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屠杀

    三日之后……

    云红裳自然对这样的承诺，满心欢喜。

    身后一直藏匿身形的冬暝，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从现实当中，云红裳的反应来看，恐怕……三日之后，就是决定了她未来之事了。

    这么看来，这卖油郎……

    ……

    回到华江楼之后，华江楼妈妈谨慎的看向了云红裳：

    “你今天倒是比去年去的时间久了很多。”

    云红裳不动声色，只是默默说道：

    “妈妈，这些年，我也给华江楼赚了不少钱。”

    “我想给自己赎身。”

    华江楼妈妈一愣，旋即堆起一阵笑容

    “小裳儿啊，妈妈对你不好吗？”

    “你现在可是华江楼的花魁啊……”

    “这样吧，要不……我们再谈一谈抽佣的事情，你看如何？”

    然而，云红裳终究是年轻了一些。

    她只是考虑到，自己和华江楼的合约已经满了。再加上，自己攒的钱，也足够赎身，还能够和卖油郎一起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

    想到这里，云红裳也不再如同往昔一般，将面子做足。

    而是冷淡地说了一句：

    “妈妈，我心意已决。”

    “而且……我不想像怜玉姐姐那样！”

    说着，云红裳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挂不住的妈妈，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冬暝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刻薄的女人。

    多年之前，她就对失去了价值的怜玉见死不救，甚至最后还想将其尸体草草收拾。

    这样恶毒的女人，会看不出来云红裳身上的变化吗？

    果然，随着房门关上之后，华江楼妈妈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她的眼中泛着一抹危险的光芒。

    旋即，他找来了楼内的小二：

    “去查一查，今天在素心湖，云红裳见了谁。”

    “如果说是什么达官贵人，那就只能狠狠敲她一笔了。”

    “但如果不是的话……呵呵……”

    冰冷的笑容，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

    很快，小二便匆匆赶了回来。

    他悄悄将情况告知之后，华江楼妈妈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原来如此。我说……难怪她怎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他！”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哼，叫几个好手。”

    “你们明白的吧！”

    小二点了点头，便去办了。

    接下来三天时间，云红裳看着缠绕在指尖的发丝，心中幻想着可以和心爱之人喜结连理。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时间。

    云红裳没有察觉到异样，而是拿出自己这些年积攒的财帛，来到了妈妈的房间。

    此时，妈妈早就在房间当中等候了。

    看到云红裳进来，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你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为了一个卖油郎，就要离开华江楼？”

    “自从你成了花魁之后，我这些年对你不好吗？”

    “你自己扪心自门，在华江楼里，谁的待遇比你要好？”

    云红裳心中一紧。

    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了自己和卖油郎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应该没关系。

    当即，云红裳冷冷说道：

    “这些年，我待遇的确不错。”

    “但是……我给华江楼赚的钱，也抵的上这些待遇吧。”

    “妈妈，且不说平日里惯例的钱，这些年我单独孝敬你的，都已经千两了。”

    “大家买卖不成仁义在了，这些年我也不曾耍那些花魁的脾气，也没让你哄着劝着，不是吗？”

    妈妈微眯着双眼，把玩着手中的烟杆：

    “是啊……”

    “你的确比你的姐姐怜玉还要听话。”

    “可惜啊……年轻人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啊。”

    “你不觉得奇怪吗？”

    “为何你心爱的卖油郎，到了现在，都不曾出现？”

    云红裳先是一愣，旋即脸色大变：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做了什么！”

    妈妈冷冷一笑：

    “我怎么可能让你这样的摇钱树，就这么好端端的离开这里？”

    “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的卖油郎了。”

    “不过……我也算是仁义了。”

    “将那卖油郎，埋在了素心湖旁边，那棵干枯的枫树下。”

    “嘿嘿，正好给你的怜玉姐姐，做个伴了！”

    顷刻间，云红裳只觉得脑袋里一阵轰鸣。

    她失神的盯着眼前这个刻薄的妇人。

    “你……你敢杀人！”

    妈妈冷笑道：“杀人？”

    “不不不，我可没杀人，我只是做好人好事，将其给收埋了而已。”

    “而且，云红裳，你不要忘记了。”

    “你的贱籍文书还在我手里。”

    “只要我不松口的话，你就走不了！”

    说着，华江楼妈妈缓缓站了起来，冷笑道：

    “你啊……就老老实实接着做我华江楼的花魁吧！”

    “我啊……还会和以前一样，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刻薄的女人带着得意的笑容离开了房间。

    云红裳失魂落魄的瘫坐在了地上，眼泪一点一点的滴落下来。

    好不容易即将触碰到的幸福，结果却毁在了一个贪婪的女人手中。

    房间内，冬暝思来想去，终于还是撤去了障眼法。

    当看到了当年的面孔时，云红裳微微一愣：

    “原来……冬暝大哥，你还在这里？”

    冬暝叹息一声，缓缓摇头：

    “你准备怎么办？”

    云红裳沉默下来，旋即：

    “冬暝大哥，带我去一趟素心湖，可好？”

    冬暝自然不会反对。

    旋即，夜色之下，冬暝背着云红裳，来到了遂昌县之外的素心湖。

    也看到了那棵干枯的枫树。

    云红裳带着最后的希冀之色，来到了枫树下面。在用发簪戳了几下之后……

    是新土！

    云红裳脸色惨白如纸。

    新土，说明最近被挖开过。

    那……华江楼那边说的话就是真的。

    “这是……”

    云红裳猛地在枯树上发现了那意外缠住的一根头发。

    那是……自己的头发。

    云红裳手心颤抖的，轻轻贴在树干之上，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冬暝静静的站在其身后。

    一棵干枯的大树下，却埋葬着此生最重要的两个人。

    这一刻，跪在地上的云红裳，身上的气息忽然产生了变化。

    那点点滴落的泪水，竟化作一片猩红。

    其身上的气息，开始变的阴暗、邪祟。

    随着头上的簪花纷纷地掉落，披头散发的云红裳，口中喃喃道：

    “苍天无眼……世道不公……”

    “我自幼……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却莫名其妙，被家里人卖到了这里……”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一个疼我的姐姐，最终凄惨而死不说，还要被华江楼中的一些人，还有一些缺德的客人，当作笑料！”

    “我这些年……本本分分的给了她那么多好处，到头来，她却连我最后的幸福都要夺走……”

    一时间，云红裳死死抓住了地上的簪花。

    这一刻，那簪花也变得殷红如血。

    “这是你们逼我的！”

    “我本来……也想和你们好聚好散的才是……”

    喃喃自语的云红裳，没有理会一旁的冬暝，而是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如同鬼魅一般朝着遂昌县的方向走去。

    冬暝没有跟上去。

    事情发展到这里，他也大概明白，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回到华江楼的云红裳，披头散发，以至于旁人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

    “你是谁？来华江楼做什么？”

    没有认出云红裳的小二当即走了过来。

    云红裳浑身微微一颤，旋即抬起头。

    这一刻，血红色的双眼，满是裂痕的如同破碎瓷器一样的面孔，还有那冷冽的眼神，吓得对方连连后退。

    “你……你是什么东西！”

    云红裳却喃喃说道：“你的身上，有血腥味。”

    “还有……我夫君的气息！”

    “是你杀了我夫君吧……”

    说着，云红裳随手拿起旁边的斧头，高高举了起来。

    旋即，在众人骇然惊呼之中，斧头重重落下！

    “噗嗤！”

    人头被斧头劈碎的顷刻，鲜血迸溅至四周，如一抹诡异的烟花。

    宾客也好，还有华江楼内的人也罢，纷纷朝着外面逃窜。

    忽然，云红裳如同鬼魅一般，拦住了一个女人的去路。

    “你……你到底是谁……”

    对方惊恐的瘫软在地上。

    云红裳幽幽说道：

    “我记得很清楚……”

    “当初，就是你在怜玉姐姐死后，第一个骂她是死有余辜的。”

    “现在，我就送你去陪姐姐！”

    瘫软在地的女人猛地瞳孔一缩：

    “你……你是云红裳！”

    “妹妹！”

    “妹妹！”

    “姐姐错了！你饶了姐姐一命好不好！”

    话音刚落，被头发遮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紧接着，便是尖锐的惨叫声。

    云红裳直接将这个女人腰斩！

    尚未断气，加上身体断裂的痛苦，让女人如鬼一般的趴在地上哀嚎着。

    云红裳冷冷一笑，拖着血淋淋的斧头，穿过那些疯狂躲避的人群，一步一步，踏上了楼梯。

    留下了一条狰狞的血色脚印。

    终于：

    “吱嘎……”

    华江楼妈妈的房门被推开。

    原本正得意于又有钱赚的刻薄女人，在看到门口如鬼似魅的云红裳，拿着染血的斧头时，不由脸色大变：

    “你……你是什么人！”

    云红裳微微歪着头。

    杂乱的头发微微散开，露出了又哭又笑又狰狞的表情：

    “是我啊……你满心欢喜留下的花魁……”

    “同时……也是来送你下地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