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斡旋破裂

    李老汉真的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一大早吃过早饭他就来到大喇叭家。

    “李叔来了，长富，李叔来了！”

    当李老汉推开院门时，大喇叭正往院子中泼洗脸水呢，他和“她李叔”打完招呼后，就扯开嗓子喊杜长富，杜长富闻声急忙迎了出来。

    “李叔来啦，这么早，进屋坐！”

    “好，好。”

    李老汉应着随着杜长富和大喇叭进了屋，没等李老汉坐稳大喇叭就开口问道。

    “李叔，那事儿咋样啦？”

    “你急啥，让我李叔喘口气，抽烟，叔。”

    杜长富一边批评老婆一边殷勤的递过一支烟，李老汉接了过来，杜长富又打开打火机点燃。

    “叔，昨天的事吧，都怨我，当时太冲动，本来李叔你拉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再动手的，但后来你也看到了，那王老三后来又得瑟上了，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长富啊，那些事啊咱就不唠了。昨天艾丽去我那了，我呢就为这事来的。”

    “李叔，让你费心了。我们呢也不好意思麻烦你，但是实在没办法，昨天跟王老三彻底摊牌了，僵话扔那了，所以就求你给传个话。”

    “乡里乡亲的，应该的，谈不上谁麻烦谁。”

    “李叔，王老三那个小猴子说啥了？”

    大喇叭急于想知道结果，就插了一句。

    “我还没去老三那呢，不瞒你说，昨天晚上艾丽前脚走，老三后脚就去我那了，他也是跟你们一个意思，委托我撮合撮合。既然两家都信得着我，我也就不好推脱了。本来呢，这是你们两家间的事，我是个外人，不该发表个人意见。我是一手托两家，不偏袒谁不像着谁。你们两家都向我交了底，昨晚呐我就合计，按照你们的最低要求，这事很难达成一致。你们呢最多是五百，这没有达到王老三的底线，我现在就是来问问，你们能不能再加点，他能不能再降点，如果差不多了，双方就把这事了了。以后呢还是好乡亲，还得和和气气的生活在一个村里。”

    “李叔，我杜长富不是差那千八百块钱，我心里就是跨不过这个坎儿。王老三平时咱关系也不错，见面那都是三哥长三哥短的。他爱开玩笑，那倒也是，大伙都知道，但这事我认为不是玩笑了，他这是算计我，拿艾丽当枪使，你说有这么当哥的吗？哪有开这个玩笑的，这有点过分了，分明就是挑拨离间。”

    “这个事吧是怨老三，他也得到教训了，我呢仗着岁数大，在这儿倚老卖老，我说的对呢你就听听，不对呢当李叔我没说。他要的呢也不算高，你给的呢也有点儿低了点儿，如果你们两家都让一步，我就在中间给做个和事佬。要是都不愿意让步呢，我也给你们在中间传个话。你们合计合计。”

    杜长富在那吸着烟，似乎在想着这个问题，也好像在下着最后的决心，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话了。

    “李叔，我杜长富不是那种不识抬举的人，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不能不给你面子，这样吧，我给他加一百，六百。多一分也不能让步了，这个事儿你侄儿我憋屈啊，我都没脸出家门了。”

    “好，长富，能够让一步就好，咱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行，我先走啦！”

    “李叔，急啥，再坐会儿呗。”

    “是啊，叔，再坐会儿。”

    “不啦，我先回去啦，长富啊，这事啊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过去就过去了。”

    “哎，李叔，我知道。”

    大喇叭两口子把李老汉送到了大门外，看李老汉渐渐走远了，大喇叭对杜长富说。

    “长富，你咋又加一百呢？”

    “我能不给老李头面子吗？”

    “那六百了，王老三能同意不？”

    “我倒希望他不同意，给他一块钱我都觉得冤得慌！”

    杜长富说完走进了屋子。李老汉没有直接回家，他绕过自家门口，直接来到王老三家。

    “大哥来啦！”

    “来啦大哥，来一颗。”

    王老三两口子热情的招呼着，王老三递过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了一颗。

    “大哥，那事咋样了？”

    “你就惦记你那点儿破事儿。”

    王老三也是开门见山的提了和大喇叭相同的问题，朱桂珍也数落了王老三。两家的程序如出一辙。

    “老三呐，我呢刚从长富那回来。”

    “他啥意思，能给多少？一千五还是一千？”

    “老三呐，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昨天你到我那的时候，大喇叭刚走不到五分钟，她也是要我在中间撮合撮合。既然你们两家都找到我了，那我也就多管些闲事儿。”

    “大喇叭也找你啦？大哥，这个事儿除了你别人还真就不行。她啥意思？”

    “我说老三呐，我呢比你大那么几岁，我多说两句啊。”

    “大哥，你说。”

    “要说呢，你和长富也没啥深仇大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昨天那事呢，虽说你吃了些亏，但是你呢的确有错在先，‘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这么大年纪了，的确不该开那样的玩笑，当哥的我必须的说你两句，这回吃亏了，以后可得长点记性。你呢，按理说要的也不多。”

    “可不是咋地，我不是差那点钱，我就是要治治他，别欺人太甚！”

    “你要的和他愿意出的还是有点差距，我刚从长富那回来，昨天大喇叭说是给五百，我也觉得差点儿，刚才长富说了，六百。”

    “什么？六百，昨天还不一千呢吗？”

    当王老三听到六百这个数字时，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少了，昨天自己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

    “你们两家的事儿，我看啊，还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双方各让一步，别结下仇来，不值当。”

    王老三此时一直在低着头抽闷烟，一言不发。他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办，不仅一千五百元拿不到了，连一千元也成了泡影，仅仅六百元，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预算是按一千五百元做的，如今连一半也不到了。自己能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么低的赔偿。实在不行，只有打出最后一张牌了——经官。王老三也不愿意警察介入这个事儿，那样会被别人笑话，会说这事小题大做，但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了，这都时杜长富逼的。自己的价码一降再降，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了，自己已经没有后路了，只能放手一搏了。如果接受杜长富的条件，那么自己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那么整个事件的解决自己都是处于被动的，局势都是掌握在杜长富的手中的，自己会永远在他面前矮一头的。不行，绝对不行，只有这最后的一个途径可走了。警察介入对自己究竟是有利还是有弊呢，哪方面的可能性会大一点呢？他得好好掂量掂量。对自己绝对是利大于弊，无论怎么说，自己也是受害者，警察是干啥的？吃闲饭的？警察不就是保护弱者的吗，自己就是弱者，就是受警察保护的对象。再说，六百元，也实在说不出口，警察不会认同这个数字的，一定会迫使杜长富多破费一些，没准还兴许把他关两天，如果那样的话，那就是太好了，自己就会出了这口恶气。

    “经官——经官，大哥，这是我跟他没有商量余地啦，他简直是欺人太甚。”

    沉默许久王老三终于说话了，朱桂珍这时接过话茬。

    “经什么官，经官，一个村住着，还非得撕破脸啊，要不六百就六百吧，你说呢，大哥？”

    “哎呀，这么点事要是经官是有点犯不上，一旦经官那就算是撕破脸皮啦，以后见面不好说话啦，老三，你仔细寻思寻思，桂珍有的有道理啊！”

    “经官，不经官我王老三在这个村子就永远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王老三的语气很坚决，感觉就是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因为他想起来了自己自从搬入这个村子所受的种种歧视，他这次一定要为自己翻盘，为自己昭雪。他要用行动告诉别人，王老三不是可以随便任人欺侮的。

    “打官司对你有啥好处咋地，差那几百啦，六百就六百吧，总比一分的不到强些。”

    “你这傻老娘们一边去，啥叫差几百元，我现在不是差钱，差的是事儿，他杜长富那不是成心要经官吗，我陪他。”

    “经官你也未必占到什么便宜，这事说到底是你惹起的，闹不好，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

    “我宁愿什么也得不到，但是我必须得治这口气。”

    王老三两口子对于打官司这件事意见出现了严重分歧，朱桂珍不赞同走法律程序，她宁愿接受七百元这个低价赔付。朱桂珍的意见也是有道理的，第一，打官司劳神费力，就算多的点钱也看不出划算。第二，一旦打了官司，两家那就算结下仇了，这样的话就算多的一些钱，其实也是输得，因为以后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填补不了这种深深对立的仇恨的沟渠。也就是说，一旦两家真的走到那一步，其实那是两败俱伤的，无论赔多少钱，都是没有赢家的。

    “老三呐，桂珍说的呢也有道理，不差多，其实就差三四百元，经官真的不划算。”

    “大哥，这事你就别费心了，我跟他是没有任何缓和余地了，我奉陪到底。”

    “老三呐，你这是气话，消消气，我再跟长富沟通沟通，事得商量着办。”

    “大哥，无论如何我得谢谢你，这事换了别人，都不会管的，兄弟谢谢你了，无论如何我得赔他玩到底了。”

    李老汉看王老三真的是铁了心了，无论朱桂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王老三的意见，李老汉也就没再多说啥。他起身告辞。

    “老三，三四百元钱的分歧，先别冲动，听我信儿啊！”

    王老三起身出来送李老汉，李老汉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