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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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王管家又与她细说了这批药材的相关情况,金娇娇也算心中有了底。 到了码头金娇娇派人准备将刘妈和乐舒提前送回了府。 喜儿性子倔,非要留下。 “你赶紧回去吧,现下涨了潮,工人们忙着运货,手忙脚乱的别给你磕坏了。” 雨声混着轰鸣的雷声。 “不,小姐,你都不怕,我怕啥,我留下还能搭把手。”喜儿说着就挽起了衣袖。 金娇娇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俩人穿上蓑衣跟着王管家去仓库看货。 库房果然积了水,码头的仓库原本就是个零时停货点,她们金家真正的仓库自然没这么马虎。 工人们忙进忙出,金娇娇随手逮住一人问道:“你们把这货搬哪儿去?” 那人脸上还挂着雨珠,走得急,突然这么被人一扯,前后晃了两下,差点没站稳。 “小心啊。”幸亏喜儿出手扶了他一把。 “没事儿没事儿。”那人嘿嘿笑了两声,傻里傻气地看向金娇娇和喜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不明白为何这大暴雨天会突然出现两个姑娘家。 “这是金小姐,问你什么就答什么。”王管家说。 喜儿被他表情给逗乐了,掏出手绢给他,“擦擦雨水吧” 那人接过手帕一边擦拭,一边说:“这仓库都进水了,工头让我们把货运到船上的密封舱里。” 金娇娇进仓库转了一圈,又朝岸边跳板望去,雨势越来越大,工人们脚下的跳板摇摇晃晃。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王管家,叫工人们都停下吧,别搬了。” 王管家急道:“小姐,三日后就要交货了,这上层的货用雨布遮住往密封舱搬,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下层被水浸了的只能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别的药行进一些补上了。” “没用的,已经晚了”金娇娇遥遥头,指向后面那几堆货,“你看这上层的木箱,也已经淋湿了。” 王管家一查看,果不其然,大惊道:“怎会如此啊?” “我记得这几日夜间都有下雨吧。”金娇娇若有所思地看着屋顶。 “这仓库虽潮,可屋顶并不漏水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就得问把手仓库的人了”金娇娇说:“先让工人们停下吧,雨太大,搬运危险,这批货已经没救了。” 王管家捶着大腿叹气,只得按吩咐行事。 工人们相继停了下来,有的跑进仓库躲雨,金娇娇打算去船上仓库看个究竟。 “哎,那个谁,”金娇娇指着刚才回话的人问道:“对,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 “好的,安安,你随我一同去船舱,我有话问你。” 安安对金家码头很有好感,更是钦佩金大小姐冒雨视察的胆识,自然应承。 跳板上雨水混着工人们鞋上的泥,湿滑无比。金娇娇扶着铁索踏上跳板,走得很谨慎,然而她今日穿的绣花鞋已经湿透了。 突然,她脚底一滑,身体朝河水中栽去。 “小姐!”喜儿吓得大叫一声。 “安安,接住。” 大雨磅礴间,有人从喜儿跟前一闪而过,她还没看清,那人已经拦腰够住了差点儿就要跌进河里的金娇娇。 “少爷。”安安一把接住食盒,惊喜地朝那人叫道。 金娇娇吓得魂儿都快没了,一手攥紧铁索,一手抓着那人前襟,不敢松开。 “是你!”赵炳煜单手打着伞,这才看清自己所救之人正是之前欺骗羞辱自己的金小姐,当即就把雨伞往后退了退,雨水顺着伞檐哗啦啦全砸在了金娇娇脸上。 看着她眼睛被水淋得睁不开,嘴里还不停往外吐着雨水,赵炳煜这才稍微解了心中之气,又将伞往前移了移。 金娇娇还未察觉赵炳煜刚才的小把戏,借力抖了抖脸上的雨水,看向搭救自己之人。 熟悉。 “怎么,金大小姐贵人多忘事儿,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赵炳煜揶揄道。 他今日穿着男装,与那日在成衣铺的女装打扮区别还是挺大的,金娇娇听着他愤懑的语气,加上那双狐狸眼,这才反应过来。 竟是输钱公子! 冤家路窄啊......她今日出门一定是忘看黄历了。 “哇,原来男装的你帅得如此惊心动魄。”金娇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奉承道:“你这么英俊,就别计较那日的事儿了吧,怎么样。” 造孽啊,她现在全身着力点都在输钱公子身上,倘若他一松手,自己必成咸鱼一条。 赵炳煜拒绝道:“不行。” “我向你道歉!” 赵炳煜无动于衷。 “我也是为了你好呀,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赖账,给你的人生抹上污点呢?”金娇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感觉自己脖子都要断了。 赵炳煜仍旧冷着一张脸。 “五两银子。” “十两。” “成交。” “......” 赵炳煜将人一把抱住利落地飞身上了甲板,简直服务周到。 金娇娇错愕,这钱可真好使。 岸边的喜儿和安安愣愣的看着已经上船的两人,默默揩掉伞身甩到他们脸上的水。 “我扶你上去吧。”安安朝喜儿说。 “好啊。”喜儿高兴的点点头。 船舱内,四人面面相觑,总算搞清了彼此之间的恩怨纠葛。 赵炳煜被捉到千金台跑堂后,赌性难耐,时常骚扰客人赌局,掌柜的无奈下将他打发到了后厨帮忙,意外发现这小子竟有一手的好厨艺,干脆就让他留在了后厨掌勺。 为了节省开支,他每日给安安送饭,还能省五文饭钱。 金娇娇端详着环胸倚靠在舱口的输钱公子,说他落魄吧,人家还有个愿意扛大包帮他还债的小跟班;说他气派吧,千金台的御用后厨算不算气派金娇娇不知道,为了省钱,给自家随从送午饭的少爷,金娇娇确实是第一次见。 别说,还挺会过日子的。 “看什么看,不要觊觎我的美貌,给钱,十两。”赵炳煜朝她摊着手掌心。 金娇娇无语地移开眼,“记安安账上,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我放不了心,骗子,坏女人。” “烂赌鬼!” 眼见两人又针尖对麦芒起来,喜儿和安安赶紧一人拉住一个。 “小姐,你别与他置气,咋们还有正事儿要办呢。”喜儿对金娇娇说。 安安则拉着赵炳煜安慰:“少爷,你就放心吧,金家是汴京首富,还会缺了咋们这点儿钱吗?” 吵架地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暂时保持表面和平。 “安安,这批药材到码头是谁下令让你们搬进仓库的?”金娇娇问。 安安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只听大家叫他吴管事,眼睛很小,鼻子上有颗黑痣。” “他下令时可有说明让你们搬药材还是云锦?” “药材啊,那天他还全程监工,说是这批药材和云锦的箱子是相同的,让我们别搞混了,我当时还提了一句,说最近天气不好,把货放进仓库不怕潮吗,那吴管事的让我别多嘴,东家自有安排。” 金娇娇沉思起来,这就奇怪了,王管家跟她说的是工人们搬错了货,还有仓库的屋顶,明显有人提前动过手脚,会是谁指使吴管事呢? “这么多货折手里了,你们金家这次该不会要倒灶了吧。”赵炳煜讪讪道。 思绪被拉回,金娇娇白了他一眼,讽刺道:“输钱公子,你对首富是有什么误解吗?” 输钱公子闭嘴了。 “喜儿,你去把王管家叫过来,顺便……”金娇娇在喜儿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随后喜儿就去找了王管家。 喜儿走后,船舱里剩下他们三人大眼瞪小眼。 雨总算小了,打在湖面泛起圈圈由内向外扩散的涟漪,金娇娇屹立在窗前,对着远山雨景发起了呆...... 她心里糟透了,砸手里这批货倒是其次,最令他担忧的是她父亲金文那边的情况。 赵炳煜瞄了眼静默的金娇娇,原想着继续落井下石几句,扫扫她盛气凌人的威风,话到嘴边又皆数吞回了肚子,怏怏地朝着金娇娇的背影喊了句:“安安,过来吃饭,少爷我给你做了鱼豆腐鲜汤。” “谢谢少爷” 安安兴奋地打开食盒,一股鲜美的气味扑鼻而来,顺着空气飘啊飘,钻进了窗边某人鼻子了。 金娇娇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在颜家没用几口午饭,只吃了一肚子的气,来回这一折腾,她早就饥肠辘辘了。 哪里受的住这般美食诱惑,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直叫。 饿,想吃。 “金小姐,你也过来喝点汤吧,少爷做的鱼汤可好喝了,刚好这还有个碗。” 安安盛了两碗汤摆在桌上,“少爷,你今日带的分量可真足。” 赵炳煜不满地踹了安安一脚,被安安灵巧躲开了。 金娇娇侧身偷偷看了眼赵斌煜,只见他悠闲地靠在桌边,歪着头东看看西瞅瞅,不经意地往自己这边扫了过来,金娇娇赶紧收回目光,想喝又抹不开面子。 “鱼汤鱼汤,十文一碗。”赵炳煜突然叫卖起来。 金娇娇走了过来,握着拳头,傲气道:“十文就十文,记安安账上。” 安安咯咯笑着,递给了她一碗鱼汤。 汤汁乳白,入口鲜美甘醇,一口下肚,胃里立刻暖和起来,整个人也跟着松快了许多,金娇娇感觉心情都没那么沉重了。 赵炳煜看她那副为难又经不住诱惑的模样,勾唇一笑,在心底划掉了俩人之前的恩怨。 “别赖账啊,之前的十两加鱼汤十文。” “知道啦,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