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片土地上每一天都可能有人因为疾病或者饥饿而死去，所有人对于死亡都不陌生，只不过摩西此时的样子有些太过于凄惨。

    头身分离，血流满地。

    而出行森林是莱恩的决定，不让带上多少护卫队的人也是他。

    亨利佯装赞同的在指责摩西有罪，实际将责任全都推脱给了莱恩。

    善变的人群因莱恩先前那句领主的宣言动摇信念，又因亨利的这些话改变想法。

    莱恩眼神冷漠的看着亨利，想听听他还想辩驳些什么，同时忍下了见到尸体时的不适感，在脑中同系统说：“你那一声哈利撸鸭可真是绝了。”

    若不是皮绷得紧，差点就给他弄笑了。

    “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系统态度极其平静的回道：“这是使用特效时自带的语音，我之前也没想过会有这么的可爱。”

    只要不承认，傻——哔这个词就追不上自己。

    见莱恩不回话，亨利又侧头看向了托比，似乎是因为摩西的死亡惨状，对方此刻的脸色稍显有些苍白。

    最后托比张了张唇，也不去看亨利，小声的开口道：“摩西他的确有罪，领主大人明明只是让我们在森林边缘捡些鸟蛋，但是摩西他却自己主动跑进了森林深处。”

    人群闻言顿时又不敢去看莱恩，但是托比的话与传信那人言辞太过相反，他们有些疑惑，于是又看向了阿尔。

    阿尔犹豫了几秒，最后也说：“托比他说的没错，莱恩大人只是让我们在附近捡些灰头鸭蛋，但摩西他自己跑进森林深处抱走了烈焰虎的幼崽，这样才引来了愤怒的母虎。”

    阿萨捂住手臂，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向了人群。

    莱恩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人群中有一人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他是传话之人。

    亨利思考着该怎样反驳，人们很快便反应过来传话那人撒了谎。

    在气氛冰冷时，莱恩突然出声笑了，他手指向地上的尸体，轻轻扬起嘴角同亨利说：“找个地方好好安葬。”

    他这句话没有指名谁，亨利却感觉他是在说自己。

    莱恩轻扯烈焰马的缰绳，侧头对人群说：“天色已经不早，我们也该回家了。”

    去时才几个人，回来时浩浩荡荡。

    夕阳将落前莱恩回到了城堡附近，天绵鸟停歇在他肩头。

    系统有些好奇的问：“您不干脆一鼓作气将亨利也解决了吗？”

    天上红霞似火，莱恩心情很好的回道：“不急，等再过一段时间，他自己估计能把自己吓死。”

    恐惧才是折磨人的最好方法，而且亨利胆子也很小。

    莱恩打算再等上一段时间，他想知道亨利为什么会对自己有着这么大的敌意。

    系统轻轻地感慨了一声优秀。

    艾茉莉和马莲在城堡外等待着众人的回归，当看见领头烈焰马背上的莱恩时，能明显的看到她们同时松了口气。

    亨利的面色阴沉，传信那人用布包裹着摩西的尸体，浑身颤抖的跟在他的身旁。

    在回返的过程中莱恩遣散了众人，让他们各回各家，人群都遵循他的指令，但回去后不忘告知旁人他们今日的见闻。

    卑微的仆人趴在地上，试图让自己的后背去亲吻莱恩的鞋跟。

    莱恩摇头说了句不必这样，翻身从烈焰马的背上跃下，伸手轻柔抚摸马儿的脖颈，“今天辛苦你了。”

    烈焰马扬了扬尾后鬃毛，低头蹭着他的掌心。

    回来传信的人说莱恩因贪心而激怒了一只高级魔兽，但是他却回来了，摩西反而不见了。

    人人都不是傻子，只是在某些环境中，他们只敢议论比自己更不如的人。

    “尊敬的领主大人，请允许我伺候您的坐骑。”

    将心思藏于心底，饲养马的仆人放低姿态，从莱恩的手中接过了缰绳，态度无比敬畏的将烈焰马送回了马厩。

    天绵鸟展翅同烈焰马告别，舒舒服服的站在莱恩的肩头。

    莱恩轻轻抚摸着鸟儿额前的长羽，大步走进了城堡中，艾茉莉和马莲等一众仆人立即跟随身后。

    阿萨手臂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阿尔和托比迟疑的停在了城堡外，他们手中还拿着装有灰头鸭蛋的布袋，难过的看着莱恩的背影。

    他们只是最普通的护卫队成员，亨利从不允许他们踏足城堡中。

    就在托比和阿尔内心纠结时，莱恩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他们说：“怎么不跟上来？”

    阿尔和托比面露喜悦，却听见亨利说：“莱恩大人，这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

    听见这句话时莱恩忍不住嗤笑，他看着亨利反问：“我是领主，这里是我的城堡，你和我谈规矩？”

    艾茉莉一行人垂头不语，没有一个人附和亨利的话。

    莱恩看着他涨红的脸，对亨利和他身旁的那个送信之人道：“不要将不干净的东西带进我的城堡里。”

    亨利顿时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拔高音量问：“摩西可是护卫队的队长，您怎么能如此侮辱他？”

    高声的询问引起了城堡外围护卫队成员们的好奇，他们停下脚步，侧头回望。

    莱恩并不介意他的小动作，反而表情温柔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来一枚菱形的水晶，故意低头看着亨利问道：“那你可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吗？”

    旁人也许不知莱恩拿出了什么，但亨利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枚时间之花。

    时间之花的生成方式有两种，一是自然生成，二是靠时间或是空间魔法师的魔力滋养。

    时间之花能记录并回溯某地曾发生的过往，因为摩西的死去，藏于他身上的空间戒指失去了精神力的印记。

    系统将空间戒指回收之后，在回返的过程中莱恩发现了这一枚时间之花，只不过上边设有禁咒，莱恩无法回溯历史，他现在拿出来只是为了吓一下亨利，谁知对方看见这枚水晶时脸色直接吓到苍白。

    莱恩若有所思的握紧了时间之花，亨利的脸色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他低头不看莱恩，模样卑微且可怜，“遵循您的命令，尊敬的莱恩大人，请允许我现在去处理掉您口中这不干净的东西。”

    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皆沉默不语。

    若不是亨利面板上的忠诚数负到快要爆炸，莱恩还真以为他有了一丝悔过之心。

    莱恩将时间之花收进了手指上的空间戒指中，随后转身继续朝城堡里走去，其余人紧随其后跟上。

    亨利的眼神一直没从莱恩的空间戒指上移开。

    直到莱恩的身影消失，亨利才从地上起身，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副高高在上的管家面容，侧头对抱着布袋的人侧耳说了几句话。

    随后他们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城堡，朝向有坟堆的地方走去。

    艾茉莉和马莲等人按照莱恩离开时的叮嘱，将城堡在白天时由里到外全部重新打扫过一遍，虽然还有些若有若无的气味，可是比起之前已经干净了许多。

    毕竟石头堆的城堡，水弄多了人也会很不舒服。

    临近饭点，城堡中的厨师正在准备食物，他的工作被打扰，看见一群人进来时微皱眉头，在看见莱恩时又满面笑容。

    “噢，我尊敬的领主大人，您就如那朝阳之光照耀着我。”

    厨师布尼尔是个有点年纪的小老头，将花白的卷发整齐梳在脑后，朝莱恩走来时满嘴说的都是赞美之词，最后礼貌的询问道：“我正在为您准备晚餐，您这个点过来是有什么指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