李睿发现，他现在这神色比起昨天已经放松了许多了。

    他问：“大将军，你怎么来了？”

    北宫纯说：“来看看静儿。”说完脱下蓑衣随手挂在门口，走了进来。他是冒着大雨过来的，那蓑衣已经湿透了，水哗哗的往下淌，将门口弄得湿淋淋的。

    李睿不以为意，请他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揉着发涩的眼睛问：“少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北宫纯说：“出了一身汗，已经好很多了，御医们都不敢置信呢。”

    李睿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北宫纯望向他：“听秋萍说，是你配制出药酒减轻了静儿的病情？”

    李睿说：“也可以这样说。”

    北宫纯喝了一大口热水，说：“李睿，你懂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可真不少。”

    李睿挠挠头，不大好意思的说：“我其实也不是很懂，只是硬着头皮去尝试的，到底管不管用，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北宫纯说：“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李睿点头：“嗯，好在结果是好的。”望着暴雨如注的窗外，倾听着暴雨的咆哮，他露出忧色：“这么大的雨，可把我们给困在这个鬼地方了啊，撤都没法撤！”

    北宫纯说：“昨晚我已经派人潜出城去，前往许昌向襄阳王求援了，相信此时他已经知道了洛阳的情况。大雨一停，我们马上突围，他会带人来接应的。”

    李睿问：“往哪突围？”

    北宫纯说：“往梁县方向突围，那一带已经被义军收复了，往梁县方向突围可以尽快得到粮食补充……我们没粮食了。”

    是的，他们没粮食了。

    今天一大早达奚焰便带领人马挨个“拜访”那些从洛阳逃到这里来的豪强、显贵，威逼加利诱，手段都用尽了，也只从他们那里榨出一千斛粮食，再多就没有了，一粒都没了。其实这也是可以预料的，这是在逃命，自然不可能带太多粮食的，这玩意儿占地方得很。金银财宝都带不完，谁会傻到弄几十辆马车，将家里的粮食全部装上拉走？带够几天的口粮就行了，没粮食吃了可以花钱去买嘛，只要带足盘缠，去到哪都不怕。

    结果遇上了北宫纯这个土匪，将他们辛辛苦苦运出来的粮食给抢了个精光，连根粮食的毛都没给他们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