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雪刺骨伤别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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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一〇七五年。 商朝君王帝乙驾崩。 商王朝风雨飘摇,帝辛登上王位。 帝辛王英俊威武,治国有方,爱民如子。 曾挫伤宗教干涉朝政的霸权行径,摧毁贵族的黑恶势力,为巩固商朝的国力民生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周武王为了篡权夺位,散布谣言,污蔑抹黑帝辛,被后人称为商纣王。 帝辛王继位之后,国库极度匮乏,内忧外患,各方国和外族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发起进攻,进行入侵的可能。 为了充实国库收入,富国强兵,大臣比干主张减轻赋税徭役,鼓励发展农牧业生产,提倡探寻矿藏,冶炼铸造,雕刻玉器等经济发展。 当时,玉器是珍贵的财富,佩戴玉饰是帝王将相身份的象征;也可以促进货物的交易和流通;控制了玉矿就相当于掌握了经济命脉之一。 距商都六百华里的伏牛山地带,发现一种十分罕见的玉矿资源梅花玉……。 从此,这一稀缺的玉种便与世沉浮。 直到东汉末年初,平元年(一九〇年)春天,一场惊心动魄的夺矿之战,在伏牛山处展开惨无人道的大杀戮……。 梅花玉矿惨遭恶贼侵占,守矿者视死力争掩埋矿洞,惨烈火拼,血染杜鹃,同归于尽。最后两位武功高强的对手,卞庄子之后,卞鹤跌入深渊生死不明,贼人朱利奄奄一息……。 令人谈其色变。 可是,每隔十年半载,就有一拨神秘的寻宝人在这一带出现,不是仓皇逃命,就是神秘失踪……。这个不解之谜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凶残的杀人者到底是谁? 至此梅花玉矿的确准位置无人知晓,也没人再敢问津。 直到清朝末年,附近陆续有人以躲避战乱之名落户此地。 其中有位常大爷,腰捆布巾,腿扎绷带,锐利的眼神透出咄咄逼人的杀气,虽然已到顺耳之年,矫健的身体和那深邃莫测的表情,使人不寒而栗……。 另一家人也姓常,相传是皇家玉器雕刻匠的后人,直到商朝辛帝被周武王推翻灭亡,他们为了不使自家雕刻技艺失传,躲过官兵追杀,几代人隐名埋姓潜伏于西局的里下村。 殊不知这里隐藏杀机,暗流涌动,里下村的常家谨小慎微,不敢轻举妄动。 根据梅花玉复杂的质地结构而雕刻出稀世俏雕绝品的常家,也无从施展。 他们繁衍生息,在沟沟壑壑坐落了两个村庄,开垦了荒地,养殖了牲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看似过着平淡而安宁的农家生活。 常勇德在大雪里等待着,他搓着双手,脸上露着期待的微笑,眼光却一直瞅着茅草屋的那扇窗户,他焦急的跺着脚,转动着身子,显得急不可耐这种喜悦的时刻。 他心想,这次老婆生下的肯定是个男娃,肯定是,这已经是第五胎了,算卦先生也给算了,就是个男娃,他显得格外兴奋,他身边的那条大黄狗和他一样激动,抬头看着他,仰脸围着他转,那条粗壮的尾巴就像水井上的辘辘把一样,不停的摇摆着,它叫“大黄”。 咔嚓嚓嚓……,一道闪电从天空掠过,直达对面山上的乱石岗;一声长长的炸雷声在大地上滚动着,直到消失在天边,常勇德不屑一顾的望一下天空,也顾不得这种罕见的春雷,依然拧搓着双手,紧紧地盯着那扇破旧的窗户。 随着一阵婴儿的哭声,收生婆哐当一声推开屋门,抬头轻蔑的看一眼常勇德,十分生气的喊着:“又是个女娃——”就急忙恶狠狠的用力走起来,突然她脚下一滑,噔声坐在地上,常勇德看也不看就急忙冲进屋里,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焦躁而粗暴的解开襁褓,捏起婴儿的小腿脖,低下头一看,顿时非常失望而痛苦的闭上眼睛。 收生婆艰难的从雪地上爬起来,朝着窗户的方向,很气愤的说:“哼——窝囊废。”就又愤愤的走了出去,消失在白皑皑的大雪之中。 常勇德心事重重的走到面罐前,望一眼空荡荡的面罐底,然后决然的走到床前,抱起襁褓里的女婴,站在门前,抬头看看大雪纷飞的天空,用那粗壮的手指,捏起多余的布角盖住女婴的小脸,狠下心一步一步朝村外走去。女婴很平静,强烈刺眼的雪光,使她使劲的眨着眼睛,好像倒要看看这个亲爹的一举一动,常勇德不由的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身后传来老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勇德……昂……昂……昂……”,那声音随着常勇德一步一步拉开的距离,也渐渐地弱小直到消失。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几乎看不清眼前的山路,常勇德看一眼抱着渐渐熟睡的女婴,雪花缓缓地飘下落在小脸上,很快就化作晶莹的水珠,他再次把襁褓的布角给孩子遮挡住,倔强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他心里有恨,这种恨使他苦不堪言,男孩女孩他从来不会去计较,都是人娃,都是身上掉下的肉,这个“绝户头”的帽子为啥就要牢牢的扣在自己的头上?就像紧箍咒一样。 为啥就为了有没有这个“把”而要低人一等呢?他恨自己的爹;恨自己的娘;恨所有用异样的目光藐视自己的人;也恨这个无情的雪一样冷的世界。 “不给我生出个男孩,就别进这个家。”常玉福握着拳头,气愤的用拐杖使劲的捣着地面,白胡须也被气的一撅一撅,恶狠狠的喊着:“不生出个男娃,就给我继续生,还是女娃就给抱到乱石岗去,不养张嘴子货,咳咳咳……,啊——,咳咳咳……。” “怨谁?看看,后悔了吧——”张桂枝急忙搀扶起老伴,往屋里扯着,仍然不依不饶的转过身,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常勇德,喊:“如果和人家妞子成亲就不是这种结果,不听话,自食恶果,生一个女孩,再生一个还是女孩?你看人家妞子,现在生了三个都是胖小子,虎头虎脑多招人喜爱。” 常勇德不敢再想了,越想心里越难受……。 这是他亲手抱着将要扔到乱石岗的第一个女婴,自己亲生的女娃,他心疼,就像那万箭穿心一样心疼;山坡上大雪夹杂着旋风,他看不清眼前的路,只是感觉着大致方向,举步维艰,迎面的风雪缠裹着他的身躯和两条腿,他依然铁了心一样,坚强的毫无退缩的往前走去……。 他腾出左手,挡在眼前,感觉就是到了这个乱石岗的时候,他低头发现一片席子一样大的黑的石头,湿漉漉的,雪花轻轻的飘在上面,慢慢融化,还有微弱的冒着缕缕雾气的很圆的小石坑,他猜想这是刚才雷击的石坑,哪有心思去顾及这些。 乱石岗这个惨坑,也不知有多少个婴幼儿的骨骸曾经抛尸在这里,一出生就夭折的、病死的、淹死的……。他不敢向周边多看,唯恐看到刺眼的白骨令人胆战心惊,想着脊背就发冷汗,他是个胆小本分怕事的庄稼人。 他弯下腰,伸出手,触摸着还有丝丝的温暖,他在这块石头一边的小石坑中慌乱的拿开零碎的小石块,刚好能放下婴儿,为的是能让女婴多活一会儿,不至于很快的冻死,他在旁边还放了几片石块。 常勇德沮丧的低下头,看着红润润的小脸蛋,那亲切而可爱的一丝笑意,忍不住伸长脖子,凑上去亲了一口,心疼的闭上眼,流着眼泪,转过身不忍心再多看一眼,伸手把女婴放在小石坑里,松开手缓缓的站起身,擦一把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 突然,女婴哇哇大哭,就像被马蜂蛰住了一样,声音刺耳,常勇德心里一震,止住脚步,雪越下越大,雪花就像钢针一样,刺在脸上,疼在心里,他仍然义无反顾的违心离开。 他伸出双手,忽然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感到无比的恐惧和害怕,那揪心的哭声,时时刻刻萦绕在耳边。他近乎发疯一样狂奔起来,慌不择路的穿梭在乱石和荆棘之间,跌倒了,再次爬起,再次跌倒……。 他终于惊恐万状的回到了家中,顿时,眼前的一幕使他无力的瘫软在雪地上,门口老婆扑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直视着前方,一只手扎开用力举着,另一只手牢牢的抓紧门槛,身子下一滩黑血……。 常勇德不顾一切的匍匐上去抓住老婆的手,已经彻骨冰凉。 他使劲的掰开老婆抓着门槛的手,揽在怀里,用脸去温暖,用手去抖动,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啃、啃、啃——昂、昂、昂——来人啊——救救我老婆啊——” 常勇德张着大嘴,歇斯底里的大声哭着……,紧紧的搂在怀里摇晃着,无助而焦急的看着四周,可是这里距离大村还有两公里路程,他的喊声显得毫无力量,他使劲的抱起妻子的躯体,木然的一步一步艰难的向村子里走去,一滴一滴的血迹,洒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突然他脚底一滑,仰脸躺在地上,妻子也从怀里滚落出去,他急忙爬过去,揽着老婆。 他咬紧牙关,仰望着天空,捶胸蹬足,大声的喊着:“苍天啊——。”又一阵寒风,埋没了这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凝视着漫天纷飞的大雪,脑子里和模糊的天空一样。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眼前飘过,窸窸窣窣落在地上,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去做什么,无奈的哭着,逐渐冷漠成一副呆泄的欲哭无泪的表情。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平妻子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静静的……,静静的坐在雪地上。 那条“大黄”趟着积雪,穿过树林,向山上跑去,它四处嗅着味道的方向,来回焦急的四处走着,寻找着,好像有使不尽的力量,很有精神的寻找着。 终于它听到了女婴的哭声,“大黄”激动的摇着尾巴,轻轻的走过去,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女婴的脸,渐渐地,女婴安详的睁开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大黄狗那长长的嘴巴。 “大黄”尽力抖落身上的雪,蜷起腿围着女婴卧了下来……。 这一带经常有野兽出没,更何况大雪将要封山,残忍饥饿的野兽随时有冲过来的危险,“大黄”抬起头无奈的看看天空,依然温存的把头护在女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