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日恩怨
梧桐院里的花花草草还是被黄奕毁了个透彻，理由是她想在花园里种上自己的药草。这事传到连氏耳中时，他进了梧桐院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花园，和站在那里贱兮兮指点兰墨如何锄地的人，自己女儿喜欢的奇花异草都凄惨地扔在一边，看的他眼前一黑。 只是还没有晕过去呢，就被那黄奕给扶好，一脸关切地询问。 “呀，主君您脸色苍白嘴唇无色，这是中暑了么？女儿跟着师傅好歹学过医术，不如我给您瞧瞧？” 滚开，他女儿是丹枫城里的大才女，怎么也轮不到她在自己面前自称女儿卖乖。连氏的脸沉了沉，一把推开了靠过来的黄奕，质问一句院子里原本的花呢？ 黄奕悠然地指着和诸杂草扔在一块的奇花异草，丢下一句我瞧着这都没几个开花的，估计也是混进来的杂草，就好心地给休整了一番。 一旁观望的兰墨忍不住噗嗤一笑，被连氏瞪一眼赶紧噤声，只是还是忍俊不禁。什么瞧着不开花就给拔了，那些蝶兰开得正好不是也给大小姐拔个干净，剩下一些狗尾巴花和蒲公英活了下来。 连氏扫一眼院子，存活的只剩下些黄色，白色的狗尾巴花，再看黄奕一脸无所谓的笑容，颤抖着手指点着院子，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我要告诉你母亲，看你母亲怎么教训你，你个忤逆女！ “主君还好吧？我不过是除了几棵花，怎么就成了忤逆，这罪名太大我可担不起……” 黄奕掏了掏耳朵，心说这贵公子就是这样么，生气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哪里比得上自己师傅。 连氏甩袖而去之后，兰墨才一脸胆怯地靠过来，问一句大小姐怎么专和主君作对呢，还是要小心主君和家主告状，家主教训排箫小姐的时候可是很凶的。 黄奕笑嘻嘻地捏着兰墨粉嘟嘟的脸颊，问一句你哪里看出来我是和主君作对了，这可是我后爹呢我怎么敢和他作对，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好吓人呐！兰墨看她呲牙咧嘴故意装出来的害怕模样忍不住一笑，而后打掉她的手。 “大小姐的手忒不老实，您分明就是和主君过不去！不过兰墨在旁边看得高兴，主君在府里许久都没有吃瘪过了……” 次日，楚云纥处置好了皇城的一应事物，进宫与韦蓝贵君见了一面，夜里与楚云绫约下事情，第五日的时候她便带着韦泓和白芷去了梁秋鹤家里拜访。 梁秋鹤是楚云纥和白芷在宫里时的老师，同样也是不多的暗中支持楚云纥的人。故而一得了空闲，三人便一块去了红鹊街的梁秋鹤的府里。 门房去通禀了一遍，方才领着三人进去，往前堂另一边的小茶厅走去。楚云纥看着去得地方不是惯常去得花厅，皱眉问一句老师是不是还有其他客人。 “恩，今天有位小姐来拜访，与家主一见如故，两人聊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饭呢，听到三殿下过来，也说请三殿下几人过去见一见那位有趣的小姐……” 梁秋鹤是学识数一数二的人，能与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人定然不俗。楚云纥这才颌首，应了一句既然如此，也是要去见一见能让老师赞叹的人。 梁秋府前堂的小茶厅一般是不用来招待客人的，不过楚云纥几人既然相熟，就没了太多的顾忌，自然地进了不大的小茶厅给梁秋鹤躬身请安，抬头一看堂前的人，睁大眼睛看着那一位笑容满面的小姐。 “殿下终于回来了，臣可是惦记许久了！来来来，年轻人都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李相府里的大小姐，也是刚回了皇城没多久的人……” 梁秋鹤忙着介绍四人认识，一时间忽略了楚云纥异样的脸色。楚云纥看着那人一身青色的团花锦袍，比起前日可是干净整洁了不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才开口。 “李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前几天见到的时候还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女，现在在老师面前一副知礼后生的儒雅模样，闻言笑着点头，接了一句不怎么好的话，是呀咱俩可真是有缘分呐！ 狗屁的缘分呐！楚云纥心里骂一句，对上白芷、韦泓两人惊疑不定的眼神，勉强介绍一句这是李相府里的大小姐，就是前天我见过的那一位。白芷这下恍然大悟，暗中撞着楚云纥的肩膀，摸着下巴絮叨了一句。 “我说那天你怎么把刚见面的人损得一无是处，原来是看不惯人家比你漂亮！” 不过也是，你说一个女人长这样，还真是暴殄天物，要是个小公子就好了是不是？眼看再说下去白芷不定就给扯到什么地方去，韦泓赶紧把人拉到一边，警告一句闭嘴，再敢说当心梁秋先生给你赶出去。 “原来殿下几人见过啊，这也好也好。明砂可是黄明绰大师的弟子，可是正正经经的隐士高人之后啊！” 梁秋鹤反应过来接了一句，一边满意地打量黄奕一眼，若是这样的人才能招揽到三皇女的身边，将来谋大事的时候岂不是多了几分胜算。黄明绰大师，那可是当世少有的高人啊！ 黄明绰！？白芷惊呼了一句，可是传说中那位被誉为“上林龙雀”的炼药大师，听说他医药无双，又擅长占卜星象，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李小姐是黄大师的弟子么？不知李小姐跟着黄大师，学的什么？” 白芷的眼神忽然狂热起来，盯着黄奕满含期待，目光里的火热几乎要流出来把黄奕给烧了。黄奕被她盯得难耐起来，心说这目光怎么跟看到什么绝世美人一样，看得她身上发凉心头发冷，还得硬着头皮回答。 “我师傅倒是无所不能，可惜我黄奕资质驽钝，跟着师傅学习十余年，只是略通医术而已！” 黄奕？韦泓狐疑地问一句小姐不是李相千金么，怎么自称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黄奕的名字是师傅给的，李明砂的名字是李相取得。不过黄奕用了十几年“黄奕”的名头，现在忽然要改过来还是有些别扭。 “略通医术！听闻，听闻黄大师炼出来的药可以生死人、rou白骨，不知李姑娘，不不，是***，***可否给在下瞧一瞧身体，这个……” 黄奕被白芷问得无言以对，暗中撇嘴什么生死人rou白骨，师傅倒是挺会宣传自己的医术的，哪有这么厉害的丹药。不过对着白芷亮晶晶的眼睛，黄奕实在无处开口，最后支支吾吾地打量她一番。 “这位小姐中气十足，身子是十足十的好！生死人rou白骨什么的都是世人吹捧之言信不得，小姐还是别指望了，这个生老病死自有定数，非人力可改……” 白芷还想再说什么，只是被楚云纥的咳嗽打断，一旁的韦泓赶紧把人拉下去，低声骂了一句你想做什么，人家又不是小公子你激动什么，能不能给三殿下留点面子？ 好歹也是皇城里公认的三皇女的人，平时白芷一副色女 纨绔的形象可谓深入人心，一贯冷淡的韦泓都嫌弃她丢人，如今对着刚见着一面的人简直要流口水，那人还是个女子，可是更丢人了！ 梁秋鹤笑呵呵地接一句你们仨来得正好，正好赶上了饭点，这就开始吩咐一旁的仆人摆饭，顺便多添了几个楚云纥爱吃的菜。白芷又跟着凑热闹喊着要添什么桂花翅、松鼠鱼，一边不依不饶地埋怨着老师实在太偏心殿下了！ 梁秋鹤年轻时心高气傲，故而身边围着许多环肥燕瘦的公子愣是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直到现在还是独自一人，府里可是常年没有多少人气。现在四个年轻人凑在一处，倒是把府里的气氛搞热闹了。 吃饭的时候白芷和黄奕倒是聊到一块去了，旁若无人地讨论起美食来，丹枫城里最有名的应当是鲮鱼了。现下正是鲮鱼肥美的时候，桌上也有一道炖鱼，白芷就着那道鱼可是絮絮叨叨。 “这鲮鱼啊可不该炖着吃，应该去食味居，那里有丹枫城刀功最好的厨子，能把鲮鱼的刺一根根地挑出来，然后把鲮鱼脊背rou切成薄片，飞水后凉拌，再放一些青椒和狼果配色，只放一些盐，味道鲜美……” 黄奕一脸认真地听着，心里却是想着鱼rou凉拌分明是暴殄天物，最好的方法不该是鱼皮凉拌，鱼骨鱼头炖汤，鱼rou蒸着或炒着吃嘛。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开口，介绍起来自己跟着黄明绰在上林国吃过的菜色。 “上林那边不常吃鱼，倒是水蛇比较受人喜欢，味道也足够鲜美。等到九月菊花盛开的时候也是水蛇肥美的季节，我师傅就就要领着我去衍水边的小饭馆，要一壶淡酒，还有菊花水蛇羹「注1」，汤色奶白滋味十足，现在已经七月末了，再过一个月衍水那边就该热闹起来了……” 黄明绰祖籍是南竺国人，但自小在上林长大，也因为上林崇尚巫医，国内的药材又比南竺的要多，故而他一直居住在上林国，黄奕也是跟着他在上林四处游走。 南竺国土生土长的三个人，向来只听说过上林的人茹毛饮血，没想到无辜的水蛇也要被人惦记上，话说蛇rou到底是什么滋味，却是三人如何想不出来的。 白芷听黄奕说得好，忍不住咽口水试探一句真的吗，可惜不能试一试那水蛇羹的滋味。黄奕看她几乎垂涎三尺的模样就要笑，接一句有什么难得，等到九月的时候我上街买两盆白菊，做了菊花水蛇羹请你吃个够。 黄奕在深山老林子里长大，自己不动手什么都没有，自然不会有什么女子远庖厨的念头，反而因为黄明绰不会做菜，使得她做的饭菜挺拿得出手。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饭后黄奕便起身告辞。她这次过来本来就是李相有意给她寻一位老师，这梁秋鹤与她一见如故自然答应下来。梁秋鹤有意与楚云纥说几句隐私，也乐于送人离开，没想到楚云纥起身说要送，领着不明所以的黄奕出门。 按说没有客人送客人的道理，只是主人没有发话，黄奕也就随便了。两人一路无话地到了仪门，眼见黄奕就要告辞楚云纥才凑近了人开口。 “你分明认得花草，怎么那天非要与蝶兰过不去，它又没有招你惹你的……” 炼药大师的亲传弟子，怎么会连株蝶兰都不认得，楚云纥再想想那日被特意留下来的野草，忍不住深深地看了黄奕一眼。可惜黄奕这人脸皮厚，被揭破了也不变脸，笑嘻嘻地看着楚云纥。 “殿下怎么知道那蝶兰没有招我惹我……” 下章预告： 黄奕把买来的药草种子放在桌上，对李相笑一句我不过是出去买了些东西，母亲的脸色怎么成了包公？ 「注1：菊花水蛇羹我在纪录片寻味顺德看的，没吃过不过味道应该不错，喜欢的小天使可以自行搜一下，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