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第五百三十九章

    破碎黑暗的圣光放肆蔓延,于光耀中，全力施法的法系职业者们受到阻碍。他们面色阴郁的看着不受控制的自己，慢慢将对准达切多的魔法转向。

    融汇的魔法潮汐被光明包裹,犹如巨型的幻海泡沫笼罩半个自然之森,危机一触即发。

    近战职业者们最先受到光明的引导，他们同样不受控制,被心脏中的光明之种引导行动，面露惊慌和恐惧的将武器对准米歇尔。

    同时,一颗被光明环绕的种子突然出现，悬空漂浮。

    于混乱的光暗之中,飞舞于发光植物附近的光耀之蝶被吸引，扇动轻盈的金色蝶翼靠近在种子的周围,牵引光明之力相融成一束璀璨圣洁之光。

    “米歇尔先生，这并非我的本意,请您——”

    “这并非——”

    近战职业者们握住武器的手臂颤抖,他们因自己的动作面朝米歇尔想要请求原谅,想告诉米歇尔自己此刻的举动不受控制，并非自我所想与米歇尔为敌，都是光明在引导他们的行动。

    但他们不敢直接明说是因为光明，担忧自己成为达切多。可即使如此，隐约带有哭腔的声音刚开口，光明立即扼制出声之人咽喉，阻止他们发出声音,并让发出声音者手持武器大步行走,更快靠近莱恩所在之处。

    察觉到光明的针对，所有光明之种的携带者同时噤声。法系职业者们想要停止施法，他们只能持续、正在被光明抽取魔力,凝聚潮汐风暴，像是在防备米歇尔刚才取出的卷轴。

    “米歇尔……”

    卡特琳看向莱恩，手捧神恩之血滴朝前行走，想要控制守护结界将莱恩保护，但又担忧自己贸然的举动令莱恩不喜。

    阿纳维斯左手托起生命之树枝，右手横握哨笛，谨慎看向莱恩身前靠近的‘敌人’。阿斯维奥与导师将树弓拉满弦，精灵射手与他们做出相同的举动，将魔法箭矢瞄准人群。

    光耀之蝶引领的圣光凝聚成剑，欧恩右手握紧杖身，火元素精灵悬空于他肩侧，与亚力西一起守卫在莱恩身前，还有洛莉丝和她的侍女。

    米歇尔决不能在这里受伤，无论米歇尔是否与他们交易，米歇尔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教皇是大陆最强的统治者，只有米歇尔敢让教皇知道，他有能剥离光明之种的方法。

    莱恩并未太重视将武器指向自己弱点的人类、异族，也知道他们是因为光明之种的作用，此刻才不受控制将武器对准自己。

    莱恩内心的感觉很奇妙，因为他此刻隐约的有感受到些许……信仰凝聚前的波动。

    有阿纳维斯、卡特琳，还不只是自然精灵。

    最狂热的是地精。

    明明这些人并未他的子民。

    莱恩能理解地精商人的想法，他们也想成为神秘商人一样强大的商人。

    至于其他的异族，莱恩还没有太多的头绪。

    在莱恩思考的同时，看见光明此刻意图引导人类伤害莱恩的安德鲁，他单手抓住脊骨触角，爆发远比之前还要更为强大的力量。

    安德鲁单手紧握脊骨触角，拉拽着达切多异化的虫茧被抛起。

    小禁咒卷轴令脊骨触角变得更坚固，被安德鲁全力拉拽，撞击在因法系职业者们停止攻击，正在愈合的圣光之屏障上，轻松击碎光明。

    安德鲁左手提起亚斯特大步奔向莱恩，右手紧握脊骨触角。

    破碎的光明化作燃烧的火刑架，挡在安德鲁必经之地的前方。腐烂的泥壤地下飞出数百只妖精大小、纯粹由光元素幻化而成的小天使。

    小天使的面容神圣而纯洁，扇动背后洁白的羽翼，双手捧起似碎裂星辰般璀璨夺目的金色光粒，齐声哼唱圣洁且神圣、让人心灵和平昏昏欲睡的歌谣。

    随小天使的歌声，浅色的音符在他们身前凝聚成线，金色的圣光印照幻彩，明暗的天色虚化，与他们所在之处交错成群星宇宙般的星云。小天使在歌声之中起舞，线随哼唱的天使而移动，随即仿佛在一片梦幻的群星之中，凝聚出百千幻影。

    星河中浮现出更多神圣的光之天使，光明压制所有的魔法元素，群星之光化作囚笼，意图将安德鲁束缚，不让他靠近，要将他送上火刑架。

    即使安德鲁并未释放全力，教皇依旧在试探。试探安德鲁到底是不是，曾经伤害到自己的那一只黑龙。

    歌唱的小天使们靠近安德鲁，丝线编织成网。

    欧恩持杖挥动，炙热的火焰在空中凝聚成法阵，想要帮助安德鲁脱离天使之光。

    地下的教皇幻影将法典翻页，刚成型的魔法阵随之而破碎，被欧恩魔力引来的火元素遇见光明，在圣光之中幻化成发如烈焰的火天使。

    火焰漂浮于红发的小天使身旁，他们的呼吸便是热焰。随火焰天使的成型，金色的火刑架上绽放圣光之花束，花瓣似燃烧烈焰，花蕊像是天使的呼吸。

    被光耀之蝶凝聚的圣光有了实体，在天使赞歌中化作一把绚烂的光明之剑。

    圣光的小天使引动丝线，安德鲁手握脊骨触角在光中跳跃，然而光明实在太过浓郁，神圣到能将人烫伤。

    亚斯特的衣袍边角已被圣光割裂，他继续信任安德鲁，将最后的匕尖完全刺入自己心脏。

    安德鲁的斗篷同样沾染圣光，好在氪金商店中出品的斗篷防御性极强，光耀无法轻松穿透斗篷伤害到安德鲁。

    安德鲁人形时对光明之力的免疫力也很强，但躲避不是他的性格。安德鲁兜帽下的双眼冷淡扫过所有天使，随后停止奔跑站在地上，左手提起亚斯特放在自己身后，面朝天使幻影最中心、包围正在凝聚成形的光明之剑所在，右臂高举，挥动脊骨触角另一侧的虫茧全力重砸。

    达切多异化的虫茧此刻如流星锤，被安德鲁连续的重锤在地。

    所有圣光的小天使们同时停止歌唱，他们的目光冰冷，抬头看向被安德鲁锤击的脊骨和虫茧。随后天使的歌声中出现光之手，将安德鲁挥击的虫茧接住，再极为冷淡的扔在地上。

    温柔的圣光充满鄙夷，圣光凝聚的小天使们冷淡的视线，像是在嘲讽达切多是个无用的废物，只知贪婪。

    当虫茧重重摔在地上，神圣的光之手覆盖。于是方才还被圣光保护、由达切多二次异化的虫茧，此刻在接触到小天使幻影的瞬间，金色的灼热圣焰爬满整个虫茧的表面，连带着那两根脊骨触角一并燃烧。

    虫茧引燃成大火球，被圣火灼烧的脊骨、花蕊和蝶翼发出腥糊的恶臭。

    达切多在虫茧中发出痛苦的哀鸣，茧衣剧烈的蠕动，他想要停止异化，想从虫茧中钻出，然而达切多心脏中的光耀之蝶却在引诱，欺骗他圣火是力量的馈赠，让达切多接受这份荣耀的神恩。

    金色的圣焰从虫茧顺延至脊骨，想要缠绕并将安德鲁烧灼。

    光明之剑附近的圣光小天使，至外到内开始再次哼唱，声音由低到激昂，遮掩达切多痛苦的尖啸。

    还不只是达切多，光明之种的携带者，他们手持武器面向莱恩，如僵硬的丧尸退步朝光明之剑所在处靠近。

    于天使神圣的歌声里，那些线化作枯枝将火刑架堆叠至更高。

    光耀璀璨，圣火蔓延成海，浅色的花苞在光的枯枝中生长，美丽而令人心生畏惧。

    安德鲁松开右手握住的脊骨，将巨剑重新握于掌心，挥扬的剑气将靠近自身的小天使击碎，快速朝向莱恩靠近。

    神圣的火焰里，松开的脊骨碎裂，达切多异化的虫茧因火焰而焦黑，逐渐枯萎。

    瓦波里乌和几位自然精灵长老，他们此刻的眼神因光明之种而冷漠，没有悲伤，对达切多此刻的状态没有任何悲伤。

    莱恩持杖轻点虚空，传送阵一秒成型。安德鲁提起亚斯特穿梭空间，回到莱恩身旁。

    圣光的小天使们因安德鲁的消失停止动作，随后一起在光中转过头颅，像人偶一样僵硬着身体，冷漠的眼睛直视莱恩。

    黑暗的力量被光明吞噬，神圣之光却无比冰凉。

    确认安德鲁没有受伤，莱恩并未因小天使的目光而感到异样，兜帽下的目光看向火刑架、以及天使凝聚的圣光之海，低声对藏于光明中的窥视者说：“即使到了此时，狄基塔隆的灵魂即将与核心融合，你还不准备出现，想强制令他们在怨恨中成为祭品吗？”

    安德鲁将亚斯特放在洛莉丝身边，拍散斗篷火焰。

    天色忽然朦胧，天使的赞歌里出现教皇的声音，在天使的合奏中越发神圣。

    光明之种的携带者被控制了身体，他们的意识保留。

    卡特琳等自然精灵……未被光明之种恩赐者，他们同时都听见教皇的声音：“米歇尔，你若是想要救下他们，就答应我之前的条件，我允许你带他们离开自然之森。”

    闻言，所有人、尤其是光明之种的携带者，他们的目光同时急切的看向莱恩，眼中满是请求。

    心中隐约已经确定火刑架的作用，这种危险之物……

    他们不想被虚伪的光明审判、不想成为祭品。

    莱恩持杖在空中轻点，凝聚一层虚空结界，避免教皇的声音和天使的赞歌影响意志，冷漠的回道：“虚伪的教皇，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卑劣的谎言吗？”

    “光明神圣而仁慈，我只想与你进行一次友好的交易。”

    于歌声之中，教皇的声音依旧神圣而纯净。

    神圣的光耀中凝聚出新的小天使幻影，怀抱一本精致的法典，他身披光明的法衣，侧头看向在光耀中朝向火刑架走去的人群，同步传达教皇的话语，“米歇尔，我从未有过任何卑劣的谎言，光明从未有过欺骗。

    你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曾经有求于我，向我提出过请求者……而我回馈了他们所求的一切。”

    “即使是伟大而神圣的神明，在信徒请求之前，同样需要信徒先献上祭品，再由神明来决定是否回应。”

    光之小天使收回视线，一金一银的双眼面向莱恩，“他们向我请求太多，每一件事我都答应，可是心灵贪婪，无论种族，欲望总是难以满足……而一切总有代价。

    我回应了请求，将自己的力量借予他们，现在我需要力量，于是我此时收回代价，你觉得有问题吗？”

    光明之种的所有者想要否认，可是不止无法发出声音，他们连小幅度的摇头都做不到。

    扩张的土壤停止，神圣的天使赞歌愈发激昂。

    火刑架的前方出现一条圣洁的光之路，等待刚才指责光明最多之人第一个踏上。

    “米歇尔，他们没有任何拯救的必要，你可以相信我。”

    圣光的小天使翻开小巧的法典，看向人群中最前方，最靠近火刑架的那名法师，“米歇尔，你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吗？他在想自己明明是出于信任和相信你，于是才会质疑我、反抗我，在火焰朝圣光发起反击时第一个跟随。

    然而此刻他遭遇到危险，他信任的你却毫无任何动作，没有救下他的想法。他在质疑你是个骗子，质疑你和我是同伴，你觉得这种人有值得拯救的必要吗？”

    “纯净的光明不允许我撒谎，我也不喜欢一些难听的词语……于是我将他的话有稍微进行调整，他的思想只会比我转达的更恶劣。”

    圣光的小天使幻影看向脸色苍白的法圣，扬起虚幻的唇角露出一个自诩极为友善的微笑，随后慢慢收回视线看向莱恩，“我倒是很想和你成为朋友，可惜你似乎更信任伊西多，若真如他内心所想，我与你根本无需在此刻对立，他们并不值得我如此难受。”

    他已经失去了两具化身，因为两位神秘商人。

    教皇真的很希望如法师内心所想，他要是能和米歇尔成为朋友，这样他此刻就不用苦恼，也不用控制圣光凝聚如此多的幻影，只为用于拖延时间。

    “你的难受与我毫无关系，我不可能、且没有想过与你成为朋友。”

    莱恩没有理会那名法师慌张的眼神，无视他人心虚的目光，声音冷淡的轻语，“他们是否质疑或信任我，这并不是我需要在意的事情，我对他们的思想并不好奇，我唯一感兴趣的只有交易。

    按理来说，你通过卡特琳……知道她邀约我今日来到自然之森，就应该已经猜到，与你关系并不友好的我……今日一定会阻止你的计划。”

    “你要吞噬大量的生命，完成你自以为的复仇和野心。”莱恩，“我不想看见大陆因你而毁灭，这样会令我失去很多乐趣。”

    圣光的小天使闭合法典，“你和修斯阻碍我，只是因为这种简单的原因？”

    莱恩：“不要用你的思想来揣测别人的喜好。”

    “你喜欢交易，这还不容易吗？”

    教皇控制幻影抬起手，天空光耀绚烂。

    小天使们更改赞歌的语调，在旋转的魔法阵之中，光明近乎完美的将自然之森中，体内有光明之种的人类、异族复制。

    被复制者双眼紧闭，样貌和皮肤的质感极为真实，不只是身上穿着的衣服、清晰的发丝，就连他们体内的元素波动等等……也全都真实的模拟复制。

    最为可怕的是，光明还修复了复制品体内的暗伤，让复制品的力量更为强大。

    在被控制者惊恐的眼神里，光明的复制者跟随赞歌虔诚祷告，最后一起睁开眼睛看向莱恩，宛如合奏的重唱曲，“米歇尔先生，我请求您，请求您与我进行交易。”

    金色的眼眸里满是神圣的光明，声音请求，目光冷淡而呆滞。

    莱恩：“……”

    被数千双眼睛直视，即使是光明已经压制了禁咒影响的黑暗，依旧有一种很瘆人的感觉。

    不只是体内有光明之种、此刻被谎言复制的人类和异族，就连欧恩他们也都感觉怪异且心惊。

    光耀之蝶还在融合圣光，以光明之种为核心，金色的圣剑即将成型。

    教皇的幻影右手微抬，歌唱的天使和复制品同时停止发出声音。教皇金色的双眼看向莱恩，持有法典的手微抬，指向圣光的复制品，声音神圣而真诚的询问：“米歇尔，你觉得这些人够吗？”

    被复制者眼神愈发的惊慌和恐惧，可是他们即将踏上火刑架，依旧无法发出声音，不能逃离。

    圣光的小天使举起手中碎星般的光粒，未抓捕到安德鲁的金色光线交织，于圣光的星云之中交织成神殿的雏形。

    正对火刑架前方的地下涌出洁白的巨石，被光耀堆叠。

    天使轻轻哼唱赞歌，多柄银色的尖锤在光的引导下雕琢，雕刻成一座神圣、仁慈……环绕纯善光明，面容虚化的人形石雕。

    洁白的石雕像圣光璀璨，双手捧起翻开的神圣法典。银色的尖锤还在光的指引下继续，雕琢圣洁的天使之羽法衣，让石雕的形态越发真实。

    快要靠近火刑架、体内有光明之种的人类和异族，他们被光明之种引导，面向那座石雕像不由自主的低头祷告。光耀虚构的仁慈压制心灵的恐惧，在他们的心中构建虔诚，直到心脏中钻出金色的丝线，汇聚于石雕双手那本法典之中……

    最后被控制者像是自我献祭，走上圣光环绕的火刑架。

    火刑架很宽，一次献祭的不止一人。

    神圣的火焰即将引燃枯枝，那些金色的花苞中间微裂，好似随时将要绽放。

    莱恩看向不受自我控制的人类和异族，“原来光明之种还有这种作用。”

    操纵心灵、模拟……复制。

    “并不止有这些。”

    圣光之小天使翻动法典，巨型石雕像手中的法典同样翻页，“米歇尔，如若你好奇，我可以告诉你更多。”

    “我对你的邪恶没有兴趣。”莱恩，“虚伪而无知的教皇，你用光明之种来控制他们的心灵，你觉得通过这种方式，被迫献祭的信仰之力会有用吗？”

    “谁知道呢？”教皇控制幻影小幅摇头，“我只是做了，我觉得最正确的事。”

    莱恩轻声叹息，“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

    光耀太强烈，莱恩没有出手，无人敢阻止被控制者走上火刑架。

    卡特琳她们目光看向莱恩，以他为主，安静聆听他和教皇的交流，等待米歇尔的决定。

    就连剩下的那几位精灵长老，他们同样在圣洁的光耀之中，不受控制的开始移动。

    神圣的幻影看向莱恩，翻动法典的动作停止，“什么意思？”

    “我先前已经提醒了你，但你似乎还没有弄清真实。”莱恩放轻声音，语调神秘，“你不觉得你所做的一切，就和这些人一样吗？”

    圣光的幻影凝视莱恩，“你还想说我也受到了控制。”

    幻影话落后立即小幅摇头，“这不可能。”

    莱恩：“那你知道，与你合作的那位神明的神职吗？”

    教皇沉默不语。

    “看来你知道他是谁。”莱恩，“那你一定也知道，谎言是第一次引导神战的黑暗。”

    随言语，莱恩的声音越发冷淡，“你将一切的罪恶都用于指责伊西多，指责是他的善良放纵了黑暗，导致光之城沦陷，最后引发诸神之战……你说自己代替伊西多保护了光之城，但我并未见到光明，现在的你早已主动踏入黑暗的怀抱，所做一切都是光明不能容忍的邪恶。

    神明不能降临于大陆，与你合作的那位却可以引导你。

    所以千年之前，究竟是因为伊西多被黑暗欺骗，不得已分裂自我。还是说，你其实是谎言埋藏于他心脏中的一颗种子，欺骗伊西多不得已自我分裂，从而方便你复制、吞噬，偷窃属于伊西多的光明天赋、神之恩赐和力量？”

    随莱恩猜测的真相，圣光之幻影的眼神逐渐阴沉。

    卡特琳她们皆屏住呼吸，无人敢打扰。

    神圣天光随莱恩的言语暗淡，光明在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