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海中寻宝（九）

    有了陈思嘉在身边，向北寒是又幸福，又无奈。幸福的是陈思嘉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给了他无微不至的甜蜜和关心；无奈的是，本来每次在水下作业可以呆满一个小时后再上来，可陈思嘉一定要他半个小时就上来。不上来，她就拉安全绳。

    这样一来，效率低了许多，一个下午也才取上来五百多件瓷器。

    没办法，后来向北寒就把赵勇、程玉栋，包括刀犁和牟雨婷这几个能潜水的人都安排了工作。把那些普通一点儿的实用瓷器都交给了他们提取，他自己则是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到了第一舱那些精品瓷器的提取上。

    在进入第一舱室后，向北寒用手搅动着海沙。不过当海沙飞走后，下面露出的却不是瓷器，而是一些黑乎乎的颗粒。

    拿在手里仔细辨识了一下后，向北寒终于明白了，这些瓷器原来都是包装在茶叶里的。不得不说我们的古人真是聪明，利用茶叶作为瓷器的包装，既能保证瓷器在漂洋过海的运输途中不受损坏，又能最大程度地利用船舱装载更多的商品。

    虽然这些茶叶已经毫无用处了，但向北寒还是抓了一把放到了塑料口袋里，密封好。这可是将来在“双圣”博物馆展出这批瓷器的一件附属展品。

    对于这一舱，向北寒没有用那台潜水吸砂泵，担心功率过大对瓷器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坏。

    用手一点儿一点儿地把海沙和那些已经碳化的茶叶扒开，推向一边后，终于露出了下面的精美瓷器。

    “好家伙！这上面第一层就是两只宋汝窑笔洗啊！”

    向北寒难以抑制心里的兴奋，也太过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自己这是在海水里。当即就要张大了嘴想要狂叫，可一口又咸又涩又苦的海水就涌进了嘴里。这可让他差一点把整个面罩都划了下去。

    在不远的地方，一直关注着向北寒一举一动的蒋英城马上就游了过来，双手抓住向北寒的潜水面罩，又帮他把呼吸器放到了嘴里后。马上做手势让向北寒跟着他一起上浮。

    向北寒赶紧拉住了程玉栋，笑着冲他摆摆手，然后就用手指了指又被海沙茶叶盖住的地方。

    程玉栋这才知道，向北寒不是发生了意外，而是太高兴了，得意忘形给搞的。

    于是就凑过来和向北寒一起看海沙下面的两件器物。

    两支笔洗同一制式，高四公分左右，口径十三、四公分，下面三只兽足式的底足，保存完好，器型典美雅致，属汝窑瓷器中的上品。

    轻轻地拿起其中一只，向北寒让蒋英城打着水下照明灯，仔细地观察笔洗的每一处细节。在灯光下可以看到，笔洗底部有细小的芝麻钉痕三枚，釉面十分细腻柔和。仔细观察，它呈现出非常美丽的天青色，且釉面上布满了晶莹清澈的冰裂纹。

    “这肯定是北宋时期的汝窑笔洗了。”

    向北寒在心里对这两只笔洗做出了精准的鉴定。

    正当他，要把两只笔洗都包好，放到自己特意带下来的那只密封的包装盒时，忽然感觉到自己腰上系着的那根安全绳紧了紧。他知道，这是陈思嘉在让他上去。

    没办法，向北寒对蒋英城做了个上浮的手势后，就招呼了一下在挨着的船舱里作业的赵勇和刀犁，四个人一起向海面上游去。

    一出水面，向北寒就像捧着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把那只塑料包装箱稳稳地移交到站在船上接应他的吴尊峰。

    “峰哥！千万小心。”

    就几个字，吴尊峰就知道手里拿过来的东西绝对不一般。

    极为小心地放到了甲板上一处稳妥的地方后，守在原地等着向北寒过来了。

    连潜水气瓶都没来得及卸下去，向北寒就来到了吴尊峰的跟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才动手轻轻地打开了那只密封的包装盒。

    见他如此重视，所有人就都围拢了过来。

    “小北！你这是捡到漏了，啊……不是，是翻出宝贝来了？”

    赵勇的潜意识里，一直把捡漏当做是古玩行里的最大的收获。可他忘了，这是在海里捞上来的，那里有什么漏儿啊！

    “宝贝！当然是宝贝！”

    从盒子里取出一只笔洗后，向北寒轻轻地放到了倒放的盒盖子上，以防意外。

    “汝窑笔洗！这可是稀世之宝啊！”

    一眼就认出这只笔洗来历的沙莉阳，脱口而出。她是古玩拍卖世家出身，像汝窑笔洗这种声名远播的窑口精品，她能不认识嘛！

    点点头，向北寒说道：“是的！这就是汝窑的笔洗。像这样的珍品，存世量绝对不超过二十只。”

    听向北寒这么一说，刀犁马上开口问道：“那它值多少钱？”

    向北寒一笑说道：“没价！”

    “没价？那没价咋还是宝贝了呢？”

    刀犁天真地问道。

    呵呵一笑，向北寒解释道：“我说的没价，是没办法定价的意思。无价之宝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啊！”

    所有人都把眼睛集中到那只天青色的笔洗上，对了眼了。

    “小北！这么个小东西，难道真的那么值钱吗？”

    蒋英城不明白地问道。

    点点头，向北寒说道：“这汝窑笔洗之所以珍贵，还和一段历史故事有关系。”

    说着，向北寒就给船上的人讲了一个故事。

    北宋徽宗赵佶当权的时候，一天午后，都城开封天色突然黯淡，北方战事的告急文书不断从城外传来。坐镇皇宫内的赵佶却对国家大事不感兴趣，他在等一批从河南汝窑最新烧造出来的瓷器，这次工匠们又有创新，一只手也捧不过来的笔洗即将出产了！

    在蔡京、高俅等这些宠臣们的努力下，赵佶没有等多久。很快，一批色彩温润，造型大气的汝窑产品送到了他手上。让赵佶不悦的是，其中一件足有两个小孩手掌大的笔洗，内胎出现严重失误，工匠甚至把自己的手指纹都印到了内胎上，部分还露出护胎的羊肝色。赵佶给身边的太监使个眼色，这座大笔洗被打上了“三等”的标记。

    从此，这只笔洗就被打入了暗无天光的冷宫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