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节 最后一步
郑达世等人也是一脸迷糊——周子言家里出事，的确是很多人都知道，但到底出了多大的事，谁也不清楚。 周子言隐住眼底深处的愤怒，几乎是一个一个的看了一遍，发现这些人的确有些紧张，但绝不是做贼心虚的那种反应。 本来，周子言甚至是江雪雁都认为，清除他们两个人，应该就是在座的这些董事之中的人，而且，最有可能的幕后老板，应该是郑大世等人！ 毕竟没了周子言，得利益最大的人应该就是郑达世等人。 但从今天的情形和他们现在的表现来看，一直都在小要对自己下毒手的，并非是这些董事，甚至更不会是郑达世！ 对自己跟江雪雁两个人实施绑架，甚至是爆炸刺杀的人，都不是这一帮董事，甚至不是他梦中的人在幕后主使，到现在为止，周子言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 这不是周子言主观臆断的臆测，而是周子言有这个眼光，能够看得出来，能够判断得出来的。 周子言气势汹汹的举起屠刀，却终究没有对任何任何人直接下手，便是如此，否则，以周子言的脾气，还能让他们好过。 只不过，不是这一帮董事在幕后主使，又到底是谁，又会是谁恨不得让自己粉身碎骨？ 周子言敷衍着李德胜等人，怀揣着这样的疑问，终于宣布散会。 只是散会之后，江雪雁依旧扶着周子言离开，出了会议室，周子言挣开江雪雁，踉踉跄跄的奔进洗手间，到洗手池旁边时，周子言差点儿站立不稳，好不容易撑住，将身子支在洗手池上。 一瞬之间，周子言“咳咳”的咳嗽两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一直以来，周子言为了自己的计划，可谓绞尽脑汁，耗尽心血，而刚刚这一口血，是因为周子言愤怒，抑郁和悲愤的淤结，周子言一直憋到现在，直到这时，才给咳了出来。 到了这时，江百歌抛弃自己的母亲之仇，周子言已经算是给报了，接下来的事情，周子言便只需要做出最后一步，然后便可以坐看江百歌的百歌集团一步步走向衰落和坍塌，让江百歌一点一点儿失去，最终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品味复仇的快感。 吐出胸中的淤结，周子言胸口一畅，当即放水洗去洗手池里面的血迹，又净了手，这才从贴身的地方掏出来一个小纸包。 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张电话卡，周子言十分快速的卸掉自己手机电池和手机卡，然后把纸包里面的电话卡插了进去。 等到手机开机，周子言从电话卡上的号码之中，翻出来一个自己想要的，有些发抖的手指悬停在发射键上面。 然而，在这一刻，周子言有些犹豫了起来。 自己的复仇计划，已经基本上部署到位，现在，这个电话，也就是自己所有的计划当中的最后一步，自从母亲于蕾去世的那一刻起，周子言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这一刻，现在，周子言终于如愿以偿。 只要按下发射键，然后通知对方，百歌集团，甚至是江百歌，就会从世人的眼里逐渐消失！ 只是在这一刻，周子言真的有些犹豫起来。 那一口淤积于胸好多年的鲜血是吐了出来，自己的胸口也顺畅了许多，但周子言却并不能感觉到有多高兴，甚至可以说，周子言无法能够感觉到马上就会成功复仇的愉悦。 这一瞬间，江雪雁、乐小陶、江百歌等人的影子，如同走马灯一般，不断的在周子言的脑子里面翻腾，尤其是江雪雁那张精致的的脸庞，愤怒、哀伤、凄苦以及款款深情等等诸多神色，糅杂在一起，最后，在周子言的脑子里居然变幻成一副让周子言都不忍去看、无法直视的面容。 周子言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认可愿意亲近江雪雁所致，毕竟报复江百歌，不可能不伤害到江雪雁，但江雪雁却是自己想要保护的亲人！ 在这一瞬间，周子言的脑子里面划过许多念头，甚至包括放弃自己的计划。 足足五分钟之后，周子言这才咬着把手指按上发射键。 电话比预想的接通时间还要快，几乎只用了不到五秒，电话便有人接了，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而周子言，仅仅只说了四个字：“启动计划……” 电话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但周子言知道，自己的这个指令，已经有人接听了，而且，会很快实施执行。 周子言只说完这四个字，随即便挂掉电话，然后有及其熟练的拆开手机，将刚刚换上的那张卡起了出来，然后拿在手上，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果断将电话卡扔进水池，放水冲走。 总部会议室。 只有江百歌跟陆国伦两个人依旧坐着没走。 陆国伦一脸颓废——自己布置了这么久的局，居然让周子言三言两语的就给破了，还承了周子言一个天大的大人情！ 这个周子言，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到了这时，陆国伦几乎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及早退出，哪怕损失一大笔投资，也应该及早退出，省得到时候，利益捞不着多少，反倒弄个身败名裂！ ——百歌集团里面的这些董事，就算周子言揭穿他们的一些事情，但他们跟江百歌到底是一起打过江山的老兄弟，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牵涉，所以，就算他们个个都干过见不得光的事情，但一来大家心知肚明，其次，也是花花轿子众人抬，谁也不会去动谁。 但到了陆国伦这里可就大不一样，虽说陆国伦跟江百歌是亲戚，但仅仅只凭着这一层关系，根本无法弥补入股太迟的这个缺陷。 也就是说，陆国伦入伙太晚，到现在为止，根本还没站稳脚跟，也还没有自己的势力，仅仅凭着泄露机密这一件事，就已经遭到大家伙儿一致抵制，若不是周子言发话，把这件事情强行压了下去，只怕陆国伦现在就已经不能坐在这里了。 这以后，要是再有半点儿差池，岂不是留给了董事会和周子言的把柄？ 如此，陆国伦没走，还坐在这里，立刻就要主动退出百歌集团的话，几乎都到了喉咙。 只不过，陆国伦现在就马上退出，损失的，不仅仅只是大笔的资金，连拿来作为入股的那块地皮，恐怕也是得白送给百歌集团。 这样的损失，陆国伦当真承受不起——不仅仅在嘉华集团的层面，就算是陆国伦私人层面，也无法承担这样的损失。 而江百歌这个时候也陷入了沉思，刚刚，周子言虽然很是隐晦把几个小股东董事呵斥了一顿，但随即这些小董事便服服帖帖，从周子言的这些话里面，江百歌如何还不知道这一帮董事，全是一帮混蛋。 只不过，对于周子言说说的那些事情，江百歌是真的一无所知。 然而，让江百歌震惊的是，李德胜、郑达世两个人，周子言却没有拿任何事来胁迫他们，但他们依旧对周子言的安排服服帖帖，这就让江百歌知道，李德胜、尤其是郑达世，他们两个，应该绝对不是没有把柄落在周子言手里，但周子言却没提及。 这又是为什么？ 要知道，相对来说，郑达世跟李德胜两个人，在现在余下的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里面，他们两个人就占了四分之一还多，而且，尤其是郑达世，如果说有事情，恐怕应该是余下这些小董事，加在一起，都未必抵得上的大事！ 可是，他们又犯下的是什么样的大事？ 江百歌想着这样的问题，一直都沉默着。 好在江百歌实在没有什么把柄，现在又把公司掌控权交给了周子言，而周子言虽然没说过他们两个人什么，但他们两个人对周子言服服帖帖，相比较之前做过的事情，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们之前做过损害百歌集团利益的事情，自己又何尝没做过，现在周子言既然接管了百歌集团，留着这些把柄，不去揭破，反倒是对周子言最为有利的事情。 想到这里，江百歌淡淡的笑了起来。 直到陆国伦坐不住了，这才抬起头来，去看江百歌，恰好，这个时候，江百歌也抬起头来，去看陆国伦。 江百歌苦笑了一下，陆国伦也是一阵苦笑。 “江董……” “陆老哥……” 两个人一齐叫了一声对方，但又同时顿时。 两个人又一齐沉默了片刻，居然又同一时间说道：“你说……”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竟然一起哑然失笑，苦笑。 顿了片刻，江百歌这才抢先说道：“陆老哥，说说你的看法！” “够毒！”陆国伦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 陆国伦的意思，不外乎是，原本要趁着这些董事内讧分裂，自己趁机插足进来，在百歌集团地产这一块站稳脚跟，然后见机行事，把自己做大做强。 但这个希望，被周子言一巴掌扇得干干净净，不仅如此，周子言还让他陆国伦势成骑虎，上下不得。 ——主动撤退，则必须承受自己承受不起的损失，留下来，则必须戴上周子言留给自己的枷锁，供周子言任意驱策。 这样的形势，对陆国伦来说，周子言的确够“毒”！ 江百歌哑然失笑，这倒不是笑陆国伦无能，而是欣慰，周子言的手段，与自己当年，何其相似，但比自己当年更加凌厉，说他“毒”，的确也不为过。 但对他江百歌来说，要保住百歌集团，传承江家家业，若是只会优柔寡断，妇人之仁，那又如何能守得住这份偌大的家产。 周子言能有这样的手段，让他继承江家家业，江百歌已经心满意足。 ——有子如此，父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