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 可话音刚落。 服务生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诶? 现场一瞬间安静得诡异,刚刚那群肩宽腿长,西装革履的“旅客”全都被石化似地定住了。 萩原研二浑身紧绷,松田阵平“咔”地一声放了手里的箱子,诸伏景光下意识地向这侧瞥了一下,降谷零微微抬了下头。 伊达航:? 明明还保持着做事的姿势,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垂着头一动不动,下意识躲避似地没看这边,但膝盖朝向的方向却还是隐隐暴露了他们正在关心什么。 室内暗流涌动 焦灼的气氛似乎在这一刻,莫名奇妙地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服务生愣愣地看了一眼那边。 又慢慢地,一点点地扫回自己面前此时的这位先生身上。 她在这间温泉旅馆打工也有小半年了,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此时的气氛看似安静,但能正常才有鬼!即使站得隔了好几米远,那头似有似无的注视的视线依然让她觉得自己焦虑得像只烤架上的鹅。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朋友。 倒比较像一群警觉的警犬支棱起了耳朵或者更是像在看着自己盘子里的菜,但凡谁敢抢跑偷吃一片叶子—— 服务生瞬间明白了什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脑袋里几乎跑火车一般飞马似地蹿过了一连串狗血家庭爱恨纠葛黄金八点档从《流星o园》到《回家的o惑》,无数乱七八糟的片段从她眼前闪过。 她忽然顿悟了! 然而,深处漩涡中心的某位似乎还依然对周围的大离谱事件丝毫没有察觉 成步堂薰对这个拼房的提议直接不置可否,头也没抬地继续在其他表格上填写和签字。 半晌,他才终于合上笔盖,后知后觉一般掀起长长的眼睫: “嗯,什么?” 服务生:“” 顶着隔壁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气氛。 服务生只觉得自己狠狠打了个哆嗦,整张小脸涨得又红又烫,连忙趁着自家店的天花板被东京f4暴力打穿之前拼命抢救,在千钧一发之际喊道: “没没没没事!” “就是我们原本为雨宫先生您准备的单人间没有了!但是我们还有空余的更宽敞的三人间,既然已经造成了这么大的不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免费为您升级一下——” “不用了,那也太麻烦你们了。” 成步堂薰将手里填好的入住信息在桌沿上磕碰整齐: “随便给我一间还空着的员工房就行,反正就一晚上,没什么要求。” 说完也没等其他人反应,直接拎起自己的箱子。 所有人都在他干脆利落的决定下怔了一秒,服务生才终于第一个回过神来,赶紧追着他往小道深处走的背影快步跑上去: “诶!您等等——” 留下刚刚还在僵持的几个人,目送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狭小走廊的拐角。 空气似乎忽然安静了下来。 头顶的小灯笼随着动静轻微摇晃了几下,远处传来门板开启,和木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青年柔和的声音隔着墙壁传来,听起来有些雾蒙蒙地遥远。 小插曲一般的事件迅速发生,又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落幕。 空间里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仿佛刚刚一瞬间的暗流紧张和跳如擂鼓的心都只是一场幻觉。 “走啦。” 最后还是伊达航率先从前台桌面上摸到每个人的房卡,一回头,望着自己那群终于慢慢动起来了的同学:“都愣着干嘛?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萩原?” “嗯?” 中长发的青年这才如梦初醒般出了声。 他凝在刚才走廊上的眼眸一点点往回转,莹紫的眼眸里像是淡淡地蒙上了一层什么深沉的思绪,若有所思地闪烁了一瞬。 刚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仿佛是无意识地在极大的喜悦,和极大的焦虑中反复煎熬,让人一时间连呼吸都顿住了。 那像是所有之前的疲惫和劳累都瞬间消失了,只有那个早已在他心上生根发了芽的,柔软的东西能被看见,而且正处在离他最近的一次位置。 似乎只要微微动动手指就能将他紧紧握在掌心里似地。 可偏偏也就是在这种时候,一股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却也迅速地扯住了他的脚步,像是走在一片岌岌可危的冰面上,没人知道真正往前一步,到底会发生什么。 猛然加速的心跳让人动弹不得。 而也正是在这几秒的犹豫中,机会已经悄然流逝了。 “萩原!” 那头伊达航又叫了他一声,已经落在队伍最后的青年这才边应着边提起箱子,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微笑着赶上同伴们的脚步。 只有他自己。 依然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还在余韵中浮沉,而紧张地剧烈收缩着的心脏 可“他”对于这件事,到底又是怎么想的呢? 想到这时,萩原忽然自己对自己怔了片刻。 像是在时间缓慢转过快半年以后,第一次意识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好啊萩原研二。 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体会到那些被你拒绝的人的心情了吗? 向来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青年苦笑着叹了口气,十指狠狠插/进发丝里,像是自暴自弃般用力揉了揉。 旁边正在等电梯的伊达航更疑惑了: “干什么呢?你们今天一个二个的,怎么都走神得这么厉害?” “啊,没事,有点困而已。” 诸伏景光勉强地笑了一下,似乎下意识地回身静静瞥了一眼萩原。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刚才的意外冲击太过剧烈,也使得一些本应被掩藏住的心情终于露出了痕迹,一切他在之前曾经疑惑过的问题,都在这时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但最后,景光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默默地抿着唇,把头又转了回去。 叮—— 电梯门打开。 似乎真的是疲倦使然,几个人从未如此安静过地慢慢走进了电梯里,又在厚实的机械铁门关闭的时候,各怀着不同的心事,缓缓升上了自己的楼层。 咔—— 员工房的灯被再次关闭。 对其他人的心理活动毫无察觉。 成步堂薰在用员工房的独立卫浴简单洗漱以后,就准备休息。 这间房间虽然硬件设施比不上客房,但他也不是什么娇惯长大的,毫无芥蒂地收拾完后就坐在了床沿,从一旁的箱子侧面拿出了自己那部和组织联系的手机。 结果他刚解开密码锁,瞬间就看到无数条短信扑面而来。 成步堂薰:“” 那是原定在今天与他会面的组织在大阪分部的成员发来的。 虽然格兰利威在较早的时间就通知了他们会面计划意外变动,但是由于事发突然,而且没有经过任何审批,因此层层上报后产生的余震依然不小。 所有人都还是第一次见格兰利威改计划。 就仿佛是看着一向沉默的人偶忽然自己动了起来,露出的眼神中全是惊异。 成步堂薰面对着短信,无声地抽了抽嘴角。 如果可以,他其实也想继续尽职尽责地扮演好格兰利威的这个提线木偶的角色的。 毕竟他看起来越听话,越没有自己的思想,那个显然对他和琴酒都很防备的boss才会逐渐对他们放松监管。 而这也自然会更方便他在论坛面前持续给组织丢锅。 但是 警校组这群人显然误会了什么,根本不打算问他意见地,就把他绑架上这趟毕业旅行了,弄得他好像会长腿跑路一样 哦,不。 他打算跑路好像也确实是事实来着。 薰忽然讥讽地一笑。 一瞬间有些分不清是在嘲笑忽然心软的自己,还是那群依然在试图挖掘着格兰利威反常行为理由的人。 他站起身,拉上一楼的窗帘,、。 却在转回去的那一刻好像突然听见了什么敲击的声音—— 哐哐! 他一下站住了,皱眉盯着闭合的窗帘。 哐哐哐! 见他没反应,外面的人好像敲得更急了。那已经不是在敲窗了,而是在砸着玻璃,如果再给他几秒,明天估计这窗就能以旧换新了。 成步堂薰只能迅速过去,一下拉开帘子。 哗啦—— 他抬起头,结果正对上了一个卷毛。 “啊?” 松田阵平那双灵巧的手不知道怎么撬开了他窗户的锁,此时正猫着腰卡在他的推窗和下边的窗台之间。 他单膝半跪在窗棂上,一手撑开窗帘,蓝色的眼睛明亮地眨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此时不过相距半米。 打开方式不太对? 一瞬间。 天知道他忽然产生了将这扇窗就这么砸回去的冲动。 成步堂薰双手环胸,略微错开一截,给他让了个位置进来,但带着笑意的语气却隐隐有些冰冷: “松田警官,你换个职业应该也很有天赋。” “你也差不多吧,雨宫警官。” 但松田却只对他翘了下唇角,抬手利落地拍掉自己身上的墙灰: “你跑路起来那也是比惯偷还快,比如昨天上午。我这不是怕等我刚从门进来,你已经从窗户跑了吗?” 他这番话说得行云流水,比起往常的刺头,要成熟和锐利了许多。 一看就是提前想好的,甚至估计得是从刚上北海道的车的时候就开始想的,没看出来这人还挺记仇的? 成步堂薰觉得有点意思。 于是直接戳穿他,笑着问: “说吧,你半夜不睡觉跑来干什么,找我有什么事?” “就是关于之前那个事,那个樱” 松田下意识地想说“樱花挂件”,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又用力咽了回去。 他都差点忘了。 什么樱花,什么挂件,都是没有的事。 那些洒满阳光的过去,早就已经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回忆而已了。 “怎么了?” 那个人正略微偏着头望向他。 松田感到自己的鼻腔忽然又漫上一阵熟悉的酸涩,但他表面上依然没什么波动,只轻声说: “没什么,你可能有点不记得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我应该要回礼,所以——” 成步堂薰下意识地迅速打断他,说:“不用,不管是什么,你都没必要” “你能闭一下眼睛吗?” “什么?” “就是,稍微闭一下眼睛啦!” 松田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不自觉地闪躲,似乎是自己也有些 紧张吗? 但他到底要回礼什么东西呢? 成步堂薰静静地站在原地,眼底里本能的防备已经悄无声息地竖了起来。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或许此时的场景会更带上些暧/昧的色彩。 但此时落在他的眼里,那颗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的大脑里已经完全被闭眼会产生的危险占据了,以及对方手里未知的物品也同样具备着威胁 尤其是在背后月光的照耀下,他隐隐看见对方手里的东西似乎在某一瞬间反了一点光——是铁制物! 他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闭眼应该不是最必要的吧?” 成步堂薰耐心地说,但一边也将自己保持在了和门把手靠近的位置,熟悉他的亲人可以看出来那其实是相当戒备的姿态,只是披上了柔软的壳: “有什么东西,你直接给我就好,我自己会仔细思考能不能接受” 这其实已经是非常委婉的拒绝了。 然而,松田却根本没有一丝他想象之中的犹豫,仿佛就是为了反驳他的警惕一般,非常坦然地应道: “哦,当然可以啊。” “这种事情你早说嘛。” 紧接着,他在薰的注视之下,将那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抽了出来—— 摊开的掌心中。 赫然出现的竟然是一对红宝石耳钉! 成步堂薰瞬间僵住了。 他忽然一下没法移动。 整个人无言地伫立在原地,缩紧的瞳孔怔怔地看着窗外雪白的月光。 只能感受着一只有力的手从下往上固定住了他的下颌。 十月还是有些冷,被细心捂热的细细的铁钉缓缓穿过他的耳垂原来那里原本就有一个小洞。 成步堂薰有点绝望地闭上眼睛:“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有耳洞的?” 但松田似乎也已经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学会了他的说话方式,挑了一下英气的眉: “干嘛告诉你,你自己猜啊?” 成步堂薰说:“之前我们落水以后,在那个河滩上的时候对吧?” 也只有那个时候了。 他进入漫画世界这具身体用的是他在本世界的原身,因此,一些独属于“成步堂薰”的痕迹也被保留在了“雨宫薰”的身上,而这些是用他目前在柯南漫画里的经历解释不清楚的。 除非再人为增加剧本。 也亏这小子能发现这么细节的东西了。 松田半晌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他此时正饶有兴趣地卡着他的下巴左扳右扳,跟男孩子倒腾玩具一样,像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嗯,和自己想象中一样。 这个颜色果然很适合他。 雨宫薰的皮肤白,但比起那些健康的天然白皮肤,他更多的是一种不太正常的苍白。 而在这对耳钉的衬托下,他原本缺乏气血的肤色似乎看起来更鲜活了些,还会随着他的移动,而一闪一闪地反着光。 “行了,你这东西太贵了,你回礼怎么会是这种” 成步堂薰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本来还以为他拿的是什么刀,谁知道居然是这种小玩意儿:“快拿回去,别放我这儿。” “不是,没你想的那么” 松田连忙按住他要拆耳钉的手,想着自己在宿舍里拿特制钻头切钻石的艰苦的日日夜夜,几乎钻疯了隔壁的萩原。 但是如果不用这个材料的话。 照雨宫平时那个一会儿跳楼一会儿进水的活动轨迹,那也太容易坏了。 他于是一下子心一横,咬牙道: “就,这其实是假,假的!” 成步堂薰:? “我现在又没工资,真的我也买不起啊总之这不重要!” 松田连忙把话题岔开,引着他的手抬起来,按下了耳钉的中央: “喏,这里。” 仿佛是有魔法一般! 下一秒,薰自己的手机,和松田的手机都在同时响了起来,此时被接通的还有他手里那个微型耳麦。 成步堂薰瞬间反应过来了—— 这耳钉其实是个微型电话设备! 松田应该是提前调整过这颗“水钻”(薰以为)的形状,然后又重铸了后面的钢钉和钢托的形状,把电线和芯片嵌了进去。 所以一直折腾到毕业才刚刚弄完,所以才大半夜地跑过来。 “我说你今年初诣的时候抽到的是‘大凶’吗?” “真是每次不是你在凶/案现场,就是凶/案现场主动来找你,你到大阪去了打算怎么办啊?” 这个重头戏被揭露,松田满意地看着他有些愕然的神色,终于放松地翘着腿坐在了沙发上,对他扬了扬自己手里的耳麦: “这个是你自己可以控制开关的。” “如果以后再遇到什么倒霉事,报不了大阪的警,就报东京的警吧?雨宫警官?”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松甜甜!!!】 【半夜爬人家的窗户看得我心脏骤停,结果拿出个高科技耳钉当离别礼物也是没谁了(捂脸】 【这就是,理工科,而且直男,的思路(邓布利多摇头jpg)不要想太多,他可能根本没想那么多x】 【感觉薰酱都被狠狠吓坏了,他是不是不知道送钻什么意思可能就觉得这个看起来坚固摔不烂是吧x】 【还好是假的,还好是假的(抱紧老婆嘿嘿)理工科直男真的牛蛙,平时不吭声,一玩就玩个大笑死】 【经典工科男:动手给你做礼物,还是钻,然而里面最贵的部分早就钻空了还全是电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hhhhh】 【幸好没让hagi看见,不然估计直接绝望,这个幼驯染没救了】 【拜托,这可是能在联谊会上被问到单身问题,能直接对着女孩子眯眼皱眉“哈?”的男人hhhhh真的就靠一个长得帅了】 【他对薰酱已经很上心了(即使钻空了最宝贵的钻石),所以我还是有磕到hhh】 【就离谱,警校组离别之前给我整这一出,我哭着哭着忽然笑喷】 【这群笨蛋猫猫啊给我再贴100集!!!】 【想桃子呢楼上,看薰酱那个表情,他们还能见到他几天都难说我感觉他又要逃跑】 【草!!对啊!薰本来就舍不得大家,松田这个礼物送得真不是时候】 【踩大雷了马自达!!!(捶桌)完了这下他会更难受的啊qaq】 有点麻烦了。 成步堂薰轻轻碰了碰自己耳朵上的耳钉。 松田当着论坛的面送给他这个礼物,那所有人就都知道他有这个了,他以后摘下来不戴就会被发现,但是如果一直戴着的话 事情似乎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他这个耳钉既然已经搭载了通话功能。 那以松田的水平,和难保不会也同时装载了定位功能。 即使开关在他自己的手上,但这个依然有变成除了组织以外,其他人对他的二重监视的风险——虽然他知道松田目前应该还只是出于好心。 然而,从论坛滤镜的视角来看。 他思考的时候,眼睫正垂下来收敛住了眼底所有的光辉。 窗外月光皎白明亮,室内两名青年相对而立,在离别之际,那象征着信任,过去的回忆,和年轻人无法说出口的炽热的情感的礼物正戴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这明明应该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可他却偏偏垂着头,却像是想要躲藏似地掩盖住耳垂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这时隐隐刺痛了他,他的刘海落了下来,遮挡住大部分面部表情,只能看见他无声抿紧的唇。 【啊啊啊就是这样!刚才的预言家出来挨打!!】 【不要再刺激薰猫猫了真是忽然就感觉让他就那么平平淡淡地离开多好,警校组搞得越盛大,反而每一份回忆都会变成扎在薰身上的刺啊qaq】 【可是雨宫也是警校组重要的人,不在离别前给雨宫一个美好的回忆,他们也会后悔的吧x】 【这就根本无解,警校不可能不在意雨宫,但他们越在意,雨宫就越痛】 【话说刚刚阵平又提到那个樱花挂件的时候,薰酱其实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失忆过的吧,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忘了大家,却一直被反复提起】 【草!你们这是横看成糖侧成刀???】 【抬走吧,没救了(吸氧】 气氛莫名忽然安静了下来。 松田拧着眉,好像也察觉到了空气的变化,注视着那道一动不动的人影: “雨宫?” “嗯。” 那人在月光下微微回过头看他,眉眼线条被映得清晰,气质和姿态仿佛一支暗夜里依然向光生长的山岭上的竹。 但他的耳垂上此时还戴着他送的东西,仿佛一个符号还是印记似地。 “怎么了?” 松田忽然感觉自己面部到脖颈的毛细血管都在急速扩张,下意识捂着嘴咳了一声,稳着声音说: “没,没什么!只是现在有点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直接门板一摔,在一脸疑惑的成步堂薰回过神来以前。 整个人已经迅速消失在了走廊上。 砰! “呵欠——” 然而,第二天早上。 成步堂薰坐在第二排的椅子上。 无奈地瞥了一眼身后由于昨天晚上熬夜爬窗户,因此,在此时前往人工雪场的车厢里,只能无精打采地趴在后座上csgo的某人。 算了。 他其实也休息得不算很好。 但那倒主要是因为他那间员工房离大门太近,他睡觉又一向很轻,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随时能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薰于是在这时将自己的风帽戴起来,过大的帽檐耷拉下来,将他半张脸都掩盖在阴影里。他动了动身子,向后靠在汽车的椅背上,感到松田送他的那颗水钻正支棱着硌着耳朵。 外面寒风凌冽。 他闭上眼睛,有点迷迷糊糊地随着车厢颠簸晃悠着。 旁边诸伏景光似乎以为他睡着了,就轻轻伸手,拢着他的衣服将他带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软绵绵的肩头上。 两层羽绒服压在一起,绵软又轻柔,隔绝着一切狂风和疾雨。 连同伴们的声音都显得模糊柔软: ——我们下一个去哪里?我划完雪就肚子饿了诶。 ——函馆山吧? ——看看夜景挺好的,还有个美英町的四季彩之丘要去吗? ——秋天不,现在已经快冬天了大哥,你又来! ——不是,人家都叫四季了?? ——阿薰睡了你们小声点儿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不行我们明年再一起来不就行了嘛! ——是哦,突然有点期待诶? 这场旅行最后持续了三天。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 但说短的话,对于一群看了就跑,反倒更沉迷于吃吃喝喝的毕业学生来说也不算太短。至少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昼夜不分地,随时随地只要呼唤,就能得到对方应答的三天。 他们从人工雪场的最顶端冲下来,松田一个没刹住车差点栽进雪里面,追着萩原打要删照片,鸡飞狗跳地一路从雪场追到外面,结果一脚踩烂了景光和阿薰好不容易扒拉起来的雪人 于是双人混战瞬间升级成了四人混战,纷飞的雪球砸到暴怒的管理员抄起铲铲来撵人,降谷零爆笑着开车带他们溜走。 之后他们还带着“怨种雪人的亡魂”(景光语),去了斜里町的最大的瀑布,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了在这附近村子里的老婆婆,于是坐在山脚的石头上,跟当地人学了几句北海道腔。 “警察好当警察好。” 老婆婆往他们手里塞自家做的小菜,“以后保护大家,就靠你们了。” 成步堂薰坐在一丛灌木旁边,安静地用木筷子小口吃着腌渍昆布,瞥见自己旁边的同学嘴边明明还带着海带油,但是立刻故作严肃地一敬礼,像是被夸高兴了: “客气了客气了,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 后来到彩之丘附近的时候,太阳才刚刚从云后透出粉橙的光芒。 童话世界一般的云雾和花田中,萩原研二从路边刚开张的小店里选了几支鲜嫩欲滴的玫瑰,趁着落在队伍最后的时候用牛皮纸包好,顺手递给了雨宫薰,上面还缀着几点夜间的初雪。 小贩大叔心领神会,看着萩原笑了一下,见那个俊俏的年轻人红着耳朵对他笑笑,随后簇拥着一群人一起走了。 旅行计划被一条一条划掉,天气也越来越冷。 最后他们干脆翘了门票,顶着猛烈的风一起冲进了路边的火锅店,一边嘻嘻哈哈笑着,一边把自己被冻得指尖发白的手全都齐刷刷地伸到寿喜锅上烤着。 好像里面装的本来不应该是香菇和牛肉,而是他们似地。 成步堂薰怕冷,羽绒服又宽又大,进门的时候因为帽子耷拉下来,“轰”一头撞到了旁边的松树。 现在帽子一摘,青年黑发里全是冰碴子。 一群人看着他跟猫咪甩水一样自顾自抖了半天,结果愣是没抖下来几颗,于是哄笑着扑过去七手八脚把他按住,赶紧趁机狠狠地薅了几把。 四周欢声笑语温暖升腾,黄色的灯光似乎有点晃着了人的眼睛。 成步堂薰在幻觉一般的温暖里微怔了一下,但一些本能的思维依然在支撑着他的清醒,空气里仿佛有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做你该做的事情。 那个声音对他说。 ——“你是组织的格兰利威,你永远不会背叛——” ——“在论坛获得100的人气值就能实现你的愿望” ——“成步堂,你没多少时间了” ——“想不想回家?想不想回家?那个人能杀你就能动他们,明白吗?” ——“怎么了哥哥?” “哥——!” “阿薰!” 成步堂薰猝然抬头。 这才发现自己正抱着个早就已经空了的杯子,在原地发了几分钟的呆。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薰独自一人坐在温泉外的长椅上,望见不远处的“同伴们”拉着栅门的边缘,探头进来叫他: “我们先回去啦?你自己洗好以后回去休息” 旅行该结束了。 他隔着一段像是根本就从未靠近过的距离,遥遥地望着那五个人的身影。 只平静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 “明天还去那什么海边呢,有些人真是东京湾还不够你看的是吧?” “我看海怎么啦!” 降谷零觉得好笑,抬手去戳那罪魁祸首的头顶,“就你话多!要不下次你来安排” “那晚安啦阿薰!” 景光对他挥着手,萩原一边拽着眼看着又要掐起来的松田,一边也回头道: “晚安哦,明天见!” 薰的笑容非常自然,也用愉快地声线道: “好!” “晚安,各位。” 三十分钟后。 一辆如鬼魅一般的黑车,正顶着万籁俱寂的黑暗的夜色,缓缓停在了北海道一间旅馆外面的马路角落里。 司机浑身西装革履,戴着相当整洁的白手套。 很快,在看见一个浑身漆黑的青年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连忙浑身猛地一个激灵爬起来,丝毫不敢懈怠般坐直了。 但刚推开车门,就看见对方直接抬手把行李箱扔到了后备箱里。 “走。” 成步堂薰脸色冷如坚冰,对组织司机吩咐道: “去车站,到了大阪会再有人接我。” 组织司机其实是很疑惑格兰利威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干什么,但面对着对方冷酷至极的面容,再加上听说过的这位大人的光辉“事迹”。 此时的司机完全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来。 再次回到了微微摇晃的车厢里。 薰此时却一个人在后座上坐着,他略微向后仰地靠在冰冷的座椅上,双手交叠在身前,是一个安静地闭目养神的姿势。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的吧 他想着。 可离开的步伐却也完全没有丝毫停顿。 成步堂薰连夜上了去大阪的新干线,而此时整个世界都还被笼罩在睡梦里。 等到新干线减速停靠的时候,天也正好露出了日出的红光。 最后的秋雨在凌晨十分淅淅沥沥地降下来,将车身上的灰都浇作浑浊的泥水,顺着墙壁滑下去,落进站台之间的缝隙里。 成步堂薰将手里的《博弈论》装回箱子里,等同车厢的带小孩的母亲出去了,才慢慢将自己整理好,边和那个黑皮肤的小男孩微笑着告别,边套上了风衣。 随后,顺着人流慢慢走出列车的窄门。 这班车的时间还是太早了。 没多少乘客的同时,站台上也空空荡荡。薰故意等自己前面的人都走了,才慢慢地最后一个下去,露天站台上的雨珠很快在他的大衣上绽放出一片片细碎的水花。 但他刚走出几步,只感觉头顶上的雨忽然停了。 一把巨大的黑伞正被握在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手里。 那人穿着一身整齐利落的警察制服,戴着手套,胸口戴着巡查部长的警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的音量,在四周的雨幕中叫他: “雨宫警部补。” 但成步堂薰头也没回,只平静道: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麦卡伦威士忌。”年轻人尊敬地低头,“琴酒大人让我在这里等您。” 成步堂薰早有预料一般弯弯眉眼,微笑着: “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长相也是文秀漂亮的风格,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眼前的人和传闻的巨大差距,反倒令麦卡伦一瞬间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 这个真的是那位皇后吗? 可下一秒,他忽然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轻笑了一声,那声音明明很好听,可开口却完全不带一丝情绪: “你身上有硝/烟的味道,和香水混在一起会很难闻,我不喜欢。” 麦卡伦霎时间僵住了! 他握伞的手指悄无声息地颤抖着瞳孔急速紧缩,几乎连呼吸都停了。 但那只细瘦白皙的手,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看见格兰利威耳垂上的红宝石在灯光下一闪而逝,几乎和他的眼瞳一样剔透,明亮。 “下不为例。” 他听见对方平静地说,语气却竟然堪称温柔。 麦卡伦狠狠打了个寒颤,一股堪比面对琴酒的寒意和恐惧,只在这几句话间就迅速窜上了他的背脊,让他连忙深深往下弯腰鞠躬,再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是” “格兰利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