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忙碌到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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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晨恢复了公主身份,便被里三层外三层给保卫了起来,曾剑深也是始终离她不超过十步,眼似鹰隼,来回巡视,就算是一只苍蝇都甭想轻易躲过,防卫之严令人咂舌。 赵心一费了不小的劲儿,遭了不少白眼,这才算见到了燕晨。后者却忙着审蒋守静,根本没空搭理他。 彼一时,此一时。 此刻,被绑到廊柱上的是蒋守静,而拿鞭子的却成了燕晨。 燕晨一鞭子抽到廊柱上,蒋守静吓得面色苍白。前者厉声喝道:“三江卫的鱼鳞图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洪志御有恃无恐?” 蒋守静哭丧着脸道:“公主,我不能说,你还是早点杀了我吧!”说到“杀”这个字,忍不住浑身一颤,显是他真的很怕死,但他还是不敢说。 “看来,不给你用点重刑不行了!”燕晨鞭子一甩,“啪”的一声脆响,蒋守静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眼,整张脸都在抽搐。 赵心一凑到燕晨边上小声道:“他怕成这个样子也不肯说,定是家人都被洪志御那厮控制住了,生死皆掌握在那厮手中!” 燕晨望向了赵心一,哼了一声,道:“这么下作的手段你都能猜得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心一欲哭无泪,暗道:“狗咬吕洞宾,这都什么人啊!” “你说怎么办?”燕晨前一瞬还是嗔怪,这一瞬却语带几分求助,话锋转得却是天衣无缝,找不到任何破绽。 赵心一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有事相求,才懒得理会她,“让所有人退去,我自有招对付他!” 燕晨将信将疑,却还是按他所说,让除了曾剑深以外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赵心一开口道:“蒋守静,我知道你有难处,是不是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洪志御的手中?” 蒋守静不发一言。 “你要是道出我们想知道的实情,我们或许还会救他们性命!”赵心一面色冰冷,“如若不然,不但你没命,他们也同样会没命!” 燕晨心道:“这小骗子心狠手辣,果然不是好东西!” 蒋守静咬牙望着赵心一,眸底带着几分嘲讽,似是在说,杀我容易,我看你怎么动他们! 赵心一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你不招,我也不折磨你,还会给你准备一间上房,找人好酒好菜地伺候着,唱曲的、说书的,都给你找些来!”话锋一转,“你说这事要是传到洪志御的耳中,他会作何想?” “你……”蒋守静咬牙切齿。 燕晨暗暗点头,心道:“果然没看错他,真不是好东西!” 赵心一从燕晨的手中,夺过鞭子,一鞭抽到了蒋守静的胸膛,“说还是不说?” 蒋守静皮开肉绽,唯一的念头也被捏碎,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心思,略一犹豫,叹气道:“我说……” 原来,赵心一所猜不错。蒋守静丢失三江卫鱼鳞图册的第二天,洪志御的夫人便以“赏花”的名义邀请蒋守静妻儿到家中做客,一去未回。待他上门去寻,却被告知,他的妻儿跟着洪夫人一同到鸿恩寺上香去了。他又寻到鸿恩寺,庙里的和尚却说根本就没见过她们。此时,他便明白了大半,再次登门请罚。洪志御也没罚他,只扔给他一句话,寻到图册,管住自己的嘴,他的妻儿自会平安归家,否则的话,洪志御并没有说,只是笑了笑,笑容阴冷,让他不寒而栗。 事后,他暗中打探,发现他的妻儿并不在洪府,不知道被藏到了哪里,连带着那位洪夫人也一同消失不见了,想来便是看管他的妻儿去了。 而洪志御之所以会有恃无恐,不光是因为他控制了蒋守静的妻儿,更是因为,那图册所绘的侵占屯田皆在卫所和府县的官员名下,他却清清白白,更牵扯不到他叔父——都督府的左都督洪江成。这倒不是他没有侵占屯田,相反,真正的大头都在他的身上,所有侵占的屯田他皆有分成,或八或七,还有少数的六或五,完全看他心情。 只不过,这些账目却不在蒋守静这干人的手里,全都存在洪志御的秘库之中,甚为隐秘,就连跟他一起贪墨这么多年的蒋守静都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却不知这秘库到底在哪里。 蒋守静讲完,泪流满面地道:“公主殿下,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妻儿,罪臣千刀万剐也活该,可他们是无辜的……”到最后,语不成声。 “罪不及妻儿!”燕晨转头望向曾剑深,一副小女儿态,语带撒娇,“师兄……” 曾剑深爽快笑道:“我过会儿就将师父赐我的‘宇鸣令’发往‘广闻监’,请他们出手!” 什么宇鸣令,又什么广闻监,赵心一听得一头雾水,燕晨却是笑逐颜开,又十分为难,“师兄,这……” 曾剑深大气地挥了挥手,风度翩翩:“一道飞龙令而已,以后不怕得不到!” 燕晨一脸欣喜:“谢谢师兄!” 曾剑深面目温柔,微微一笑。 燕晨转头望向也是一脸疑惑的蒋守静,“你的妻儿有救了,还不谢过我师兄!” 蒋守静虽然心下疑惑,但想自己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公主断没有骗他的可能,赶忙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道:“谢过公主公子……” 所谓宇鸣令,乃是飞龙院“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大令中排第五的“飞龙令”,上可请助飞龙院四监,下可令豹、狼两局所有弟子,虽排第五却也有不小的威用,得来极为不易,连贵为公主的燕晨都不曾有。 而曾剑深也是因为在上届豹局年擂战上一举夺魁,成为飞龙院最年轻的金豹,院首这才一高兴将宇鸣令赐给了他。要不然,凭他这年纪想要得到宇鸣令谈何容易。这也从侧面可以看出曾剑深为了燕晨着实牺牲不小,正是燕晨有些为难的所在。 广闻监是飞龙院四监之一,主管情报的衙门,密探遍布北燕,广采博闻,知晓北燕各类秘闻。找他们来帮忙,也就是对症下了最好的药,再好不过。 赵心一趁着燕晨高兴,赶忙溜须拍马道:“公主大人,你们飞龙院的弟子果然各个气度不凡,修为高绝,真是让我心向往之,不知公主能不能也赏我几张英才帖,让我也试试院试,兴许我还能有机会……” 曾剑深打断了赵心一的话,冷眼一扫,摇头道:“你没机会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有点修为,但你连灵脉都没有,飞龙院是不会收你这样的……人!” 赵心一用力咬牙,暗骂:“老子有没有灵脉关你这混蛋鸟事!” “听到了吧?”燕晨翻了个白眼,“我师兄说你没戏,你也就只能死了这份心了!” 赵心一赔着笑道:“就是见识见识也好!” 燕晨略一犹豫,正打算取出一张英才帖,便在此时,院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燕晨赶忙望向了院门,赵心一手都伸到了半空,却只得无奈空手收回。 不多时,门外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罪臣李魁为拜见公主!” 燕晨率先走出只见李魁为跪倒在地,灰头土脸,左臂血迹斑斑,模样极是狼狈。 燕晨想要上前搀扶却被曾剑深悄然拉了一下右臂,后者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上前。她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开口道:“李大人快快请起!” 李魁为并未起身,悲痛道:“公主身陷险境,微臣却毫不知情,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公主责罚!” “李大人言重了,快快请起!”燕晨见李魁为仍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再次想要上前,同样被曾剑深扯住,后者朗声道:“李大人不起来,怎好回话?” “是,是……”李魁为这才匆忙起身。 “不知李大人负伤之后,身在何处养伤,为何又要派遣李志新去往洪府?”曾剑深不紧不慢地道。 “微臣早就怀疑钱凌武那厮有鬼,近来一直暗中探查,今日,那厮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竟是个筑基期修士,修为比我还要高出四层,微臣无能,又人手不够,只能放任那厮……” 话未说了,院外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时,一个前去洪府探查的青衣人在院门下了马,快步赶到院中,只见他灰头土脸,形容狼狈。 “怎么样?”曾剑深皱眉道。 青衣人摇头道:“待我们赶到之时,洪府已经烧了大半,我等冒火抢进火起处,却发现地下还有暗室,里面浇了油,烧得极旺,人根本进不去,待得浇灭火势,里面的书纸早已经烧成了灰烬,还有两具焦黑的尸首,面目全非,也看不出是谁!” 顿了一顿,继续道:“我等不甘心,又四下搜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便留他继续搜寻,我独自一人前来禀明情况。” 燕晨牙关紧咬,怒道:“洪志御这奸贼实在狡猾、可恨!”望向李魁为,“对了,李大人,方才你说钱凌武是修士?他现在在哪儿?” 李魁为一直偷眼打量燕晨,待得燕晨发问,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心思急转,暗想:“那厮不是皇帝的人?那他到底是谁的人?钱凌虚?他想干什么?他一个文臣不会也盯上了都督府吧?”嘴上却道:“对,那厮至少也是筑基期八层的修为!” “此话当真?”燕晨一脸的不可思议。 “微臣不敢有半句假话!”李魁为偷眼打量曾剑深,后者心思深沉并无任何表情变化,根本探不出一丝虚实,“微臣根本不是那厮的对手,至于那厮逃到了哪里,实在不知!” 燕晨叹气道:“这也怪不得李大人,李大人下去调养吧!” 李魁为拜别。 赵心一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望向燕晨,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向她索要英才帖的时候,却被她拒绝。他软磨硬泡皆不能如愿,再加上被曾剑深那双眼睛杀来杀去,让他浑身不自在,只能暂时放弃,打算找老黄出手,想办法偷她几张,溜之大吉。正要出门离开,却又被她叫住了,“小骗子,想要英才帖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帮我治了洪志御那狗贼的罪!” “算了。”赵心一暗想老子才没那么傻呢。 燕晨感觉很没面子,不由着恼,“你还想不想要英才帖?” “不想!”赵心一答得干脆,扭头就走。 燕晨显是一愣,随即贝齿紧咬,一脸恨意。 赵心一又走两步,“苍”的一声,一柄阔剑突然横在他身前,剑的主人正是曾剑深,速度极快,不由心惊——根本就没看到曾剑深是怎么过来的。不过,他倒也不慌,瞥了曾剑深一眼,便转身望向了燕晨,后者轻出一口气,“师兄,让这个骗子走!” 曾剑深冷冷盯着赵心一,好一会儿才收了宝剑。 赵心一大步出门而去,出了钱北院,心底道:“老黄,你在哪里?二狗有什么动作没有?” 心头马上响起老黄的骂声:“你他娘的怎么磨蹭到现在?莫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上人家公主了?” 赵心一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或者“一不小心”在墙上撞一下,好好教训他一下,可一想自己也很疼,便又放弃了,耐着性子道:“你再不说,我马上死给你看!” “你也就这点能耐!”老黄语带火星子,“老子就在他家这边,快点滚过来吧,他已经从钱府一尊佛像中偷偷取出了那本图册!” 赵心一闻言大喜,赶忙快步跑了去。 …… 钱北院这边。 一队兵士在一个副将的带领下,骑马赶了来。为首的副将寻到李志新,后者赶忙上前询问:“人抓来了没有?” 副将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道:“两个人都死了,都是全家上下没留一个活口!” “他姥姥的,下手还真够狠的!”李志新咬牙痛骂。 燕晨听到动静,出言询问,李志新赶忙快步跑进了院子,硬着头皮道:“禀公主,知府和知县两家人全都已经被人杀害了,没留一个活口!” “什么?”燕晨面色发白,“谁干的?” “属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