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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有穷国

    “起来,快起来。”神算子了然将她们二人扶起来。

    花仙子:“外公,听说你不要姥姥了,是不是呀?”

    “傻丫头,怎么会呢?”神算子了然一声长叹,看着花蕊的画像十分的内疚,一股伤痛与心酸袭上心头。

    东食:“璞仁殿下,想必您有很多话想跟大小姐说,东食先去忙了。”

    神算子了然点头应声,东食姑娘在案桌前放下手中的香烛,转身出了祠堂。

    “疯丫头,让爷爷好好看看。”神算子了然眯着湿润的双眼,凝视着花仙子,颤抖着老手摸摸她的脑侧:“咦,你的那个粉色头饰哪里去了?”

    花仙子撅着樱桃小嘴儿,脸一红:“在烽火狼城的时候,让小鹿那个小妖精骗走了。”

    神算子了然大笑,捋须点头:“疯丫头,越看越像你姥姥当年的模样,啊......”

    “大家怎么都叫我疯丫头呢?其实人家不疯,只是喜欢玩闹而已,真是的。”花仙子抱着了然的脖子,靠在他肩头:“外公,幸亏你走之前给了花仙子一个灵符,我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差点儿就让穿月石打烂了。”

    神算子了然凝视着花蕊和花苏儿的画像,枯槁的老手抚摸着花仙子的秀发,闭眼沉思,回想着年轻时候的过往。

    “你真是我亲爷爷啊,那张灵符里面画的到底是什么呀?”花仙子抬头,奇怪的问道。

    “啊,是外公和你姥姥对你的祝福,保佑着你不受侵害。”神算子了然拍拍她的脑袋,看着外孙女亭亭玉立的,感慨不已:“跟你姥姥年轻的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呵呵。”

    “外公,那次大战蛊狼的时候,穿月石被龙凤灵光挡了一下,然后偏斜划破了我的肩膀,里面是不是画着什么灵兽哇?”花仙子问道。

    神算子了然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慢慢打开来,出现一个龙形玉佩,递给她:“里面画着一只凤和一条龙,就是这个。”

    花仙子拿着玉佩仔细看,感觉材质似曾相识,摸着背面凹凸不平颇有规律的图案,惊讶道:“这,这好像是......”

    神算子了然见她拿起腰间的凤玉佩,微笑着:“这是当年我送给你姥姥的定情信物,这一晃啊,有五十年了。”

    “咦,能合起来耶,真是一对儿龙凤玉佩哦。”花仙子将两个玉佩后面重合,完美合一。

    “我对不起你姥姥和你娘,让你们受苦了。”神算子了然神情哀默,似是有无尽的忏悔。

    花仙子叹息一声:“听说姥姥当年爱上一个猎手,那人是个美男子咧,不会是外公吧?”

    神算子呵呵一笑,摸摸胡须点了点头。

    “啊,真的呀?可是,你......你现在老了哦。”

    “呵呵,美男子也是人呐,是人就会老的呀。”

    “不过没关系,有我和哥哥继承您的美貌哦,呵呵,龙生龙凤生凤嘛,不会错的。”

    神算子了然看着她好好的嘴巴又瘪了起来,抹抹她眼角的泪:“疯丫头,怎么又哭了?”

    “外公,你是不知道,那蛊狼太吓人了,差点儿就把您孙女毁了容,要不然我就没脸见您了,啊呜呜......”

    呵呵一笑,神算子了然安慰道:“外公算出你那个时候有麻烦,所以专程跑去给我的孙女趋吉避凶的,呵呵。”

    “啊,原来您是有预谋的呀!哼,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来看我们啊,听说你早就不在了,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呢?”花仙子满是疑惑。

    神算子了然回想过往,叹息道:“当年,我本是有穷国的王子,有一次我跟着父王在边境打猎,我追逐一只鹿来到桃花坞外的一片树林,正巧遇上了你姥姥在摘花露。”

    “然后,你和姥姥好上了,对不对?嘿嘿。”花仙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俏皮起来。

    神算子了然看着心爱的孙女心情翻云覆雨,不由得笑了笑,拍拍头:“嗯,你姥姥那个时候就是你这个可爱模样,却是静如处子,爱笑。呵呵,你欢欢闹闹起来更像年轻时候的外公,那个时候啊,我无忧无虑,天真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快说快说,你是怎么跟姥姥好上的呢?”花仙子好奇心起,扒着他问个不停。

    神算子了然老脸一红,清了一下嗓子,看着花蕊的画像不好意思起来:“我看见你姥姥后,呵呵,放弃了追鹿,下马追着她的脚步问她的芳名。可你姥姥呢,见着我一个陌生人害怕,然后躲着我,嘿嘿。”

    “然后呢,你怎么抓住我姥姥的?是不是爱的死去活来的,追的惊天动地?”

    “哎呦,一开始哪儿像你说的这样。你姥姥见我追的紧,就撒了一把香粉把我给迷晕了,然后觉得不忍心,就带着我进了桃花坞施了解药。没过几日,我父王见我许久未归,听方士的卜算便派人寻到了桃花坞。

    然后呀,你姥姥知道了外公是有穷国的王子璞仁,那几****与你姥姥相伴促谈甚是解心,我们不忍分离,外公答应你姥姥过不久就会来看她,临走给了她祖传的凤凰玉佩作为定情信物。”

    花仙子瞅瞅手中的玉佩,再看看墙上她姥姥的画像,莫名的感伤:“一定是一段悲情故事。”

    “是啊,回到王宫后,我向父王母后禀明了一切。可父王母后怎么也不肯答应我与你姥姥的亲事,唉。”

    “为什么呀?”

    神算子了然怅然,往昔历历在目:“一则,璞仁即将立为有穷国太子,王公贵族竞相为我举荐太子妃之人选,每一方都是有穷国势力大族,没有谁会放弃未来皇后之位。

    二则,桃花坞数百年单脉相传,每每生的都是女子,所以桃花坞以女为尊,无论是谁要与桃花坞结亲,必须入赘桃花坞,这是父王母后决然不可接受的。”

    “那,那我哥哥是怎么回事?不是我娘亲生的吗?”花仙子奇怪道。

    神算子了然摸摸胡须,摇头笑了笑:“花容是数百年来桃花坞硕果仅存的男儿,或许是个意外吧。”

    “怪不得我哥哥长的跟个女人似的,原来是我们桃花坞祖上血统的关系,呃......不会是我们桃花坞受到什么诅咒吧?”花仙子神秘兮兮的问道。

    神算子了然微微点头,慢慢道:“此事我也很奇怪,经过多年的体悟,或许因为桃花坞独有的灵气所造成的吧,正所谓万物姻缘,有因必有果,有得必有失。桃花坞外百里瘴气环绕,里面却是人间仙境,一副世外桃花坞之景象。

    苏儿生了花容不久,外公特意来桃花坞看过她们母子,那时外公也很奇怪,便掐着算了算花容的八字,或许是外公多年流落在外积了阴德的缘故吧。”

    “外公,你为什么不在桃花坞陪着姥姥和娘亲啊,让我们从小没有得到您的疼爱,真可怜。”

    “不是外公不想,是不得已啊。此后,外公多次来到桃花坞与你姥姥相会,我们私定终身,发了誓言,要一生一世相随。

    不久之后,蜀国联合楚国攻伐我们有穷国,父王积劳成疾卧床不起,作为有穷国的太子,我不得不披挂上阵激烈士气。我带着军队面对两国的夹击疲于奔命,国内贵族们为了太子妃之事明争暗斗已经分崩离析。

    最后,有穷国破了,一切都完了。外公受了重伤被敌军围困,手下的一群死士竭力突围,最终全部阵亡,只剩下我一人苟延残喘在地上爬行,绝望之际,我跌落河谷漂了不知多久,被我师父救了起来。”

    花仙子嚎了起来,抱着神算子了然:“外公,你受了好多苦哇,好可怜啊。”

    “在我师父精心的调理下,等我身体好了后才发觉已经与花蕊相别三年了,我对不起她......”神算子了然老泪纵横,哽咽起来。

    花仙子抽出手帕,帮着他擦干泪水:“外公,我们好不容易相聚,都不哭了,该高兴才是。”

    神算子了然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与师父禀明一切,师父他老人家并无阻拦,只是说我命中注定老无所依,千万不可与亲人亲近,否则会给所爱之人带来无尽的灾祸。我不解,问了缘由,师父说我的命一半福一半苦,前半生享尽了荣华富贵,后半生则是乞丐命数,无解。

    待我见到花蕊时,她已经积郁成疾,以为我死在了战场上,我......”神算子了然悲伤不能自已,两手颤抖抹着眼泪:“我对不起花蕊,没有给她一天安稳的日子。”

    花仙子心痛道:“外公,听东食和西宿说,我姥姥从来没有后悔过,不要伤心了,姥姥看着你呢,瞧瞧,你看她在画里哭呢。”

    “哪儿?”神算子了然抬头盯着花蕊的画像直瞅,破涕为笑,轻轻地敲了一下花仙子的脑袋:“你这疯丫头,又在糊弄爷爷不是。”

    花仙子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你真是我亲爷爷哦,怪不得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那么亲切。”

    “那东食和西宿是我出征前送去桃花坞的太zigong宫女,我托付她们照顾好你姥姥。唉,不成想我这一去就是三年,最后与她一面竟是诀别,看着两岁大的苏儿趴在她床头哭,我好心痛好心痛,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是我误了花蕊一生。”

    “唉,怎么会这样,难道有情人终成眷属都是假的吗?”花仙子一脸的沮丧。

    “花蕊下葬后,我不敢停留桃花坞,便将苏儿托付给东食西宿好生照料,然后回到师父身边。我问师父为什么会这样,他一直摇头叹息,让我自己去发觉、自己去体悟命运,最后让我跟着他云游四方与人算命,阅尽人世百态。

    师父临终之前,将他毕生所学悉数传授于我,随着我的历练加深,我渐渐明白了命数机变。唉,有些事不可违逆,只好顺其自然,强行改命只会报复更甚。所以,我明白了师父不肯言忠的苦心,与他一样众生漂泊四海,苦度众生。

    无数个夜晚,我思念花蕊、苏儿还有你们兄妹,可是我不敢接近你们,怕给你们带了灾祸。而且,世人找我卜算泄露天机颇多,损了天地运转之气,我不敢收受钱物,一直过着清苦的日子。”

    “外公,这次回来了,你就跟我们住在桃花坞,不要再走了,好吗?”花仙子恳求道。

    神算子了然连忙摆手,拒绝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你们相聚,怕给你带来灾祸啊。”

    花仙子央求道:“外公,五十年都过去了,您受了那么多的苦,就算是弥补前世的罪孽也该偿还了吧?花仙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外公,决不能让您在外面风餐露宿受苦,还有,哥哥他整天郁郁寡欢的不陪我玩儿,现在哥哥见到苏师叔更是迷了心智,师父为了哥哥茶饭不思的,我该怎么办呀?”

    “缘聚缘散皆有其时,把握己心,强求不得。”

    花仙子吐了吐舌头,小嘴儿嘟嘟囔囔:“说的那么深奥,我这么小又不懂,您还不如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办的好哦。”

    “许多事,我看得透又怎么样?”神算子了然摇了摇头,笑了笑,转而蹙眉,似是答非所问:“外公实在想你们的时候,就偷偷的跑来桃花坞,躲在角落里看你们一眼。唉,决然不敢在桃花坞逗留三日,就算再不舍也得离开,不想给你们带来灾祸。”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哪儿有那么玄乎呀!说不定是你师父吓唬你的,只是想我外公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想想啊,我外公聪明英俊,能文能武,是难得一见之奇才,生的如此上乘资质,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传人呀,嘿嘿。”花仙子摇头晃脑,说的头头是道。

    神算子了然笑眯了眼睛,轻拍她的头:“疯丫头去了一趟天崇山,倒是长进了不少哇,呵呵。”

    “那是那是,我可是......可是外公外婆绝佳资质的传人咧,嘻嘻。”花仙子翻着眼珠子,自感骄傲的不行。

    神算子了然转身,吓得花仙子哇哇大哭,疯狂的跺着脚:“爷爷,外公,你不要走,不要走......”

    神算子了然一惊,身子一麻,转身笑道:“不哭了不哭了,外公只是想去你姥姥房间看看,都这么大的姑娘了,瞧把你哭的,哪儿像个大家闺秀哦,唉。”

    花仙子挽着他的胳膊,一路有说有笑,然后问道:“外公,哥哥上回去天崇山找我的时候,说周呆子跟花仙子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同意我们来往,唉,周呆子也真是的,自个还不争气,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你爱他吗?”神算子了然故意问道,在去岗石山找花仙子之前的路上,他就跟周全书碰面了,知道她们在天崇山的往事,周全书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花仙子点了点头,眉头一皱,愁的不行:“可是他长的不好看,比不上离殇师兄、公孙师兄和小师弟的模样,好委屈哦。”

    “你记得上回我为紫琳仙子测过字吗?”

    “记得,一个‘木’字,山有木兮木有枝。”

    神算子了然摇了摇头,道:“我写过一张纸条与她,记得吗?”

    “哦,记得记得,上面有七个字:随遇而安两情悦,对吗?”

    “嗯,不错,你大师姐美貌不凡,远胜于木道。不过,紫琳仙子放下了高傲的心态,虽然嘴上有些不满意,心里却已然满足,能放下姿态与木道平凡度日,如此才不会错失缘分,相伴相随。”

    “哥哥还说周呆子穷酸迂腐,唉,我看也是一无是处的,也就会吟几首酸诗、画几张破画来哄我,唉,想让他成为一个大英雄怕是指望不上喽。”花仙子一脸的泄气,越说心里越觉得亏的慌。

    “当年,外公在你姥姥眼里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是英雄会老,也是会死的。我与你姥姥郎才女貌,也算门当户对,可是那又如何呢?

    再强的实力、再令人艳羡的富贵、再合意的情缘,最终会输给时间,输给命运,我不在你姥姥身边,她就一定快乐吗?我想她是苦的,是愁的,是痛的,纵然锦衣玉食也换不来片刻的欢愉。

    丫头,一个人能不能感受到幸福,重在内心淡然。若心浮气躁,心态不稳,不管是面对何种苦日子,还是面对着梦幻般的浮华,她都承受不了,欲求不满,只会更加痛苦。

    若想过的快乐,当有随遇而安的心态,无论在哪里,面对何人,诚心以待,不奢求,不欲念,不抱怨,幸福才会随时伴着她。表面上看一个人委屈自己是吃亏了,其实是所得更多,委屈一下更是为了圆满,委屈之后才能求全,否则缺憾永远吞噬着那颗不满足之心。

    世人皆痴妄,总想着左右皆得,那是不可能的,不符合阴阳变化之真理。你要问自己,你想要什么,不能过于奢求完美。你看,我与你姥姥两个是不是很完美很般配?可是,现实却总不顺人心意,明白吗?”

    花仙子似有所悟,低声自语:“随遇而安吗?那岂不是便宜了那个书呆子哦,太委屈了。”

    神算子了然止步,轻轻地推开花蕊的闺房,回头道:“外公想在你姥姥房间里静静地待一会儿,你先去吧。”

    “哎。”花仙子屈身做礼,转身,刚走两步迎面看见周全书。

    周全书傻兮兮的盯着西宿姑娘的手帕,痴痴傻傻幻想着什么,自言自语:“哎,西宿,难道是想......嘿嘿,想约我晚上去西边厢房......”

    “什么!”花仙子咬牙切齿,跨上前去直接抽了他两耳光:“你竟敢对......对西宿有非分之想,我我......”

    花仙子夺过来手帕,一脚踢到周全书的裤裆,周全书捂着下身惨叫。

    “不不,我只是想把此物归还给那位姑娘,我没有非分之想啊......”周全书脸部扭曲,看样子真踢准了:“啊,疼死了,这下好了,不用你阉割了,我已经完了,完了......”

    “不会吧,这么就......就废了,那我岂不是要守活寡了?”花仙子赶忙扶着周全书,欲伸手去抓。

    “你想干嘛?”

    “啊,没,没什么,我带你去敷药。”花仙子头皮一麻,搭着他的胳膊,穿过走廊:“呆子,你可千万别废了啊,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只是一时间气恼,才会......”

    神算子了然在屋里听的真切,摇头苦笑:任由她们两个娃娃闹去吧。

    离殇与南宫蕊儿在花园漫步,见周全书惨叫而来,问道:“周师兄,你怎么了?”

    “我,我......”周全书一脸的痛苦,摇了摇头:“有苦难言啊......”

    南宫蕊儿:“花师妹,你是不是打伤了周师兄呀,伤到哪里了?”

    花仙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苦笑道:“没事,刚才几只小虫子窜进周呆子裤裆里了。”

    “啊?”离殇与南宫蕊儿惊道,纷纷面红耳赤。

    离殇轻咳一声,搭过花仙子的手,扛着周全书的胳膊:“花师妹,男女不便,还是我带周师兄回房间吧。”

    “也好也好。”花仙子怯怯道。

    南宫蕊儿凑近花仙子,表情极其的古怪,憋着笑脸:“花师妹,你和周师兄......咳咳。”

    “没有没有,不小心踢了他一脚,闹不好断子绝孙了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花仙子脸红至耳根。

    南宫蕊儿噗嗤大笑,赶紧捂着嘴巴:“这事儿还小呀,要真废了周师兄,你可得照顾他一辈子啊,这多不划算。”

    “那就让他当个太监,终身伴着花仙子修炼仙法好喽。”

    “你们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呀?”公孙悠然摇着折狱扇来到,青一仙子躲在他身后嗤笑,好似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