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故人见面
黄奕这还算脾气好的，要是换做黄明绰，只怕白若现在都没命在了。 黄奕记得很清楚，有一次跟着黄明绰去边关寻药，在客栈听了一群人议论什么大夫医死人了，最后纷纷批评所有的大夫没有医德。黄明绰听得当即脸色大变，结果晚上就去客栈的水井下了毒。 黄奕不知道下了什么毒，不过后来回去的路上，就听人说哪家客栈的人一夜暴毙，查不出来死因，甚至尸体都分不出来谁的是谁的，因为都成了森森白骨。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甚至有人猜测，这是戈壁的大蛇过来吃了一整个客栈，消化后的白骨吐出来，才造成了这样的惨剧。也有人说是夜叉报仇等等，只有黄奕一人知道，这是黄明绰的毒药造成的后果。 所以比起来阴沉不良，脾气暴躁的黄明绰，咱们得黄奕简直可爱得像是小天使一般呐！ 白若还想再说几句硬气话，毕竟是正经武将出身，一身敲不碎折不弯的骨头，只是明显对于黄奕身上古怪奇妙的毒和下毒手段有所惧怕，最后面色变了几次，还是没说出来早就想好了的硬气话。 楚云纨赶紧拉开白若，免得她再受什么牵扯，随后和黄奕攀谈起来别的。楚云纥找来的毒药只让风后一人栽跟头了，对太女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太女显然也发现了毒医的用处，对黄奕的拉拢之意十分明显。 还好黄奕对楚云纥地心十分忠诚，不然早就败在李丹阳、楚云纨两人的联手进攻之下。比如这时候，楚云纨看着宽厚温和，说起话来也比三皇女好听，夸赞黄奕也是不动声色，让人觉得十分受用。 这一路坎坎坷坷的，等到了约定的茶楼，黄奕被楚云纨夸的晕头转向，竟然不想下车了，最后在白若瞪了几眼之后，这才红着脸下去了！ 别误会，她可不是发现什么自己暗恋着太女才红着脸，而是觉得对不起三皇女羞愧得面红耳赤，不过这在别人眼里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约定好的茶楼十分巍峨，坐落在皇城最繁华的地方，三人浩浩荡荡地上了楼，就看到阔气到把一层楼给包了的上林太女，和坐在她身边的，裹着一身黑袍的祭祀。上林太女穿着上林国五色斑斓的花衣，蛇鳞一般的颜色在南竺国人眼里过于纷乱，黄奕则是觉得十分亲近。 “玉杵太女，让你们久等了，本宫来晚了！”面对外人，楚云纨秒变能代表南竺国形象的清贵皇女，对着上林太女和祭祀点头，带着傲慢的尊重和礼遇。 没办法，对于不开化的南蛮子，南竺国向来有着主人翁一般的自信和傲慢，总觉得这人用儒家文化教化不了，得该用刀枪棍棒教育。可是上林土地贫瘠，到处是大山和雨林，又有各种难以预料的蛇虫鼠蚁，还没有哪一位南竺国帝王可以统一得了的。 一来二去，两国的关系也就不瘟不火了，想起来就有点交情就联系联系，想不起来就逢年过节礼都没有。这次上林国忽然派人过来送年礼，鬼知道有什么心思。 玉杵太女笑盈盈地接一句怎么会呢，南竺太女来得刚好，我们刚煮好了一壶茶呢，请来品尝！ 一壶茶？黄奕浑身汗毛立起来，赶紧扯过楚云纨，对她耳语，“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上林人煮的茶不能喝，里面有各种晒干的动物尸体和草根树皮，还是咸的！”这句话说得低，只有楚云纨一人听到了，所以其他人都知道好奇她俩凑在一起嘀咕而已。 上林国煮茶的方式还是几百年前南竺传过去的茶汤，有钱的放芝麻花生加茶叶和盐一块煮，没钱的就放草根树皮和动物尸体，煮出来一锅色泽诡异的汤。最后有位祭祀，宣扬什么加了草根树皮和动物尸体的茶汤可以祛除湿气，然后上林国现在的茶都成了这副模样。 楚云纨看一眼大海碗里黑乎乎的不明物体，顿时觉得胃里只翻腾，心说黄奕还不如方才不提，不然自己还能硬着头皮管下去，现在硬着头皮也喝不下去了啊！ 接触到玉杵太女的友好目光，楚云纨方才颤抖地拿起碗，感叹一句死就死吧，也不能丢了大国的面子，随后端起来一饮而尽。但愿自己不会被毒死了！茶汤入口味道就十足古怪，带着土腥味和说不出来的霉味，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腥味。 “果然，好茶！”楚云纨几次压下呕吐的欲望，这才勉强笑着夸奖了两句。白若接到他暗中递来的目光，赶紧八面玲珑地凑过去，挡在楚云纨身前。 “远来是客，本不该有客人动手的道理。太女和祭祀大人既然到了南竺国的皇城，尝一尝我们的茶水，如何？白若手艺拙劣，两位贵客不嫌弃，我来泡茶？”再喝几盏上林国的茶汤，说不定真得中毒也有可能啊！ 玉杵太女大笑着说好，随后又把自己的一大碗茶汤喝完，看着黄奕又是一阵反胃，抚着楚云纨就想吐。 白若把他们煮茶的东西放在地上，自己又找了一套，随后动作清闲地煮茶起来，姿态优雅的模样科比上林国人围着篝火搅弄罐子好看多了，玉杵太女也禁不住垮了两句，说什么南竺藏龙卧虎，果然不凡！ 等到煮好了茶，给上林太女和祭祀一人一杯，白若就忙不迭地喂了楚云纨一杯，让她漱口，这再晚一会儿，金枝玉叶的太女殿下指不定发生什么意外。 茶过三巡，祭祀喝太女夸过茶水，也就高高兴兴地开始闲聊，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黄奕身上，准确说是从黄明绰身上到了黄奕身上，她也成功成了几人交点。 “说来南竺太女可能不信，我以前见过你们的丞相大小姐，不过那时候她不姓李，还是我们那里黄先生的徒弟，可是前途光明的大巫医！”玉杵太女年纪约摸比楚云纨小个一两岁，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好看，排着黄奕的肩膀说，模样十分亲近，又带着一点儿感伤。 黄奕赶紧把她的手拍下去，心说什么叫那时候，听得她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会一样。再说着太女喝了几杯茶又不是酒，还能成了现在的尴尬模样？ 楚云纨放下茶杯，对着玉杵太女一笑，语气犀利，“玉杵太女此言差矣，黄先生原本就是我们南竺国人，不过是客居上林，怎么就成了你们哪里！再说黄先生当年明知道明砂的身份还收她为徒，想来也有排解思乡愁苦的意思在，毕竟远离故国，心里空缺啊……” 当世第一高人黄明绰的归属，两个国家谁都不肯放松，言语上的便宜都不能被占去。玉杵太女低头，抬头的事后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对对，我我一时糊涂，南竺太女你不要介意，我们就是说话比较直接！” 黄奕暗中腹诽一句你们不知是直接，你们还不开化呢，还吃人rou呢，不说改改别的，吃人rou什么的咱们就不能改一改吗，你说吃什么不好是不是！ “李小姐是从小在上林的山林长大的人，自从离开了上林，在皇城生活得如何，可曾想念咱们上林？”见太女那边不好下手，玉杵太女立刻转移目标，试图从好对付一点儿的黄奕身上寻找突破口。 黄奕这时候再呆傻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几人的目光里咳嗽几声，装出白芷骗人时的模样，一脸纯洁无辜的表情。 “在上林的时候，我就十分想念故国，每当师傅提起南竺国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再回来一次呢，看一看我生下来的地方。现在回来了，皇城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美好，还有我的家族，家人，我现在在这里生活得很好，真得！” 最后一个问题几乎不用明说，乐不思蜀了都，还有什么好惦记上林的呢！ 祭祀黑袍下的眼睛精光一闪，而后摔下茶杯，看着黄奕故作娇柔地姿态，几乎忍不住要发怒。“我还记得当年李小姐病重，黄先生去了上林皇宫求来奇药，这才抱住了您的生命，难道您不记得了吗？” 胡扯，黄奕面色不变，什么重病，那时候分明是她试吃了一副黄明绰炼制的新毒，结果身体无法溶解，黄明绰这才急急忙忙地去了皇宫给她偷药。黄奕想到这里，忍不住冷哼一声。 “当然记得啊，我还记得呢，有一回采药碰到一个部落的大批采药人，她们说女皇的旨意，能把黄明绰师徒两个带回皇宫的人，就给一百斤黄金的赏赐。我说我就是黄明绰的徒弟，她们想了想，又说祭祀大人说过，吃了黄明绰师徒的rou可以得到真神宽恕罪孽，她们还是把我抓起来煮了算了……” 此言一出，坐着四人的面色都变了，尤其是黄奕对面地祭祀大人，搁在桌上的人蓦然收紧，如临大敌一般瞪着黄奕，目光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