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胡笳潮尔（一）

    烤羊腿皮脆柔嫩，而且汁水饱满。与向北寒、赵勇、沙莉阳印象中的烤肉不同，李维谦的烤羊腿，除了油没有放入任何的调味料。完全是原汁原味，只是在吃的时候蘸一点他自己调配的酱料。别的吃不出来，但里面一定有沙葱酱。

    与桌上的那盘手把羊肉相比较，各用不同，但都有非常独特的口感，也都让人回味无穷！

    而今天桌上的那道干烧华子鱼是老太太高玉红的那手菜。平日里再怎么隆重的节日，只要有韩春花在，鱼是坚决不能上桌的。

    因为在她的信仰里，是不能够吃鱼的。

    以前，蒙古族人认为，鱼是马的灵魂，所以古代的蒙古人会不吃鱼。但随着时代的进步，各民族间文化的相融相通，很多蒙古族人也是会吃鱼的，但他们不会去主动捕鱼，也不会主动买来吃。一般都是他人相送或宴请时才吃。

    而李军成的媳妇儿韩春花不吃鱼，这就说明她背后的家族还是很传统的蒙古族家庭，或者说家族有着严格的蒙古族教义。自从嫁给李军成，李家人也非常的尊重她，即使只有她自己不吃就行，可只要她这个媳妇儿在，鱼是从来看不到的。

    今天是医治好李悦倩旧伤的向北寒来了，老太太才请示了儿媳妇儿，亲自做了这道干烧华子鱼。也算是这几个人有口福，鱼做的确实鲜美，简直是无敌了。

    其他的几样菜，红烧牛肉、凉拌丝瓜、炸奶酪就是韩春花的手艺了。总之，这些菜都极具李家人的口味，味儿重浓香。

    开始的时候，几个人还能保持假假咕咕的深沉劲儿，可后来实在是绷不住了，甩开腮帮子就开始猛搂。尤其是赵勇，一口一块肉，两口一块鱼，忙乎的那叫一个热闹。

    不过有了昨天的教训，今天他一口“闷倒驴”都没敢碰，只是喝了两瓶啤酒。倒是向北寒陪着李维谦和李军成喝了一小杯五十度的柔和型“草原白”。

    吃饱喝得，向北寒几个人本想着就告辞回宾馆，却被李维谦拉住了。他一定要请向北寒看看他收藏的蒙古族老物件。

    当然了，一听有老货可看，向北寒也是走不动道。跟着李老爷子就进了他的收藏室。

    说是收藏室，其实就是别墅的地下室。原本李军成想用来藏酒。可拗不过自己的老爹，也就只能让给他放那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相比于古董文玩收藏，李维谦的藏品都是民俗类的物件居多。马头琴、手鼓、四胡……好多种蒙古族乐器挂在墙上，甚至还有蒙古族马脖子下面的串铃。所有的东西都一尘不染，可以看得出来，平日里老爷子没少把精力投到这上面。

    “小伙子！你看看我这些东西还算不算是宝贝儿？”

    李维谦很是骄傲地问向北寒。

    可没等向北寒说话，李悦倩就接过话茬，说道：“爸爸！您这些东西也就是你个人爱好，算不上古董。人家小北上手过眼的全是过百年、上千年的东西。你这些根本不入眼。”

    李悦倩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的老爹留。

    “倩倩！又没大没小了。当着你朋友的面这么和爸爸说话，也不怕人家笑话你没家教。”

    高月红虽然在叱责闺女，可脸上却一点儿怒意都没有。这丫头一定是被二老宠着长大的。

    “收藏嘛，不一定是古董文玩，只要自己喜欢什么都可以收藏。我就看到过一个北京老爷子，专门收藏火花，也就是过去火柴盒上的商标。你说那是古董吗？恐怕送人都没人要。”

    “可老爷子手里的火花，从晚清一直到现在，几乎囊获了中国各地方产的所有火柴商标。不但种类齐全，而且品相也好。曾经有一个香港的玩家提出五十万收购，老爷子不为所动，眼皮子都不眨就拒绝了。”

    “相比那位老爷子，李叔儿收藏的物件就高级多了。”

    向北寒出言为李维谦解了围。

    “哎！这话我爱听，管他值不值钱呢。只要我喜欢，收藏这些东西就是乐趣。”

    李维谦拉着向北寒走到了墙角一个玻璃柜子前停住了。

    “小北！你来看看这里面的东西，这可是我最宝贝的收藏了。”

    透过玻璃，只见柜子里红色的丝绒布上，规规矩矩地摆放着六根如同笛子一样的乐器。

    “来！你们都说说这是什么乐器？”

    李维谦很得意地问道。

    “嗯……李叔儿！这不就是笛子吗？我是不会吹，可我一个同班战友吹得好听。我还曾经冲动地也去买一只笛子，让他教我来着。嘿嘿！可惜我没学会。”

    赵勇先说出了自己的认为。为了让自己的话变得有说服力，他还告诉几个人自己曾经也学过。

    听了赵勇的答案，沙莉阳弯腰仔细看了看，微微摇头说道：“这不像是笛子，我感觉是萧。因为它吹奏的口是在上面的那个孔，不是在它的侧面。”

    “爸爸！你啥时候又弄了几根这东西？我以前可没见您摆弄过这个，没花多少钱吧？”

    李悦倩疑惑地看着柜子里的东西，问道。

    “哼！没多少钱？就这么几根带眼的小棍，快能买一辆小轿车了。”

    高玉红的语气中，也带着对老伴儿的无奈。

    “妈！您别这么说，爸喜欢就让他买吧，难得他喜欢。”

    韩春花笑着开导着自己的婆婆。

    “这几件东西如果是十万以内入的手，算是个小漏吧。”

    仔细观察了柜子里的几件东西，向北寒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这几件东西是蒙古族特有的乐器，胡笳潮尔。从型制、做工、用料上看，这几件东西展现了这种古老气鸣吹管乐器的发展演变全过程。”

    向北寒抬头问李维谦，“李叔儿！能打开柜子给我上手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能时间太长，赤峰的空气比较干燥。这几件东西暴露在外面就很容易开裂。”

    李维谦边说话边打了柜子旁边的小窗口。向北寒知道，这个小柜子一定是加设了湿度控制系统。

    对于这类物件的鉴赏，向北寒是知道规矩的。拿起柜子边上的白手套带好，双手取出一根以木棍为材料制作的胡笳潮尔。

    “这只胡笳潮尔是最传统的制作方法，用烧红的铁条，穿过干枯的木条后，再开孔。而且为了增加密封性，以及防止开裂损坏，做好后还要套上一层羊小肠。”

    “小北！这根是不是很值钱？”

    赵勇听到有漏，立马来了精神。

    可向北寒的一句话，就让他凉的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