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华探长发规费
月底。又到一月规费日。猪油仔穿着衬衫,叼着香烟,手上拎着一个藤编木箱,带着两名小弟大摇大摆进入旺角差馆。 “仔哥。” “仔哥!”门岗军装,值班便衣见状纷纷开口招呼,语气中洋溢着欢迎。 “早上呀……”猪油仔含笑点头,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一行人很快来到华探长办公室门口:“贤哥!” “何先生。”身后两名马仔喊道。 “来啦?”何定贤打着哈欠,睡眼朦胧,也是醒了个大早。三个手下将手里的藤箱在桌面、茶几上摆好打开,一卷卷厚厚的港币铺满箱子,全都是十元大小的港币,摆明是到银行兑过,方便分发。 何定贤眼神落在港币上满意的点点头,猪油仔五指插进五圈港币的卷心中,将港币拎出箱子话道:“一卷两百块,三箱总共四十三万,每个档口,每间店铺都收齐了。” “呼。”何定贤吹出一口烟雾。 “本月全区正行店铺、街市、公司共收规费一十八万,各偏门档口、共收规费二十五万,其中东义堂收六万,潮义勇收三万,号码帮收五万,东福社收四万……”猪油仔一一把账目报好又掏出一个本子说道:“这是账目。” “收租佬把账目管好就行。”何定贤看了一眼账簿没有去拿,而是出声道:“我该查的时候会查。” “知道了,贤哥。”猪油仔再度把账簿收齐,莫名感觉开心,而何定贤有一个专门的会计小组帮警队做事,想要核查账目的时候,一声令下就可以交叉审核,完全不担心收租佬搞鬼。 事实上,他要是担心的话就不会用猪油仔收租,以猪油仔的精明更在规费上动手脚,收租佬本身就油水多,赚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把伙计们的钱拿上出来放衣柜里,早有兄弟把衣柜门都给你们开好啦,鬼佬那一份留下来就行。”何定贤吩咐道。 “那贤哥,我去做事了。”猪油仔应了一声,回头同两名手下使个眼色,三人拿走了一个箱子,留下了两个箱子,钞票的分箱一定是早有准备的。 “旺角区看起来不比中环冷清,甚至更热闹,商铺更多一点。” “但是,各类公司、行业同中环相比差很多,大多数是餐饮、杂货铺、小型歌舞厅,百货只有一家,钱庄也不多……规费同湾仔比差了一个档次,油水还是没湾仔厚啊!” “这是产业结构上的差距。”何定贤望着两大箱钱,心里有一个答案。虽然他没有见识过到过湾仔区每个月的规费总额,但是经手过一部分多少有点猜测。 湾仔每个月规费起码七八十万,一定比旺角区高一节! “不过,没办法,九龙就是比港岛开发的更晚,旺角就算是银行区也达不到中环核心区的水平,应该同中环郊区差不多,难怪人人都钟意在中环当差,难怪九龙总探长就算管的人更多、管的地盘更大、权力、地位也要矮港岛总探长一筹,不是职位能力上的问题,是地盘经济发展问题……” “总之,在旺角当华探长还是比在旺角当个探目要爽十倍、百倍,当然,规费不到五十的原因之一,有码头问题……”目前码头规费还是水警、警队、工商暑等分开交。 警队抓权唯独尚未抓到码头上,生怕牵一发动全身,要是把码头的规费也收过来估计能多二三十万。 何定贤心里隐隐有些心动,站起身不作多想,在木藤箱里掏出五万收进柜子里,旋即将剩下三十五万分成四份。 “四十三万的规费里,整个警队的华人警员一共分三万,其中便衣平均每人在两百左右,军装一百五,探目能够分到三百,军装组长只有两百,但是军装警长要给五千。” “旺角共有六十名便衣探员,八十名军装,四个探目,四个军装组长,三万块大差不差,无非是在便衣的零头上作调整,总不会少探目、警长的钱。” “啧啧,一百多号打生打死收十分之一都不到,剩下四份里最大的归鬼佬、余下分别是消防署、食品局、工商暑的……旺角区目前没有地产工程,否则还得同城建署分一份,如同在湾仔算上金管局一样,具体账目具体分划嘛……” “至于警队里各级警司、督察、乃至印警都由鬼佬署长内部分,他们自己里面也有相应的规矩定额。”何定贤拎着两个藤箱离开办公室,踏上楼梯,转过拐角,来到鬼佬高层的地头。 旺角署长办公室大门敞开,五名警员身穿制服,腰间配枪,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这五人全都是督察级的鬼佬警官,但五人见到他时竟然齐齐敬礼,像是下属见到上司。 何定贤面带微笑心里估计只有每月交规费的时候最有面子!他一口气在四十万里掏出五万块并不算什么,只因规费本就是他整合权力,背上黑锅,从下面收上来的,自然应该拿一份大的,只因华探长拿多少钱没有定额,只要钱能够让下面、上面都满意,多出来的都是他本事,只因这个月规费稍微有点多,看来是潮义勇、东英社表明功夫做的不错……只因他腰间有枪。 而他也绝对不是拿最多的一个!这时五位白皮鬼佬或站或坐、或身穿制服、或穿着西装、有人叼着雪茄,有人拿着烟斗,正在办公室里谈笑风生,好似是一场上议会缩影…… “长官!”一句坚定有力的报告声响起,旋即声一记皮靴跺地,重重踏在地上。 五人鬼佬一齐投来目光,看向门口的华人探长,鬼佬署长 “卫少臣”张开嘴,松开烟斗,缓缓吐雾时说道:“进来。” “yes,sir!”何定贤再度打生报告,旋即拎着藤箱走进门内,将两个箱子放在五人中间的茶几上打开,在五人眼神都流露出贪婪时,出声说道:“长官,本月规费共计三十万整,照规矩警队十万,工商暑五万、消防署两万、食品局三万……”这几万块分到工商暑、消防署的华人头上估计就剩下个三四十块钱。 卫少臣在听到数目的时候,表情明显有所色变,在场的工商暑职员更是皱起眉头,出声问道:“卫sir,数目没有想象中高。”这个数目其实跟他们平时收账的大差不大,总的来说会多个两三千块钱,但是只多出微博的利润凭什么让渡权力给你? 卫少臣再度拿起烟斗,抬起头眼神投向华探长,华探长却腰板笔直,出声说道:“sir,为了保证旺角区治安,刑事组在行动上有所收敛!” “你出去。”副署长总警司韩奕礼挥手斥道,显然是接下来的话题不希望被华探长听见,华探长自知鬼佬内部交涉向来防着华人,当即一言不发,再度敬礼,转身离开。”tmd,让伱们吵去,有想要钱的人自然会来找我。”何定贤走下三楼时面带冷笑。 这年头华探长的权力虽然达不到用钱砸鬼佬,让鬼佬低下头服软,但把握好分寸来两下软刀子未尝不可,卫少臣不可能为了一个月的规费就把他辞掉,要街头好看可是他下的命令,何定贤已经竭尽所能没有让规费实现微博增长,实际上是有功无错的,那么想要更多的规费就只能看他们的选择……何定贤回到办公室里翘起二郎腿,多少已经开始享受华探长的权力,随即发完规费的猪油仔重新回到办公室:“贤哥。” “坐下饮茶。”何定贤将一杯泡好的热茶递到对面。猪油仔连忙道谢:“多谢贤哥。” “兄弟们对规费满意吗?”何定贤可以不考虑鬼佬的想法,但必须考虑兄弟们的意见。 猪油仔喝了口茶笑道:“这个月比上个月多,兄弟们当然满意咯,只要给兄弟们涨一块钱都开心呀。” “哈哈。”何定贤畅快一笑。猪油仔则道:“东福社、东英社私下开黑档口的事情怎么办?” “不能不管。”何定贤表情突然冷峻起来:“我刚刚上楼一趟见到鬼佬已经快忍不住的,就算卫少也要做政绩的想法,但是手底下的鬼佬,乃至工商暑、消防署都不会甘心,快则一周,慢则半个月,肯定要开始做事。”猪油仔叹道:“东福社、东英社在私底下多开了十三间赌档,两间字花摊,三间高利贷,十六个马栏……这些场子收上来每个月还能多拿五六万……” “未来档口一年肯定是比一年赚钱的,九龙区发展的很不错,旺角是第一个收益的中心区。” “贤哥,你话的没错,他们就是在阳奉阴违。”何定贤耸耸肩膀,无所谓,手里揣摩着茶杯,甚至有些欣慰:“东义堂作为最大的东莞帮社团,手上还有一张烟牌,竟然没有私下开办烟档,有意思……” “贤哥,我观东义堂多少有点想靠过来的意思,东莞帮不行了,他们靠商会可以稳坐码头生意,但是岸上越来越繁华,总不能不管吧?未来起码两到五年内,警界一定是潮汕帮的天下,他们想在岸上揾水就得靠过来呀!”猪油仔分析的言之凿凿:“东义堂能够做大是懂得取舍的,九龙老大‘大癫’看起来癫,脑子可是很聪明的。”何定贤点点头:“我还以为东义堂会把烟牌借给两家东莞社团开黑档,现在看来没有,将来可以留他在地盘上揾水,警队现在既然拿下东莞帮了,在江湖上就不能再事事打压着东莞帮。”像高永盛、陈统两位与潮汕商会很深联系,乃至是商会老板们一致捧起来的总华探长。 商业上、江湖上、必定事事以潮汕帮为先。因为,潮汕帮社团也是大佬们各自捧起来的,绕来绕去都是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是会惹人嫌的。 何定贤却跟他们不一样,作为潮汕商会的一名会员,本身既是潮汕帮的一员,却又不受某位大老板控制。 上位的规费全都是自己掏、上位的机会全靠自己拼,只要不忘记潮汕会员的身份,稍微扶一扶东莞帮是完全没问题的。 因为没有人可以在道德大义、江湖规矩上制约他,倒是可以靠权势压制,但是有什么必要吗? 他做的又不过火!这样手底下的江湖力量就可以跳出潮汕帮界限,用一用东莞帮,再用一用老福、号码帮、和记等等……门户之见虽是团结的一种方式,但到一定程度也是固步自封的一种体现。 楚老板的成功就是把 “潮州商会”、 “汕头商会”合并为 “潮汕商会”。他希望的成功是在警界,无论东莞社团、潮汕社团、客属社团都可以为他所用,在他的秩序之下臣服! 是在商界可以得到潮汕商会的支持,将来再一样的跳出同乡结社的条条框框……越大的世界,越大的权力! 眼下谈这些看起来为时尚早,但旺角区东莞、潮汕来回更迭、一面倒的情况,多少回引起他的思索。 “贤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猪油仔笑着说道:“算良友、丧门通两人好命,实不相瞒,我都派兄弟们蹲他们了。” “呵呵。”何定贤笑了两声,不再言语,猪油仔喝完茶道:“公司有点事情要忙,走先。” “闪吧。”何定贤挥挥手让收租佬走人。猪油仔将办公室门锁关上,挺胸抬头,摇着扇子,耀武扬威的带着两个小弟走出警署大门。 今天,华人警员兴高采烈在衣柜里拿到规费,就连印警、普通鬼佬都心情愉悦,唯独鬼佬督察级以上感觉很不美妙。 他们代表警队高层同其余部门交涉了那么久、出力很多、为什么规费几乎没什么增长? 都给上头吃了吗!这导致警队总督察以上的官员承担很大压力,同时,署长卫少臣为了颜面一直死撑,也没有拿华人探长开涮,鬼佬警官们不得不活跃起来,其中旺角区管理科高级督察 “葛白”不得不代表同僚找到华人探长询问有关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