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钢铁盛宴
陈晨看到工人们如此热情，感动不已，两眼含满了泪。 陆机注意到陈晨眼中有泪，神情激动，但却无法理解他这么激动的原因。一群工人主动来献血，虽然很感人，但还至于感动得热泪盈眶吧。 陆机不明白，那是因为他不知道陈晨在穿越前的经历。一间地下室，一台电脑，兜里只有一个钢崩，肚子饿了，只能用冷水灌满。 无人关心他的生死，其命就如蝼蚁一样。而在这里，短短的两天，就赢得了万人景仰，差别太大了。 “陈司令？”陆会叫了一声陈晨。 “哦。”陈晨尴尬的抹掉眼泪：“今天这一仗，打得不错，打出了我们中国人的骨气，陆参谋，你去安排一下，把大洋放下去，论功行赏。” “现在就发？” “对，现在！” 在陆机观念中，表彰大会要等到战争结束后才进行，这个时候发奖励，有点不太合适。 “时间太短了，各人的功劳无法统计，恐怕有人冒领。”陆机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要相信自己人。”陈晨认真的说道。 在场的人听了，无不感动。是啊，信任，多么难得的信任。 要是长官们，都像陈司令一样完全相信下属就好了。这个世界，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了。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陈晨，现在发放奖励可能会有人冒领，但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冒领的人会受到鄙视，会有人告发，所以，冒领的现象即便有，也不会很严重。 特别是这种当众行赏，所有人都看着，冒领的可能性很小。 “好吧！” 厂卫队还有工人们的奖赏，陆机交给父亲去办了，警察连队的奖赏，交给了各位局长，顺带着，连抚恤金也一起发了。 陆机也学陈晨相信自己人，这些人报多大的数，他就给多少大洋。局长和各级厂领导，见长官如此信任自己，非常珍惜这份信任，没人多报一分，也没有人中饱私囊。 这种景象，在贪腐横行，苛刻军饷的民国时期，可以说是开天劈地头一次。 这项工作，很快就做完了，用去大洋三百多万块，真的见到了钱，整个铁西区都欢呼起来。大家的积极性更高了，哪怕是那些平时混吃等喝的懒汉，这会儿也勤奋得像头老黄牛。 只不过，钱花得太多了，花得陆机一阵rou痛，等将来少帅回来，他这个大管家，不知如何交代。 陈晨没有心痛，因为他用的是别人的钱，从不会心痛。看到这份账单，陈晨不得不感慨一句，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果然如此。 陈晨输完血，吃了粥，精神顿时好多了。他看看钟，发现已到午夜十二点。很多人脸上都有了困意，哈欠连天。 陈晨笑道：“以已度人，现在的日军一定比我们还困吧，陆参谋你有没有办法，打日军一记闷棍？” 陆机道：“夜战搞偷袭，需要士兵有极高的军事素质，日军训练有素，本庄繁从军多年，经验丰富，因而他必有所防备，我们成功的机会不大。” “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在日军眼中，我们是一群乌合之众，虽有所防备，但不会很强，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咱们论刺刀，论夜战……” 陈晨越说声音越小，二十九路军一战成名，靠的是人人都会使大刀，在rou搏战中占点优势。而眼下的这些厂卫队，警察有什么特长？ 以已之长攻彼之短，这是有条件的，当自己一无是处的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 但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陈晨，人必有长处，他们的长处在哪呢？ 好像除了人多力量大这一点，就没有别的了。 如何发挥人多的优势？ 在一夜之间，改变铁西区的街道，将其变成一个巷战堡垒，就是因为他们有这个特长。 那么，如何在夜战中发挥出人多的优势？ 千军万马齐上阵，人人点上一支火把，虚张声势，吓嘘鬼子？ 好像不行，鬼子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是不会被吓倒的。再者黑夜中，视线不明，一旦日军反扑，可能会造成互相踩踏的惨剧，损失会很大，人多反而是一个负担。 头痛啊。 陈晨想了半天，无奈的道：“要是那些大炮可以扛着走就好了……” “有办法了！” 说到大炮，陈晨一下子有了灵感，陆机也是如此，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然后相对而笑。 能够扛着走的大炮，除了迫击炮，还有什么？ 迫击炮是一种曲射火炮，它具有弹道弯曲、射界小、射速快、威力大、重量轻、体积小、便于机动、结构简单、易于cao作、造价低廉等特点。 所以，迫击炮适合步兵在较复杂的地形上和恶劣气候条件下使用，它可以大仰角发射带有尾翼稳定的炮弹，几乎没有射击死角，能在近距离压制敌人的火力。 沈阳兵工厂厂拥有2200门迫击炮，口径有60毫米、80毫米、120毫米、150毫米，大口径重型迫击炮，一应俱全。 其中又以80毫米、150毫米的迫击炮为主，射程覆盖几十米到数公里范围。 陈晨和陆机同时想到这方面去了。 白天由于迫击炮射程近，没有用上，到了晚上，隔上数十米，根本看不到人，如果将这2200门迫击炮用最快的速度进行轰击，会有什么效果？ 迫击炮的cao作，是所有炮类中最容易的，困难的是如何瞄准。 陆机仍然用白天的笨办法，只求将炮弹打出去，不求准确，2200门啊，能覆盖多大一片？需要准确吗？ 陆机让各连各队各营，都去仓库领炮和炮弹，试炮员现场演示如何cao作，接着试炮员被分散到各单位，就出发了。 2200门迫击炮需要两万多人cao作，而炮兵师原本只有一万来人，为了弥补人数上的不足，厂卫队也添了进去，但还是不够，又临时征集了一批工人。 炮兵师班扩编为排，排扩编为连，连扩编为营，每营有迫击炮二十门，如果是重型迫击炮营，则数量减半。 这样人数还是嫌少，因为炮弹很沉，比如150毫米迫击炮弹，重达四十多公斤，需要两个人抬，无奈之下他们又组织了一万多人，负责抬重型迫击炮弹。 好在这些工人平素就一起工作，又有了白天合作的经验，再加上大洋已经发了下来，即便死了也无后顾之忧，大家士气很高，准备过程，快速而有序。 陈晨率领警察连队先行出发，侦察情况，预选阵地。选好阵地，他再派人回来，引导炮兵师各部，悄悄进入预选阵地。 陈晨弄了一个望远镜挂在脖子上，不过这望远镜对于他来说，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因为现在是晚上，这是望远镜，不是夜视镜，好在月光不错，凭着rou眼也能看到不少情况。 日军营地总体来说，可以用波澜壮阔来形容。 这个时代没有伪装色的概念，帐篷全都是白色的，一片连着一片，在月光下犹如银色的海洋，随着地势的起伏，好像一个个巨浪。 日军营地外面，布有固定哨和流动哨，也许还有暗哨，但看不出来。 这些哨兵离营地都不远，基本上都在警戒线的位置上。 这条警戒线是用一圈铁丝网拉成的，只有半米高。 日军也挖了一些战壕，这些战壕不深，不多，也不宽，只能掩住半个身体，人可以一跃而过。 看得出来，日军并没有想到他们会趁夜偷袭。 陈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惨白的脸色，还挂着血痕，带着一条如蜈蚣般的弹道伤疤，让人毛骨悚然。 另一边，临时炮兵已经就位。 三排迫击炮，按前轻后重进行搭配。每个迫击炮小组相隔五到十米。往左看，看不到尽头，往右看，也看不到尽头。 想想也是，2200门迫击炮，平均算起来三排，每排有700多门，每门间隔五到十米，至少可以排5500多米长。 这个长度正好是日军营地的正面宽度，只要一声令下，整个日军营地，都在炮击范围内。 不过陈晨没有急于下令开炮，因为试炮员报告说，还没有全部瞄准。 为了让第一发炮弹，准确的落入日军营地，试炮员需要亲自定好每一门迫击炮的标尺。 可是总共才一百多试炮员，却要负责几十倍于他们的迫击炮较射，这个工作量巨大，肯定要浪费不少时间。 第一发较对好后，从第二发起就不需要较对了，因为迫击炮的后坐力很小，后面的弹着点必然落在第一发炮弹附近。 重型迫击炮后坐力大，每一发都需要重新较准，不过这不是问题，因为会有试炮员全程负责。 三排迫击炮，负责不同的区域，最前面的小口径迫击炮攻击鬼子营地前段。80口径的攻击鬼子营地中段。120和150重型迫击炮攻击鬼子营地后段。 日军营地纵深不过五公里，全都在迫击炮的覆盖范围之内，当一个弹药基数打完，可以保证鬼子享受一次地毯式的轰炸。每平方米落下的弹片，不会少于十块。 可以想象，在如此密集的炮击下，日军能有几个活下来？ “炮兵师，第一营，第一连，准备就绪！” “第二连，准备就绪！” “第三连……” “……” 一个小时后，所有炮兵连全部准备完毕。 陈晨露出了喜色，意味深长的问了陆机一句：“明天的世界，还会相同吗？” 陆机一愣，笑道：“会有所改变吧。” 陈晨缓缓的举起手枪，手枪里装着三枚红色信号弹。打完这三发，后面都是实弹。 啪！啪！啪！ 这是一个三发短点射。 红色信号弹，拉着长长的尾焰，直冲云霄，十里外都可以看到。 咚咚咚！ 2200发炮弹划破夜空，带着死亡的尖啸，扑向日军营地。 轰—— 大地为之一颤，2200朵钢铁之花盛开，化作数十万块弹片，将睡梦中的日军撕成碎片。 接下来的炮击声不整齐了，有的快，有的慢，爆炸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在一分钟之内，如果爆炸超过一千次，人耳就分辨不出声音的先后了。所以，那种射速超过一千发每分钟的机枪，声音就很奇怪，像高速转动的电锯。 迫击炮的射速是每分钟二十发，2200门同时发射，意味着鬼子每分钟要听到数万下爆炸声，他们的耳朵忙得过来吗？ 陈晨看着眼前这一片战争奇观，仔细倾听鬼子的惨叫。他突然发现，其实战争也可以像欣赏美国大片那样轻松写意。 就比如现在，他勾动一下板机，数万日军就灰飞烟灭了。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很舒畅，很过瘾，让人神魂颠倒，怪不得历史上有那么多人沉溺于战争，爱得发狂。 两个基数炮弹打完，日军营地已面目全非，爆炸掀起的尘土飘散在空中，遮住了半边天。 陈晨脑袋里回荡着轰隆隆的爆炸声，经久不息。他拔出指挥刀，映着火光，晃动一片血色，往日军营地一指，大吼一声：“杀啊！” 警察连队站了起来，跟着喊杀，冲了上去。 临时炮兵打光炮弹后，看到警察连队冲了上去，一时热血沸腾，掏出盒子炮，也跟着冲了上去。 日军被两轮地毯式的炮击炸死大半，剩下的也是个个带伤。恍惚间，他们看到火光中有无数人影呐喊着冲过来，鬼子摸起枪，一拉枪栓才知道，枪不知何时被炸断了。 日军虽然勇敢，但手中也要有武器才谈得上勇敢，在这种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四周难得看到一个活人，连武器都被炸断的情况下，逃跑是唯一的选择。 只要能跑的，全都跑了。那些跑不动的，只能把手雷保险拉开，选择和敌人同归于尽。 日军表现得非常英勇，誓死不当俘虏！ 所以在抗日战争初期，日军这种玉碎的武士道精神虽然愚蠢，却给中国军队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现在，陈晨就吃到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