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章 第 106 章
如果只是单看那一刹那,那倒确实很像苏格兰挟持了格兰利威。 如果忽略掉他那只死死抓着苏格兰的手,向自己用力的胳膊的话。 莱伊拔/枪指着对面,却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懵,思考着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但还没等他想完,就听见了那只掉落的耳麦中忽然隐约响起了琴酒的怒吼,心下了然: “怎么回事!格兰利威你到底在干什么——” 保时捷高速掠过路面。 路灯光影映在外壁上闪烁一瞬又飞速远去,基安蒂被他勒令踩死油门,此时恼怒地看着那个突然变卦的家伙。 “给你三秒回话!” “” 莱伊眼神微凛,立刻配合着故意扬声道: “冷静点苏格兰,先把格兰利威放开!你难道以为有人质就能逃过组织的追捕吗!” 他话音刚落。 果然听见耳麦对面安静了。 频道里似乎已经只剩下了高速行驶的剧烈风声,混合着基安蒂不住的骂骂咧咧,可能有人把枪抵在了她脑袋上。 诸伏景光愣住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对方的枪,结果当场被格兰利威狠狠踩了一脚,赶紧跟着上戏: “那你倒是开/枪啊?” 他冷笑:“说到底我如果真的拖着格兰利威一起死,其实你也会很不好办吧,莱伊你到时候要怎么跟组织证明不是你故意一起杀/了他?” 【影帝开会??!苏格兰你个浓眉大眼的演起来居然也像模像样的哈哈哈】 【草!草!居然真的活过来了啊啊啊!!各管各的威士忌组这是终于合作了?!】 【景猫猫:嗯?(一低头发现一只老婆钻进怀里)】 【吓死我了听见那声枪响我本来还以为要寄了,结果只有琴酱被骗得团团转,那我当然是:哈哈哈嘎嘎嘎(发出嘎嘎爆笑)!!!】 【呜呜呜这是有希望了吗?这是有救了大家可以一起回家了的意思吗?qaq】 【还是有点害怕,我是小学生,73你真的不要骗我】 天台上的气氛凝固。 格兰利威在这时发出喉管被压迫的痛苦喘/息,声音全被精准地收录进了耳麦里,但腿似乎也隐隐有点颤抖,得扶住身边的人才能勉强站稳。 景光心里骤然一惊,猛地注意到了怀里的身体过高的温度。 不对劲 阿薰怎么浑身都是湿的,他是一直在发高烧吗?谁干的?! 他的胳膊不自觉地赶紧松了点力,这个动作落在对面的人眼里,似乎揭露了什么一直被隐藏着的秘密 莱伊眼眸微微沉了一点,像是忽然串联起了什么细节。 但也同时继续演着: “放开他,不然我真的开/枪了!” 高空风簌簌刮过紧绷的上空,将字节扬成破碎的小段传出。 没人注意到正在此时,楼下一辆雪白的马自达rx7疾驰而来,一个甩尾刹了车。 降谷零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台阶,眼前全是重影,心脏几乎悬在了万丈高空! 【如果被那些家伙知道我是公安的话】 【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 【无处可逃了。】 等我hiro 灰紫的瞳孔紧缩成线,仿佛血液都在倒流,全部齐齐涌入大脑又被唰然抽空,留下空白一片,耳膜边只有自己狂奔的震响—— 一定要赶上 一定要赶上! 【再见了,零】 他手里死死攥着的柯/尔/特几乎要被当场捏爆! 巨大的恐惧像是电流,顺着他的血管流满全身,巨响在整个脑海里嗡嗡回荡—— 一定要 呼啦—— 他缩紧的瞳孔里忽然倒映出开着的天台门。 一阵冷酷的嗓音顺着风席卷而来: “你不会以为我没有怀疑过你吧,苏格兰?” “那我就把你和格兰利威一起杀/了,反正组织也准备放弃他了,多死一个又怎么样呢?” 不!!! 住手——住手啊—— 电光火石间! 降谷零发狠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随后,就整个人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莱伊——” 场面瞬间爆/炸了! 大门再一次剧烈弹开,枪/响,脚步声顷刻间彻底乱成一片——零只感到自己肩膀一痛,然而手中的枪已经拼死瞄准了惊讶的莱伊,子弹轰然出膛,下一刻天旋地转,他的头狠狠地撞上地面,什么滚烫的液体一下涌出来,眼前好像有什么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画面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如同慢放的镜头所有人的目光猛地定住了,面容在这一刻极度震恐扭曲,都在拼命大喊着什么—— 然而世界中已经再也听不见一点声音 砰! 砰! 砰——! 接连三声枪/响在天台上炸裂,保时捷“嗞啦”刹在了路边! 琴酒帽檐下的绿眸猛地抬起——定定地望着遥远的楼顶。 旁边基安蒂也彻底呆住了! 寒风凌冽呼啸,深不见底的云层漩涡席卷天际,黑暗之中看不见一丝光明,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 “呼呼” “呼” 啪嗒。 耳机飞了出去,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景光僵立着维持着举/枪的姿势。 视线颤抖,大脑嗡鸣耳膜声响一片空白! 不是琴酒?!来的怎么会不是琴酒??! “呼咳咳!” 赤井秀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猛烈撞击过的后脑勺上传来丝丝钝痛,颅脑深处传来剧烈震荡,浑浑噩噩间却感觉衣服上一片湿润 怎么这么多血? 他抬起头。 看见自己面前倒着一个人。 那个人外衣上鲜血正在汩汩地往外涌出来,和黑色融为一体,发丝凌乱地盖着脸,惨白的下巴上飞溅上一片殷红,像是画布上晕开的一片墨 “格兰?” 赤井眩晕着,试探性地开口。 却在下一刻忽然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 第一次极其狼狈地冲过去,仓惶间膝盖差点又摔在地上,跌跌撞撞向前,一把将人抱起来: “格兰,格格兰利威!” 赤井拼命嘶吼: “听得见我说话吗格兰利威——!!” 可那个人依然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偶,只任由着他随意摆弄。 这样地靠在他怀里。 墨黑素白和血红够成了他浑身的颜色,纤长的睫毛无力地一点点,一点点地垂下去,阴影笼罩住那双明亮的瞳孔,灰黑的颜色中混沌一片。 殷红的血顺着胳膊滴落下来。 降谷零捂着肩膀,手中的枪跌落在地上。 他整个人仿佛漂浮在梦境中一般,视野剧烈摇晃,模糊不清地像是蒙着雾。 发生了什么? 那是谁他打中了谁 仿佛听见丧钟巨鸣——他忽然看清了那个人苍白染血的脸! 小 绫? 灵魂惨叫撕裂,嗡嗡的声响震得他骨髓都在发颤,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染满血的身影。浑身上下如同被搅碎一般剧痛,仿佛深海积蓄千年的冷意全数倾倒在了他身上 想要抬起的手触碰不到,几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刚刚又做了什么 像是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 什么 我做了什么?! 血色铺满天际,一滴一滴落下来浸透视线,他像是已经感受不到周围的知觉,汹涌的情绪和思绪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碾碎,绞痛中一切纷杂都已经汇聚成了一个念头 完了。 彻底完了。 “咳!” 格兰利威似乎挣扎着想动。 可他一动,那些侵蚀着他全身的红色就剧烈翻涌出来,染在雪白的脸侧,忽然猛地呛咳: “咳唔!” “没事!别动,没事的没事的” 赤井轻轻拢着他的头,让他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试图用布料止血的那只手上已经全然沾满猩红的血水,顺着他的手流满指缝。 再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面上。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在痉挛,只能徒劳地抱紧他,尽量镇定着声线: “没事别乱动” 会没事的 即使那个人的体温已经冰冷得让人心颤。 其实到底会不会没事他也不知道,事情在波本冲进来的那一刻就彻底乱套了。此时,苏格兰已经沿着下水管向下方滑去,而基安蒂的骂声和琴酒的脚步声也正在沿着楼梯赶上来,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格兰是得救了,但是他们怎么办?! 他和波本到底该怎么办??! 要怎么跟组织解释为什么枪/击格兰利威??! 赤井秀一咬紧牙关,驱使着大脑从眩晕中运转起来 却忽然感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格兰利威居然像是在微笑。 那如同春日一般舒展开的眉头冲淡了他身上平时的凌厉感,蝶翼似地眼睫浸透了水,轻柔地颤了颤,眼眸里的光像是最后的星火。 他手心最后的温度贴着他的脸颊,微微张开唇: “赤井” 他的声音微弱。 然而,在真正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叫出自己真名的那一刻。 赤井秀一真的怔住了。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苦涩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名字。 他几乎要苦笑出来,在此时目光却依然只能望着他涣散的眼睛,那股虚弱的嗓音无名让他想起风中飘摇的火烛,喉口有些哽。 格兰利威借着他的肩膀,如同要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般,贴近了他的耳廓—— 赤井连忙扶住他。 “你说过会答应我的要求,最后的指令是” “救救‘他’。” 那只虚弱的手,似乎终于到了极限。 温热的触感无力地从他的脸颊滑下修长指尖带出一道鲜红的血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侧脸上。 仿佛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 安全屋的门被“砰”地砸开! 寒冷的气流顷刻涌入。 鹤见优海猛地抬起头,看见赤井秀一浑身是血地走进来,此时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瞬间把他吓得直叫: “卧槽,秀哥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认识赤井秀一七八年了,从没在那张一向冷静淡定的脸上看见过这么可怕的神情。 那双极致冰冷的绿眸像是浸透了冰,一眼就让他闭了嘴。 却听见对方忽然说道: “格兰利威和波本出事了。” “谁?” 鹤见像是有一瞬间的迟滞。 三秒后尾音倏然飙高:“你说谁出事了?!格兰利威怎么会出事?!!波本又是哪个不要命的——” “波本想杀我,但是格兰利威推开了我,导致他最后被在追捕苏格兰的现场枪/击。” “然后苏格兰趁乱跑了,组织的弹道检验发现那枚导致苏格兰在混乱中逃逸的子弹来自波本。” 赤井秀一撑在桌边,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的液体,混合着外面的雨水从他的额发上滴落下来,简直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他尽力稳着声线说:“组织审了我两天,在拿到波本的弹道检验痕迹以后才把我放了出来。” 鹤见优海彻底懵了,声音都在抖:“那,那波本他不就但是我们的任务应该是保护格兰利威” “现在只有我是唯一‘清白’的目击者。 赤井狠狠揉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额发: “波本会作为放走苏格兰的重大嫌疑人,进入之后的听证会,组织核心成员和boss会决定是否要将他作为叛徒处决!到时候我也必须去。” 如果推出波本那确实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但是 但问题是 只要闭上眼睛,他仿佛就要回到那个血腥的天台。 那个人的眼眸中微光闪烁,仿佛最后摇曳的烛火,和天上黯淡的繁星,逐渐虚弱下去 救救他赤井。 赤井。 赤井秀一用力闭了闭眼睛,呼吸像是很艰难,湿漉漉的冷汗打湿了他的后背。 ‘他’是谁,是波本吗? 事到如今了你难道还要继续保护他吗?可你又能拿什么保护他?! “秀,秀哥” 鹤见小心翼翼:“你真的还好吗” “没事。” 赤井摆摆手,垂着的眼睫有些微微颤抖,像是做出了一个什么极其艰难的决定,掐入掌心的指甲几乎扣出血来。 这真的就是你的愿望吗? 他开口的嗓音非常沙哑,似乎很疲惫: “没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