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我会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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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微见到风轻尘时,他正趺坐在小几面前,依旧是一袭不染纤尘的衣裳,衬得他的面庞有几分苍白。 遥遥望去,仿佛宁静院落深处的一抹雪色。 白明微张了张口,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说完,她没有立即言语。 风轻尘藏在袖底的手紧紧握住,缠绕在手掌上的纱布霎时渗出血迹,他不以为意,面上一派淡然:“刺客的来历,已经查清楚了。” 从白明微开口的那一刹那,他就知晓白明微的决定。 意料之中的事,但在面对的时,还是会叫他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失落之余,他也能理解。 理解在小姑娘心里,家国天下与他,他总是排在后面的那一个。 不过这种情况下,若是他还强求,那他还是个人么? 所以他一如既往的,选择默默地帮助与守护。 白明微坐到他面前,声音冷凝:“可是很早以前就布下的?” 风轻尘敛住一切情绪,神色端肃:“正是,你可还记得当初李贤昭被你父叔兄长抓住后,有一日却突然消失在地牢中?” 白明微双目骤凝:“你的意思是,杀我二嫂的凶手,与当初协助李贤昭逃狱的人有关?” 风轻尘点头:“不仅有关,而且还是同一个人。正是他协助李贤昭逃走,随后又与李贤昭里应外合,掳走平城的百姓,并且给八万大军下药。” 白明微微微垂下的长睫猛然掀起,眸中一片冰冷的雪亮:“他与北燕元家有何关系?” 风轻尘把一叠纸张递到她面前:“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从这些信息中可以推断出,他正是元五的替身。” 白明微把风轻尘递来的消息一一过目,随后把纸张轻轻放在桌面上:“倒是与我想的差不多,这样的人物藏在平城,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也未必能发现,更何况这颗钉子安插了这么久。” 原来消息上称,弑杀任氏的影卫,正是平城富户关家的嫡子,年方十八岁。 也就是说,这个身份于十八年前便已布下。 北燕的棋子,以东陵人的身份在东陵十八年之久。 且不说对方还是个影卫,便是寻常暗桩,也很难发现。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能从地牢中救走李贤昭而不被察觉,而今又能潜入居所行刺的原因。 其实在他国布下细作这种事情稀松平常,正如风轻尘也会在东陵安插钉子一样。 有些细作一生人只有一个任务,其余时候他们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正因为如此,才会令人防不胜防。 风轻尘缓缓说道:“与这一条线有关的所有人,我都清理掉了。” 白明微闻言,心头一动的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也就是说,北燕元家失去了伸向东陵的最利的爪牙。 但这并不代表,危险就此结束。 且不说虎视眈眈的元贞帝与秦丰业,只说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五,都可能还有后招。 北燕惨败于白家军手里,且大长公主府四个人中龙凤,都命丧与她交手的过程之中。 于公于私,北燕都不会放过她。 所以这一次的刺杀,只是一个小水花。 接下来又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这都不得而知。 但这不代表风轻尘的帮助,对大局没有太大的影响,相反的,北燕断了这条重要的线,元五应当要坐不住了。 只要元五现身,就有把他赶尽杀绝的可能性。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们也不是完全处于被动。 思及此处,白明微再度道谢:“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风轻尘没有像往常那样趁机说些不着调的话,而是很郑重地告诉白明微: “眼下你们扶灵归家,带着李贤昭多有不便,如果你信得过我,把李贤昭交给我,我会把他平安送到京城。” “我怎么会信不过你?”白明微脱口而出,随后又补充了几句话,“只是如果把李贤昭交给你,你必定会让零去办这件事。” “我知道零于你而言与众不同,他承担了为你调理身体,防止你眼疾复发的重任。”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 她完全可以笃定,风轻尘绝对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回京,必定会护佑在身边。 她也知道,零区别于阿六等影卫,乃是风轻尘手下的第一人。 所以能成功把李贤昭带回京城的人,零是最好的人选。 但如果把零调离风轻尘身边,一旦风轻尘旧疾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比起把风轻尘置身于危险之中,他们更愿意自己承担风险带着李贤昭入京。 风轻尘闻言,面对她的方向,问她:“能把李贤昭顺利带回京城,这件事于你,甚至是八万将士而言,都很重要,对不对?” 白明微果断承认:“很重要,一旦李贤昭死了,八万冤魂,以及我的父叔兄长,他们所蒙受的委屈,可能再也没有大白于天下的机会。” 风轻尘告诉她:“所以,你更该把这件事交给我,这是能把李贤昭带回京城,最稳妥的方式。” 顿了顿,风轻尘倒了一杯水推向白明微:“别担心,会没事的。” 白明微垂下眼睑,那杯水就在她目之所及处。 因为晃动,杯子里的水微微漾起,如同她那颗听了这番话起了波澜的心。 然而到了最后,白明微依旧没有说出满肚子心思,她把那些情绪都藏起来,遮掩得严严实实,以至于根本无法从外表去探询她的想法。 只是表面的平静,并不代表内心没有任何触动。 一直以来都是她告诉别人,“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如今她在风轻尘这里听到这句话,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原来保护别人,和被别人保护,竟是这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最后,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潮湿的意味:“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风轻尘面对他的方向,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照顾好自己就行。” 白明微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接着她把空了的水杯放于桌面上。 没了水的杯子,再也看不到波澜。 就好像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掩藏后,窥探不到一丝边角的表象。 “我会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