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有漏上门（一）

    在定下了去赤峰的大致行程后，赵勇才依依不舍地和李悦倩道别。直到那条健美的身影消失在街头熙攘的人群，这小子依然在翘首张望。

    “哎！我说差不多行了，人家都走没影了，你还盼着她再回来呀！”

    向北寒实在是憋不住了，损了赵勇一句。

    “你知道什么呀！说不定能‘蓦然回首，伊人在灯火阑珊’呢！”

    也不知道赵勇在什么地方学了这么一句酸词儿，驴唇不对马嘴地用上了，好悬没把向北寒的腮帮子酸出个洞来。

    “哎！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弄得我都觉得你是唐伯虎重生了。过两天要是真和李悦倩同行，你可搂着点，别有损中国军人的形象。”

    “去一边吧，我就那么没出息呀！”

    赵勇被向北寒说的有点下不来台了，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早上我刚到家，公安局就给我打电话了，问关于黑皮把你打伤的案子接不接受调解。接受了，对方会赔付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他也就会减轻刑事处罚。否则就是公事公办。我给一个在刑警队的战友打电话了解了一下，像这种案子一般都是双方调解，然后公安系统按治安处罚条例定性，黑皮这次唯一玩儿大了的就是非法持有管制枪械。我一琢磨这事儿还得和你商量着来，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向爷爷说你上诊所了，我也就赶来了。”

    说完，嘴角向上一弯，眼睛又不自觉地向李悦倩走的方向望去。

    “行了！把哈喇子擦干净了，少在大街上丢人现眼了。”

    向北寒嘴上说着，心里也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按道理说，黑皮纠集同伙对自己下手，怎么办他都不过分。况且，自己还挨了一枪差点没残废。可转念一想，黑皮也就是个小混混，多判他几年又怎么着？一旦增加他的怨恨，出来再找自己报复，防不胜防啊！

    想想还是算了，接受调解吧！减轻点他的刑罚，自己这边也能得点儿实惠，兴许他感恩戴德，出来以后少找自己点麻烦，再好不过了。

    至于他堂哥陈彬那头，自己就无能为力了。盗墓也好，倒卖国家文物也罢，就看公安机关怎么定性了。

    想到这里，向北寒对兆勇说道：“回复公安机关那边，我们接受调解。你要问你的战友一下，我们这边不追究黑皮的法律责任，看能不能帮他减轻点处罚。让你的战友把这话想办法传到黑皮的耳朵里。”

    “嗯？小北！你玩的这是什么呀？苦肉计？还是捉放曹啊？像黑皮这种小混混你是感动不了他的，出来照样危害社会。”

    赵勇不同意向北寒的决定。

    向北寒一笑，说道：“小勇！既然你也知道黑皮这样的人没办法改变本性，何不试试能不能转变他呢。即便做不到，咱们也能得点实惠。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希望他能念及我们放他一马，别找我们麻烦。”

    听了向北寒的话，赵勇也是有所感悟。

    “还是你小子想得远。回头我和战友说一下，这事儿就这么着吧！”

    电话联系了管彤，定好了见面的时间。为了方便治疗，管彤把治疗后休养的地方选在了市区里的一间她个人的公寓，治疗的时候安排专车接送郑庭审。这下倒也省事儿了，下午自己和郑爷爷一起去看一下就完了。

    眼看着还不到中午，还有不少的时间，两个人一蹿腾，不谋而合地想到了去琉璃厂吃爆肚。

    “得嘞！说不准还能捡他一个大漏。”

    现如今，赵勇简直跟魔怔一样，天天惦记着捡漏，这都快成了他生命唯一的追求了。应该说是除了李悦倩之外的追求。

    坐在“白记”正对着“向宝堂”的位置上，向北寒和赵勇一边吃，一边看着对门。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这古董行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买卖，平日到店里转悠的没几个是买物件的，几乎全是游客。再加上近些年，琉璃厂不让沿街摆地摊，原来还能卖点纪念品、小玩意儿的生意也没有了，所以显得比较冷清。

    两个人正吃着呢，店里走进来了两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一说话就听出来是东北人，带着明显的口音。

    “老板！来两份你们这儿特色的爆肚，还有那啥玩意儿……哦！肚领，也来两盘子，大点儿量上着，吃过瘾就行。再来四棒子（瓶的意思）拔凉的啤酒。”

    打头的精瘦老头大声点着菜。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另一个微胖的老头赶紧接过话儿头说道：“老秦！你别瞎吵吵了，‘白记’是回民馆子，不卖酒。”

    说完，赶紧冲着出来招待客人的白老板解释着，“老板！对不住了！我这个哥们不懂贵教（中国古时称呼回族信仰的伊斯兰教为贵教）的规矩。我们不要酒，来两瓶子冰镇绿茶吧。”

    看得出来，微胖的老头比较有涵养，知道回族餐馆不卖酒的规矩。

    “不卖酒？饭店不卖酒开什么饭店啊！要不咱们换一家吧，哪儿不是吃，没酒没啥意思啊！”

    没有酒，精瘦老头显然不太满意。

    “酒！酒！酒！成天惦记着喝酒，你就不能想点旁的事儿？这儿的爆肚有名儿，来一回琉璃厂东西没卖出去，尝尝这儿的特色也算没白来。”

    “唉！这琉璃厂也不知道咋地了，就不让摆地摊了，弄的小来小去的买卖不好做了。”精瘦老头发着牢骚，找了个靠近空调的位置坐下了。

    “急啥呀！只要东西对，是真家伙，还怕卖不出去？遇到识货的没准儿能出个高价钱呢。”

    胖老头劝着同伙，也坐下了。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向北寒的注意。听得出来，这两个老头是东北常年在外面淘货跑单帮（旧时对从事异地贩运的小本生意人的一种称呼）的古玩贩子。两个人现在手里一定有东西，而且还没有出手。

    对面的赵勇也听出点儿苗头，和向北寒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低估了一句“漏儿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