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第五百四十四章

    缪将眼睛闭合再睁开,“米歇尔先生，教皇与伊西多尔的光同属本源，您知道他们的过往吗？”

    “也许知道,但不完整。”

    莱恩轻声回应，取出一枚时间之花注入魔力。

    时间之花在他掌心中绽放,投影莱恩先前对教皇的所有猜测。

    两位天使安静注视莱恩掌心中投影的画面，随他言语的猜测，无论是塞奇拉灵魂居住的魔偶，亦或是缪伪装成黑鹰的化身，在他们身后同时浮现出不完整的天使幻影。

    塞奇拉被圣光环绕，幻影的背后有两对纯净圣洁的纯白天使之翼。圣光中不能完全看清他的容貌，能看见金色眼眸中有神秘的纹路消失，像是解除一层封印。

    缪身后出现的幻影与塞奇拉相似，只是他的头发为偏银的灰色，比塞奇拉更为宽大、能包住全身的羽翼一半灰白,另一半是如永夜的漆黑，隐隐约约之间仿佛还有细碎的星光。

    缪幻影的眼眸也不同于塞奇拉的纯金色,是暗红近黑,他眼中的纹路比塞奇拉更多也更复杂。

    直到时间之花投影的画面消失,幻影化作流光分别没入塞奇拉、缪的身体，将魔偶和化身包围，化作力量融合他们的灵魂。

    莱恩将暗淡的时间之花收回,用虚空的气息笼罩周围,避免光明窥视,与安德鲁注视气息增长的两位天使。

    当光耀消失，塞奇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好像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事……竟然连必须遵守的规则都自我封印。”

    “避免圣光之地被异族找到,在我们降临前都会被封印一些记忆。”缪，“你的力量和灵魂被消耗太多，受到的伤害比我更重。”

    “还是得感谢米歇尔先生，不然我的意识可能就消失了。”塞奇拉从坐姿改为站立，站在缪的后颈上边朝莱恩行人类的礼节，虔诚而尊敬，“感谢您对我和缪的帮助。”

    缪同样低头表示自己的感谢。

    “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是幸运和光明让我们相遇。”莱恩声音温柔，“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够帮助到你们的吗？”

    安德鲁的嗓音低沉且让人信任，“只要是我们能帮助到你们的地方，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

    “您两位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很多了。”

    塞奇拉眼中满是感恩，“日光之树和生命之树……伊西多尔和精灵母树的力量，同样对我们帮助很大，在奥兰生活就能恢复力量。至于更多的也许要回归圣光之地，请求大天使长的帮助，亦或是像现在这样，从您的言语或猜测之中，依靠言灵的力量幸运的解除我们自身的封印。”

    “感恩您的帮助。”

    缪：“我和塞奇拉很喜欢奥兰，有天使乐章……等伊西多尔和里诺斯消耗的魔力恢复，我们还能请求同伴的意志降临，也许就能知道回归的方法。”

    “能让你们喜欢奥兰，这是我的荣幸。”

    莱恩，“缪，还能告诉我更多，你们知道的消息吗？

    戈弗鲁耶降临天使，也许会吸引你们的同伴。我准备先去莱巴耶与一位朋友进行交易，等到被光明入侵的恶魔回归商业之城，再带你们一起前往戈弗鲁耶。”

    “当然可以。我也很想去戈弗鲁耶，我相信您的预感。”塞奇拉右手轻抚缪的羽毛，低头看向缪的眼睛，将自己的记忆通过天使秘法告诉缪，“只是我的记忆不完整，麻烦你和米歇尔先生解释了。”

    缪接收塞奇拉的记忆，整理好思绪后看向莱恩。

    “神明仁爱世人，凡虔诚信任光明，都有呼唤圣光之天使降临的可能。”

    缪用羽翼轻抚被塞奇拉隐藏的光环，声音冷静的面向莱恩述说过往，“天使秉承光明神的意志，会回应一切需要帮助的神之信徒，圣光天使以光明神使者身份传播光明。

    天使因光明神而诞生。伟大的光明神最后造物，是一位被光明青睐，执掌大陆光之主城，受神明庇佑之圣殿中、光明神信徒称为教皇的人类。”

    “教皇名为伊西多，我们本不能提起他的秘密，其中涉及到圣光之地。您刚才的猜测解锁我们的部分限制，也令我们恢复一些记忆……大多数答案，正如您所猜测的一样。”

    缪的左眼闪烁圣洁的光辉，“伊西多是千年之前的人类教皇，神之造物，神之宠儿。连大天使长和炽天使们，都要回应当时的伊西多的呼唤。

    如若伊西多不出意外，他会轻松成为伟大光明神座下的中位神明。现在，即使还是同一位神之宠儿，被光明青睐，我和塞奇拉都能感受和确定，现在的伊西多尔并非千年前完整的伊西多。”

    缪的声音短暂停顿，回忆投影中看见的画面：“教皇并不是伊西多内心分割的意志，他是黑暗与邪恶的创造物。教皇近乎窃取了伊西多所有的神之恩赐，也许只有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现在的伊西多尔才能重获神之信任。

    千年前的伊西多本应不会被黑暗侵蚀，不只是教皇，当时似乎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因伊西多遭受欺骗失去光明的庇佑……这也是自从诸神之战后，伟大的光明神封印圣光之地的原因之一，不再允许天使回应任何种族的呼唤。”

    莱恩：“天使不回应任何种族的呼唤，却因教皇而降临大陆，也是因为他窃取伊西多力量的原因吗？”

    “有这方面的原因。”

    缪小幅点头，“圣光之地是光明神为天使创造的乐园，因圣光之地被封锁，天使与大陆所有种族断绝联系。时间太长，天使们都不太清楚大陆的情况。教皇和伊西多的力量实在太像，我们和大天使长都没想过……伊西多会变成伊西多尔。”

    “我们可以不回应任何种族的呼唤，但是我们不能拒绝伊西多的请求，而且教皇还有光明神恩赐予伊西多的信物。”

    缪，“不仅窃取力量，教皇有利用伊西多欺骗天使。降临的天使无法回归圣光之地，六翼天使的力量等同神明，无法轻易降临大陆。察觉不对的大天使长找到我，于是在一次呼唤中，我在圣光中隐秘降临大陆。”

    塞奇拉伸手将缪的羽毛理顺，“缪已经是最接近、随时能晋升六翼的天使之一，连他降临后同样无法回归圣光之地。

    大天使长请求光明神，得到的是回应是天使之心并未被破坏，光明会在最危机之时庇佑。因规则和一些别的原因，大天使长和炽天使依旧不能降临于大陆，不能带回失踪的同伴，只能让我们不再回应呼唤。”

    “天使因伟大的光明神而被创造，只要天使之心还存在，我们就能有回归圣光之池重生的机会。”

    塞奇拉放轻声音，“重生的天使会失去以往的记忆，我不想被缪遗忘，我也不想违背大天使长的命令。于是我将身体留下，用圣光之力伪造化身，灵魂偷偷离开圣光之地。

    大陆的变化实在太大，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不同。离开圣光之地后没多久我就受到了欺骗……幸好没被发现我是天使，只是想掠夺我的力量。”

    “非常抱歉。”缪的眼眸中满是自责，“如若我不告诉你有关降临的事情，现在的你还在圣光之地，不会经历这些伤痛。”

    “但我找到了你，你还没有忘记我。我们至诞生便一直在一起，即使还能回归圣池重生，我不想让你忘记我。”塞奇拉低头将脸贴在缪后颈的羽毛上，“我的选择并未错误，幸运我们遇见了米歇尔先生。”

    “你说得对，幸运我们遇见了米歇尔先生。”

    缪轻轻回蹭塞奇拉，随后面向莱恩继续说：“我回应呼唤，并非是以天使的身份降临，因为有所准备，我没被教皇直接抓住，我找到了一些秘密。光之城附近有光明神留下的庇佑，我原本准备回归圣光之地，却遭遇心脏中有邪恶力量的人类陷阱。

    教皇需要纯净的光明，他还需要服从黑暗的圣光天使……教皇甚至意图收集天使之心，达成与伟大光明神相似的神恩，创造只听从于他一人指令的天使。”

    缪：“教皇想要先割掉我的翅膀，掠夺走我的天使之环，却又恐惧我身上的炽天使之庇佑，担忧神圣的火焰降临。在我被抓住的期间，大陆似乎又发生了一些事，令教皇暂时放下创造天使的野望。

    之后，他开始尝试混乱我的记忆，令我成为了堕天。”

    “他所做的邪恶实在太多了，不能原谅。”莱恩低声轻叹，“你的同伴，你也不确定他们现在的情况吗？”

    “也许有一部分天使遭遇不幸，被教皇夺走天使之心，不然他创造的天使幻影不能如此真实。”

    缪的眼中含有伤痛，“回应呼唤而降临的天使数量并不算太多，我曾触发光之城附近光明神留下的庇佑，多数天使应该以别的身份隐藏自我。只要不释放天使之力，不展露神恩之环，教皇也无法轻易找到我们的隐匿之处……”

    塞奇拉双手交握，侧头看向远方，“希望他们能和我们一样幸运。”

    “我相信大天使长得到的神之回应，希望我们能找回同伴。”

    缪轻声叹息，“米歇尔先生，至于更多有关于我所知道的秘密，我和塞奇拉身上的封印并未完全解除，暂时无法告诉您。以及我是否还能回归圣光之地……我很喜欢奥兰，我也很敬佩身为奥兰之主的您。”

    “有这些消息已经足够了。”莱恩，“感谢你们喜欢奥兰。在回归圣光之地前，你们可以一直留在我的领地。”

    莱恩右手触碰虚空之证，取出一张发光的红色卷轴：“欧恩似乎已经找到了与天使相关之物，你们要随我一起去到火之城吗？”

    “当然。”塞奇拉点头，“米歇尔先生，需要我们进行伪装吗？”

    缪微微抬头：“我现在的力量已经恢复了部分，可以控制体型的变化。”

    “我也可以。”塞奇拉扬起魔偶背后的翅膀，从缪的后颈飞至空中，“我现在已经很熟悉魔偶的身体了。”

    随金与灰色的魔法阵出现，缪与塞奇拉的身体同时闪烁辉耀，在魔法阵之中缩小体型，变幻成拇指大小的人类，以及双翼展开有两个男性巴掌大的黑鹰。

    塞奇拉再次藏起头顶的光环，闭合后背翅膀，轻松趴在缪的后颈上朝莱恩问：“米歇尔先生，这个大小合适吗？”

    莱恩取出一条小型黑色斗篷，“不会让你们感到难受就行。”

    塞奇拉心中稍作思索，将自身体型调整，低头朝缪询问：“你要不要变成人类的形态，这样我们可以共用一件斗篷。”

    “你可以让自己的体型变大，我藏在你头发里就好。兜帽很宽松，即使被人看见，应该也不会被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缪，“你还保持了圣光天使的心灵，天使会更信任你……”

    他已经是堕天，不一定能让同伴留下。

    “他们一定也会信任你。你并非是自我堕落的天使，你依旧是我们的同伴。”

    塞奇拉眼神认真的回应，在光耀中变成和莱恩相似的身高。

    塞奇拉慢步踏在地上行走适应，将缪温柔的抱起，放在自己肩头，翅膀收回进魔偶的身体后朝莱恩伸出双手，“这样应该就行了，米歇尔先生。”

    莱恩将小型斗篷收回，换成一条正常尺寸的斗篷。

    塞奇拉低声道谢后接住，将斗篷披在自己的身上。

    缪用魔法让自己的身体再缩小一半，缩起利爪站在塞奇拉的颈窝，轻松藏进他的发尾中。

    塞奇拉用手指摸了摸缪变小后的脑袋，确认他不会掉下去之后才将宽松的兜帽戴正。

    莱恩手握卷轴，将保护的结界范围收缩，“我现在要先前往火之城莱巴耶，火之城的王子欧恩是我的朋友之一。为了让主城之间联盟更稳定，之后我会邀约他和一些人去到奥兰，在地下城中交易一些商品。

    欧恩和多数人只知道我是米歇尔，知道我身旁的护卫名叫凯撒，以及我和奥兰的领主是朋友。”

    塞奇拉瞬间领悟到莱恩的意思，“米歇尔先生，您是想让我们也取一个化名吗？”

    “对。”莱恩：“天使的身份目前不要泄露，取个化名更安全。”

    “让我想想。”

    塞奇拉心中思索，侧低头看向藏在发中的缪。

    缪抬头看向塞奇拉的眼睛，意思是按照塞奇拉的想法来就好。

    塞奇拉内心思索，片刻后看向莱恩，声音慢慢的、略显一些害羞的回道：“米歇尔先生，您觉得奇和安怎么样？

    我的化名叫奇，缪的化名是安。”

    缪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早已预料到塞奇拉的思想，抬头轻蹭他的发尾。

    莱恩：懂了，原来也有天使不会取名。

    莱恩点头认可：“我觉得很好。”

    塞奇拉脸微红，“非常感谢您的认同。”

    莱恩轻嗯。

    缪听出了他的疑惑，低声朝莱恩解释：“塞奇拉对音乐的领悟力很强，亲近圣光，很受小天使们们喜欢……”

    缪的声音越来越低，没将后边的话说完，莱恩和安德鲁都能清楚明白他的意思。

    塞奇拉轻轻眨了下眼睛，“每位天使都有自己更擅长的天赋、不同的性格与智慧，我很开心自己的天赋能是音乐和治愈。”

    “你说的没错。”莱恩笑道：“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最让人心情愉悦。”

    交朋友就让他快乐。

    塞奇拉认真点头：“米歇尔先生，我非常认同您的这句话。”

    话落塞奇拉闭目祈祷：“愿伟大光明神庇佑，祈愿我们接下来寻找同伴的过程会顺利。”

    缪同样闭合双眼：“惟愿神明庇佑。”

    等两位天使的祈祷结束，莱恩撕碎手中的传送卷轴。

    随魔法波动，他们一起离开自然之森。

    只是在离开之前，莱恩在地上留下了一些装有生命之水的树叶罐。当所有生命的气息消失后，这座森林才没有顾虑和忍耐，完全崩溃腐烂。

    泥壤将腐朽的树木和树叶罐包裹，于冰冷的阳光下等待新生。

    传送魔法的波动消失，莱恩他们直接出现在莱巴耶的宫殿中。熟悉的房间里，通过卷轴呼唤莱恩的欧恩正在独自等候。

    看见传送阵中走出的身影，欧恩手握一枚红色的晶石大步上前，神情略显兴奋，“米歇尔，没想到这枚奇怪的晶石竟然未被盗贼窃走。”

    相比莱恩，身为天使的塞奇拉在抵达宫殿中的瞬间，与半个脑袋钻出他发尾的缪，几乎同时看向了欧恩手中的红色晶石。

    见到黑羽鲜亮、眼神锐利的黑鹰，欧恩脚步微顿，面向塞奇拉点头无声问好，随后朝三人中最熟悉的身影看去，笑着问道：“米歇尔，这位就是你先前提起，在戈弗鲁耶中看见天使降临的朋友吗？”

    塞奇拉右手微抬，变大的魔偶身体依旧与真实人类毫无差别。手指轻拢兜帽遮掩缪锐利的眼神，侧身礼貌等待莱恩的回应。

    “对，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莱恩看向塞奇拉，“他的名字叫奇，是一位神圣的光明法师。”

    塞奇拉面向欧恩友善行礼，温柔的话语如歌咏般的问候：“日安，初次见面的王子殿下，愿光明神之辉耀永佑。”

    伴随塞奇拉的言语，欧恩能感受到浓郁而温暖的光明之力。

    “日安。”欧恩左手握住晶石，右手平放在左胸口，“如此纯净而圣洁的光辉……难道降临于戈弗鲁耶的天使，是因为回应您的呼唤吗？”

    塞奇拉小幅摇头，声音隐藏情绪：“呼唤天使降临的并非是我们。”

    莱恩没有过多解释这件事，兜帽下的目光看向钻出塞奇拉发中的黑鹰，“这位是安，也是我们的朋友。”

    听见莱恩这句话，欧恩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虽然有很多好奇，但毕竟是神秘商人米歇尔，认识什么种族的朋友都有可能。

    欧恩没有过多询问塞奇拉和缪的身份，友善的低头问候：“初次见面，奇、安，我是人类主城之一，火之城莱巴耶的王子欧恩，非常荣幸能在今日与你们相见。”

    缪同样礼貌而友善的点头回应，“日安，欧恩殿下。”

    天使被创造时神明便赋予了智慧，他们生来便精通所有的言语，能与万物交流。

    莱恩看向欧恩左手，“能让我和我的朋友观察下你手中之物吗？如果对我们有帮助，我希望能与你进行交易。”

    “当然可以。”欧恩将手中的晶石朝莱恩递去，没有任何的留恋和不舍，“若是对您有所帮助，你直接拿去就好。”

    “在中心皇城第二次被黑夜所笼罩时，我曾让人追逐信息的来源，去到各处可能有天使降临之地。”

    欧恩：“我知道的信息没有亚斯特多，且当时没有掩藏寻找天使的消息……这枚晶石是一位火焰法师碰巧得到的东西，他自身无法使用，于是用于与我交换一些实用的魔法材料。

    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晶石的具体来源，且无法知晓真正的使用方法，只是感觉里边有一种奇妙的火焰，而且扛火性极强。这枚晶石给我的感觉很是奇特，我没有贸然将晶石凿碎，一直放到了现在。”

    安德鲁伸手将欧恩递过来的晶石接住，平托于掌心中。

    晶石整体通红，表面晶莹剔透，似易碎的冰晶但极为坚固，仿佛纯粹由火焰凝聚。最晶莹的外层内里仿佛血滴状的星光，被拖拽长尾，中心是宛如火焰凝聚成的羽毛形状、无法辨认更多有用信息的暗红色石状物。

    晶石放置于安德鲁的掌心中，缪扇动双翼从兜帽飞出，站在安德鲁的手臂上用翅膀触碰晶石。

    安德鲁沉声道：“温度会随体温而变化。”

    同时安德鲁通过道具在莱恩的脑中低语，“里边似乎有着极为浓郁的生命体，正在因塞奇拉和缪的到来而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