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被强取豪夺的公主１４【捉虫】
过来汇报这件事的依旧是林沧海。 盐的事情太过重要,朝廷中的盐一直被世家把控，盐税更是重中之重。 偏偏这东西不像其他，即使不吃也没关系,人长时间不吃盐,身体就会变得没有力气，因此即使是再穷苦的人家每隔一段时间也要买一些盐来吃。 这件事真的太过重要了。 之前姜唯一搞出了新的织机，林沧海就对她刮目相看，沈著搞出来的白玉豆腐滋味不错，但那种东西一般人家吃不起，在这个还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这种东西除了解馋确实没多少用处。 不，也不能这么说,穷苦人家若是得了这豆腐的方子，自己做了豆腐出去卖，也是一项不错的生计。 林沧海一直在城外负责山寨重建的事情，对吴州城如今不是很了解,却也听说了城中的豆腐，有不少人家如今都在卖，生意还不错,是个长久的活计,但说到底，这赚的是那些不缺钱的人家。 这两样东西让林沧海对沈著和姜唯一这两个年轻人侧目,可从沈著发现了盐，他对沈著的态度就瞬间大变了。 而现在,这种变化更加明显。 因为沈著搞出来的盐和雪一样白，完全吃不出涩味。 林沧海自己家条件还算不错，也是官宦人家,从前跟着原主这个护国公主，也见识过不少世面，但是他真的没有见过那样的盐。 所以此时面对闻人奚，他整个人都有些振奋。 闻人奚查看过了林沧海带来的盐，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不错，沈夫子这次又立了大功，可要替他记着。” 这样的盐拿去卖，那些世家绝对愿意掏出大把的银子。 而林沧海送来的自然是最上等的，到时候价格必然昂贵，世家要面子，爱攀比，自然一个一个都愿意捧着银子买这种最好的。 那种稍微差一点的次品则可以卖给普通人家，到时候说不定盐的价格还能慢慢降下来。 如果能让盐降下来的话，那对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她要先确定一下西山那边的盐产量如何再做接下来的安排。 想到这里，闻人奚就自己出了一趟门，跟在林沧海身后直奔曾经吴州山匪所在的西山深处。 沈著看上去倒是狼狈了很多，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碌，人也黑了一些，与从前有很大的不同，看到闻人奚过来，他立刻就跑了过来打招呼，“寨主！” “嗯，沈夫子，我来看看你们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沈夫子对如今这里的盐产量可有什么估算？” 这一点很重要。 如果这里的盐不多，那么计划就要更改了，但如果这里的盐产量很大，那肯定要方便很多。 “这里的盐山很多，如果人手够的话，产量非常可观。”沈著不是傻子，古时候的盐到底有多重要，他心里有数。 不说别的，《红楼梦》中女主的爹林如海就是巡盐御史，每一个盐商都是豪富。 “如此看来，要尽快将湖山十八寨那边的人转移到这里了。”闻人奚了解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沉思片刻询问林沧海，“如今新山寨那边建得如何了？” “大概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再快的话，兄弟们的身体会受不住。” 闻人奚点头，倒是没有继续催促。 回到吴州后，闻人奚就写了一份关于新盐的计划案，然后放到了一边去。 一个月后，新山寨正式建好，林沧海开始回湖山十八寨，慢慢转移留在那里的人手，一万多人搬走，这也不是一时就能完成的事情，很多东西运输都要慢慢来，好在这些人几乎全部训练有素，行动起来倒也算快速，没耽误太多时间。 而湖山十八寨转移到吴州城外的深山中，闻人奚出城的机会也就更加多了。 如今吴州已经完全在掌控之中，吴州城的事宜也差不多都安排好了，余有方自己就有能力掌管好吴州的大小事宜。 吴州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但是城外的山寨同样非常重要。 那会是他们未来起事的根基。 随着湖山十八寨正式搬走，西山那边的新盐制作也开始了，雪白的盐一堆一堆地做好。 为了不引人注意，闻人奚并没有直接将这些东西拿出去卖，而是带着人绕了一圈。 吴州地处岁朝西北，不算边境城池，但是距离边境也不算太远，隔了两座城池，闻人奚直接带着队伍穿过山林避开人烟，从草原再重新踏入岁朝。 这批新盐一面世就遭到了哄抢。 尽管价格比从前的盐要贵了不少，但这种盐可是精品中的精品，那些世家从前吃的盐也都不差，只是还不能和这些盐相比而已。 当然，看到这些盐，自然有人动心，想要将之据为己有。 他们看上的不是闻人奚带出来的这些盐，而是她背后不知道在哪里的盐矿，还有就是这种盐的做法。 这肯定是秘方。 若是掌握了这样的制作方法，那日后自然可以为家族谋取暴利。 如今岁朝大部分资源都掌握在世家手中，从前闻人奚就曾经说过这样的乱象，就连皇权在世家面前都要退避舍。 ——因为朝堂上都是世家的人，互相之间联姻，统治着整个朝堂。 一个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人掌握着大半的资源，下面更多的人只能分到那么一丁点儿，时间长了社会秩序自然会崩坏。 欺压与奴役无处不在。 而底层的那些因为文化被限制，还几乎没有打破阶层往上走的机会。 回去以后，还是要尽快怂恿沈著还有姜唯一他们尽量多培养一些可用的人啊。 她看那些世家不爽很久了。 比如眼前这个。 “这位当家，我们家夫人看当家年少有为，她身边刚好有个丫鬟到了年纪还未许配，当家若是没有成家，刚好般配，夫人有意送当家一桩美满的亲事，不知道当家可满意？” 一身铜臭的商人罢了，如果不是他手中有新盐的制作方法，他们家夫人身旁的丫鬟也决计轮不到他来求娶，如今夫人愿意给出一个丫鬟，想来眼前这商户是讨了大便宜了。 说话的这人是王家的管事，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轻蔑与鄙夷，仿佛闻人奚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那些世家清贵，自然看不上满身铜臭的商户，看到了都会觉得脏了自己的眼，可他们同样现实得很。 良田，盐田，铺子，什么都不少，只是几乎都是交给下面的人经营而已。 主人家负责清贵就好。 世家夫人身旁的丫鬟配一个商户，这自然配得上的，甚至夫人身边的丫鬟配小的官宦人家弟子，也多的是人愿意。 当然，这管事说的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到底是不是，这谁知道呢。 反正即使他们家里最下等的丫鬟，配这商户都有些委屈了。 “李管事说笑了，我如今已经二十多，如何没有成家？至于王夫人身旁的丫鬟，只能遗憾感谢夫人好意了。” 管事以为闻人奚听了这话会感激涕零地应下来，就算家里有夫人又怎么样，娶了他们王家的丫鬟，到时候就和王家扯上了关系，岂是他如今家里的妻子可以比的？ 这是一个攀上王家的机会。 如果不是新盐，王家断然不会给出这样的机会的。 被拒绝了以后李管事脸上有些挂不住，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不识好歹的蠢货！ 人一走，闻人奚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 “寨主？” 跟在闻人奚身旁负责保护她的护卫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声，“需要这样吗？” 一边说，那护卫一边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闻人奚：“……” 我记得，你原本不是山匪，是林沧海从京城带过来的人，你这一脸阴狠凶残的表情是不是不对劲？ “……不用了，不过是小小王家而已，盯上我们的人可不只是他们。” 护卫只是对于李管事提出来用一个丫鬟来交易有些愤恨而已。 一个丫鬟，也好意思拿出来联姻，这不是对寨主的轻视鄙薄是什么？ 他们寨主可是堂堂天家公主，别说那丫鬟，就是王家的嫡系小姐也比不上他们公主一根手指头！ 她若是想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王家不过是个中等世家罢了，那些真正的世家还没有动呢。 和闻人奚想的一样，盯上他们的世家还真不少。 还是那句话，盐太重要了。 也有人去查闻人奚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是从草原过来的，尽管一行人看上去和草原人有些不同，不过他们也并没有想太多。 黄家自然也动了。 黄宗禄虽然出身世家，但却并不是那种不知道生活的人，新盐的重要他势在必得，日后黄家想要更进一步，自然需要庞大的钱财支持，这新盐这么大一块肥肉他当然不愿意放过。 王家这边想要出王夫人身边的丫鬟用来联姻的事情很快就被商队泄露了出去，黄宗禄自然也知道，所以他没打算走同样的路。 而且就算王家在黄家眼中不值一提，黄家的丫鬟同样不是王家可以比的，但既然王家走不通，他们黄家这么做了，也多少让人诟病。 而且太显眼了。 黄宗禄想要用老办法。 同湖山十八寨联系帮忙。 自从晏安公主和亲，和亲仪仗被陆松带着湖山十八寨的那群山匪劫走，那边和黄家的联系就差不多断了。 黄家几次派人过去都失败了，明显不将黄家放在眼中，黄宗禄也懊恼得很，可惜他心中有些忌惮，这才没有动手。 可这一次新盐的事情不一样。 若是能够拿到新盐的制作方法，以及闻人奚一行人背后所在，那对于黄家来说绝对是值得的。 不能明着来，那就暗中来，找人抓了这贩盐商队，到时候自然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消息。 不声不响，非常合适。 而且黄宗禄也想要试探一下湖山十八寨那边的反应。 这真的是一把非常好用的刀。 陆松不听话，那黄家就要趁这个机会与湖山十八寨那边的势力联系上，再次合作，等到日后找到机会解决了陆松，扶持其他人上位，到时候湖山十八寨自然会听命于他们黄家，也不用担心到时候那些秘密会泄露出去。 所以，其他世家暗中找上闻人奚各种威逼利诱的时候，黄家一直没有动作，反而派人前往了湖山十八寨所在的位置。 然后就扑了个空。 黄家负责的管事到了那地方，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心中立刻就暗叫不好，马不停蹄地回去找黄宗禄汇报消息。 作为黄宗禄身边的人，管事很清楚黄宗禄对于湖山十八寨这边的忌惮，从前一直担心陆松手中有东西，这才没有轻举妄动，但这不代表黄家就准备就此放过湖山十八寨，任由这个威胁存在，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已。 可是现在，他们没有打草惊蛇，蛇自己跑掉了。 黄宗禄正在家中等着管事消息，一边还继续上朝处理事情。 从京城到湖山十八寨骑马最快也要天，一个来回不吃不喝也要六天的时间。 可黄宗禄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会是那样一个消息。 一听说管事没有找到湖山十八寨，湖山十八寨像是凭空消失了一半，黄宗禄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心中也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是准备通过陆松的手搞来新盐的配方，但他确实没想到那一万多人的匪寨居然会这么凭空消失。 此时距离上一次他们派人过去那边索要晏安公主的一半陪嫁不过才过去不到半年时间而已。 “那些房子之类的都还在，但是人却一个都没有了，并且还有一件事老奴还没来得及说，根据那边的情况，这整个山寨不像是被人连根拔起，更加像是全部搬走了。” 但是搬到了哪里去，没人知道。 黄宗禄并不清楚陆松早就已经死了的消息，只以为陆松是在防着他动手。 一万多人的匪寨，想要搬迁又哪里容易的？因此从前黄宗禄从来没想过，这匪寨还能凭空消失。 此时闻人奚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来的时候随车的是大批的精盐，回去的时候随车的却是一锭一锭的银子。 那些世家再怎么眼馋她手中的盐与制盐方法也不会明着抢，最多就是同王家一般用迂回的手段威逼利诱，还披着一层赏识你，给你机会攀上的外衣，再不然就是和黄家差不多私底下的手段，总之不可能放到明面上来。 他们要脸，最是注重名声。 路上倒是遇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匪徒”，不过他们这队伍原先就都是湖山十八寨的山匪，又经过专业的训练，那些拦路的“匪徒”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最终绕道草原，安然将所有东西全部运送回了吴州城外的新寨子。。 而留在湖山十八寨山下镇子上观望的人也将黄家派人上山的消息传递了过来。 余有方一看这消息就知道黄家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顿时冷笑。 湖山十八寨确实已经没有人了，原先准备分为两个山寨，势力也暂时分开，不用急着搬迁，但是出了西山盐矿这件事，这就提前提上了日程。 山上已经没有了人，不代表山下的镇子上也没有他们的人。 当初闻人奚开的粮食铺子可还没关呢，里面的人继续在镇子上经营着生意，一边负责这边的情报，若是有人盯上了他们这股势力，也能及时被发现，反应过来。 当然，会盯上的十有八九就是黄家了，毕竟他们对于黄家的威胁最大。 闻人奚知道了以后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直接就撒手放开了，带着人在吴州这边安心发展。 黄家那边黄宗禄听闻了这个消息一直不安稳，就趁着休沐的时候乘坐马车出了城，去城外的寺庙上香。 “大师，如今可到了我们黄家起事的时候？” 他主要想知道湖山十八寨的消失会不会威胁到黄家。 “阿弥陀佛，黄施主。”坐在蒲团上打坐的老和尚闻言睁开眼睛看向黄宗禄，随后再次闭上眼睛。 “尽快。若是错过了如今的机会，那么黄家必然会失败，无法成事。” 黄宗禄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上次过来的时候气运与面向还不是如此，怎么到了这时候就突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呢？ 若是此时还不起事，那么日后就再也不可能成功了，日后准备得再充分也没有用，到时候必然会失败，而如今就是最后的机会。 这老和尚法号法音，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这人却没有将自己的一身本事用在正途，反而帮着黄宗禄助纣为虐。 他自然有自己的私心，与黄宗禄合作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已。 他想要黄家成事，到时候借着黄家的气运修行。 这原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在他的掐算中，黄家确实会夺取闻人家的江山，但绝对不是这个时间，如今他不过是想要给出便捷，日后黄家成事，他按照他同黄家的联系，自然能够与黄家气运息息相关。 可他没想到自己谋算了这么多年，在这黄家快要起事的紧要关头居然出了意外。 “阿弥陀佛，黄施主，尽快吧，天上的轨迹已经变了。”说到这里，法音也有些着急。 他已经插手了这件事，如果黄家最终没能成功，那么他一定会受到反噬。 他不明白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法音与黄家算是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两人都有意，知道法音和尚是有真本事的人，黄家对他一直尊敬得很。 此时听了法音这话，黄宗禄脸上表情一紧，有些紧张地看向法音。 “阿弥陀佛，贫僧已经泄露了太多天机，更多的需要黄施主自己摸索，贫僧无法告诉你每一件事情。” 看出来黄宗禄的意思，法音双手合十，直接叹了一声佛号拒绝了。 ——他要是能算到是谁正在坏他的好事，还能容忍这件事发生？当然是因为他的修为还不够，根本窥伺不了那么多啊。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黄宗禄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法音说，要尽快，但这种事情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开始的？在起事之前要做无数的准备，他们黄家为此准备了几十年，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又岂能功亏一篑？ 即使黄宗禄得到了法音的提醒想要尽快，可他也不可能回去就起事啊，还是需要一步一步谋算好了才行，而这过程足足耗费了两年多的时间。 一直到两年后，黄家才真正开始动手。 但其实这已经算是快的了，造反起事，盯上岁朝大好的江山，黄家为此谋算了几十年，如今不过是两年时间而已。 真的不慢了。 期间法音也曾催促过无数次。 和黄宗禄不同，法音清楚，拖的时间越久，黄家越不可能会成事。 黄宗禄以计划没有准备好为由推辞，殊不知这正好让黄家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原先在黄宗禄去找法音的时候，黄家的气运就开始发生了变化，但那变化还不明显，还有一搏的可能，但是现在…… 两年多的时间，足够闻人奚飞速发展势力了。 新盐为他们带来了大量的钱财，沈著知道如今田地作物的产量后还搞出了肥料，给农田增产了很多，姜唯一也一直没有消停，搞出了不少有用的工具。 只是吴州这边的发展都是在暗中，很多都没有放到明面上来，朝中自然还没有收到消息，而此时吴州周围的一些势力也已经全部在闻人奚的掌控之中了。 就在这样的时刻，闻人奚收到消息，黄家起事了。 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黄家……”闻人奚口中念叨，忍不住沉吟。 太急促了些。 黄家作为百年世家，不可能这么没有耐心，就算想要动手也不会这么直接。 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