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因为我是上帝！

    满大厅之中，恐怕也就只有王大胆心知肚明，这杨行长态度前后判若两人是怎么一回事了。

    究其原因，很明了，自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举国上下的工作重心都转移到了现代化建设上，从1979年起，在机构体制上，打破了人民银行“大一统”的格局，中国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中国人民建设银行（也即是后来的中国建设银行）先后从中国人民银行和财政部剥离出来。

    而在1983年9月，国家决定中国人民银行专门行使中央银行职能，明确规定中国人民银行是中国的中央银行，它对金融业实施监督和管理，同时，原中国人民银行办理的工商信贷和储蓄业务，也由工商银行承担。

    1984年元旦，中国工商银行正式挂牌成立。

    作为一个成立最晚的由国家财政部和中央汇金公司直接控股的国有银行，工商银行面临的吸储压力是巨大的，各省市的分行和支行都有硬性指标，杨行长哪能让自己分管的庞家镇支行出现巨额资金的流失情况呢？他还想不想在领导的岗位上干了？

    “杨行长，刚才我可是听某人说，这里不是我闹事撒野的地方呢？我看我还是取了存款，早点离开这里为好。”王大胆故意挤兑道。

    “王大胆同志，抱歉抱歉，刚才是我们服务态度不好，我代表我本人和全体职工，向你诚恳地道歉，并责令涉事职工马丽做出深刻的检讨。”杨行长点头哈腰道。

    看着杨行长一脸的虚假繁荣，王大胆心中好笑，也就见好既收，道：“看在杨行长的面子上，那这事就好说了，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某人正式赔礼道歉，那这事就算了。”

    此时的马丽，心里自认为委屈极了，凭什么呀，这混蛋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骂我，我没有找他算账就是好的了，反倒要我给他赔礼道歉？

    不过，到底是慑于行长yin威，马丽只得老老实实地过来，向王大胆道了歉：“对……不起。”

    “杨行长，你这手下的职工，道歉似乎没一点诚意啊？我怎么感觉不到她心里有丝毫的真诚呢？”王大胆挖了挖鼻孔道。

    “马丽，没听到客户的要求吗？”杨行长厉声道。

    在众多同事的围观下，马丽此刻连死的心思都有了，声音提高了点：“对不起。”

    “难道就只给我一个人道歉吗？”王大胆不依不饶地又哼了一声道。

    苗翠花哪里听不出话外音，急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杨行长看了一下王大胆的脸色，知道此女在他心目中的重要位置，只得给马丽连使眼色。

    马丽心里那个憋屈啊，可在杨行长的逼视下，哪里敢有半点抗拒的心思，只好也给苗翠花道歉，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啦啦地像成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

    王大胆可是最见不得女人哭了，现在目的达到了，再强人所难下去，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于是摆了摆手：“马丽女士，我今天只想正告你一句，作为失败的典型，你实在是太成功了，希望以后多长点心眼。”

    马丽一走，杨行长这才堆着笑脸对王大胆道：“王大胆同志，你看……”

    “看在杨行长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也就不矫情了，存款我还是继续存在你们这里吧，不过，我得取二十万现金。”

    “好，没问题，王大胆同志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安排。”按照规定，取如此巨额的存款，一般都要提前预约，但是这杨行长生怕得罪了这位爷，眼下也只能破例。

    十分钟后，二十万现金呈到了王大胆面前，而且杨行长还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个小提箱。

    这服务做的，真特么到位啊！

    王大胆心满意足，站起身来，手一招，手里已突然托了一箱冰淇淋，放在了柜台上：“杨行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麻烦你分给你的手下，慢慢享用吧。”说完，领着苗翠花出了工行大门。

    而杨行长和一众银行职工们，则留在原地凌乱，谁也弄不明白，这偌大一个箱子，是怎么出现在王大胆的手里的？

    ……

    王大胆领着翠花姐出了工行大门，后者仍旧有些惊魂未定，自己这个弟弟，竟然敢大闹银行，却让银行行长客客气气地供为坐上宾，简直不可思议啊！

    “大胆，jiejie有一事没弄明白，为啥那杨行长对你这么客气，你既不是官，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苗翠花道。

    “简单，因为我是上帝！”王大胆嘿嘿一笑。

    苗翠花虽读过书，却只读过几年小学，那见识自然是不高，哪里能听得懂他的话外音。

    看着翠花姐一脸迷糊的样子，王大胆笑着解释道：“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客户是上帝嘛，上帝，是歪果仁基督徒们信奉的一种神的存在，就好比我们国家的老百姓信奉菩萨一样的存在。”

    “那为啥我见过很多人在银行取钱，银行的领导一个个都爱摆谱呢？”苗翠花像个渴望吸收知识的海绵一样继续问道。

    王大胆哈哈一笑：“翠花姐，这客户也分三六九等的嘛，你说的那些去银行取钱的客户，都是一些存款不多的人，那银行的领导那里看得上眼，可咱不一样啊，咱可是百万富翁，你懂的……”

    苗翠花冰雪聪明，恍然大悟道：“我就说这杨行长怎么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呢，原来还有这道道，嫌贫爱富啊。”

    “翠花姐，这倒也不是嫌贫爱富的原因，关键是他还想不想在行长这个职位上继续混。”

    苗翠花愣了一下，不明其意。

    王大胆解释道：“你想啊，翠花姐，咱刚才那么一放话出来，说那九十九万要全部提取出来，转存到对面的农业银行去，他能不着急吗？九十九万，可不是小数目啊，他这小小的储蓄所未必都有这么多的储备资金呢。况且，这工商银行去年才成立，正是需要大量吸储的时候，我要是将这百万存款取走，转存到农业银行，他这个行长还有脸待下去？肯定要巴结我啦。”

    苗翠花这才彻底恍然。

    “翠花姐，我很厉害吧，是不是很崇拜我呢？”王大胆恬不知耻地笑道。

    “作怪。”苗翠花一阵无语，横了他一眼，不过看他表情滑稽，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翠花姐那犹如月光下盛开的桃花，简直是仙女下凡，王大胆不由得一阵怦然心动，这翠花姐，还没怎么着装打扮，就已经迷死人了，要是再好好捯饬捯饬，那还得了？

    “看什么看啊？”苗翠花似乎察觉到了他异样的目光，羞得满脸通红，往日jiejie般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没看什么啊，只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王大胆微笑道。

    听他将自己比作绝美的艺术品，苗翠花那一颗心儿不由得扑通扑通直跳，要说以前他死守非他不嫁的承诺，完全是出于报恩的话，现在却分明已经为他情窦初开，虽然始终没弄明白这个弟弟前后变化为何这么大，但心里明显更喜欢现在的这个弟弟。

    见她娇羞不已，王大胆也不好迫她太过，笑道：“好了，翠花姐，这天时也不早了，咱们可还得去买衣裳呢。”

    “好。”苗翠花巴不得快点，她可是早就期待着买一身新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