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隐情(上)
“阿嚏!”吴承恩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后依旧觉得不大舒服,还是忍不住使劲吸了吸。 “你要是打喷嚏的话,麻烦你离远一些,别把风寒传染给我家小姐!”李晋匆忙抬起手,皱着眉头将李棠隔在了自己的身后,严严实实地护住。这一路上,李晋不断地数落着吴承恩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似乎越发看吴承恩不顺眼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阿嚏……话!”吴承恩本想还嘴,却发现自己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什么叫让我离远点!要不是李棠先感了风寒传给了我,怎么会弄得我也这……阿嚏……么狼狈!” 李晋听到这里,不禁眉头一挑,恨不得即刻与这吴承恩动手打个你死我活,却看到杏花妖跟在吴承恩的身后,牵牵他的衣角,低声说: “这一路荒郊野岭,已经连着三天不见人烟了,连个让你歇脚休息的地方也没有。” “小杏花,奎木狼家还远得很,你要是觉得辛苦,现在回去也来得及。”李晋抓住这个机会忙补了一句。 当时金目死掉以后,大家本以为杏花会继续留在黄花镇,打理她那漫山遍野的杏花林,可是她说这里刚刚和妖怪经过了一场恶战,虽然金目死了,难保没有路过的小妖逃走,如果发现她站在了降妖的队伍里,那……“我好害怕,我打不过他们。”杏花低着头,长睫毛上似乎带着泪水,“再说我也没有家,只是这里住几年,那里住几年。李棠jiejie,你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杏花不求吴承恩,却求李棠,李棠也不禁愣住了,半晌,也只好点点头。 李棠同意了,李晋也自然把一肚子反对之声咽了回去,只是这一路上他不时挑起话头,旁敲侧击地吓唬杏花: “那奎木狼之前可是镇邪司二十八宿,虽然逃出来很久了,但降妖的本事可不会落下。他要是见了妖怪,哼哼,说不定很高兴呢。” “我,我不是坏妖怪,我又不害人。”杏花不卑不亢地争辩着。 “你不要吓唬她了。”吴承恩忍不住说:“二十八宿没一个好东西。总好过留着她等那九剑恢复元气好些吧。那九剑浑身上下尽是杀气,不见得能看在我们的份上放过杏花。” 杏花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吴承恩一眼,又从路边的杏树上摘下一颗杏子递给李晋: “我就是想……想跟着你们,去看看那个奎木狼。你们说的那爱情故事,我也颇喜欢……” 杏花的这番话说得越来越小声,最后甚至细弱蚊鸣。 “你有没有脑子,竟然着迷于奎木狼那种人!他就是个色迷心窍,哪里来的什么爱情故事!”李晋忍不住打断道:“说好听点叫私奔,说难听点,奎木狼那厮就是拐带妇女外加通敌叛国!” “这杏子皮还青着,应该是酸的吧。”一直沉默的青玄突然从李晋手中夺走了杏子,随即扔进口中。 李晋刚要说什么,却眉头一皱,立刻明白了。 在这深山之中,五人已经走了三天。每到一个岔口,那杏花都会按照青玄的嘱咐种下一棵杏花树作为标记,防止迷路。杏花现在法力已经高深了不少,种下的果实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就会生根发芽,开出花来。 而那些花朵,在夜里面甚至会微微发着光,好像一树的小星星。 三天之后,杏花种下的树甚至已经结果子了,她随手摘给李晋的却被青玄夺去,李晋明白青玄的意思,他要先试一下这果子有没有妖气才能让大家入口,只是,如果明说的话,恐怕会伤害到杏花的心。 “不错,皮虽然青,味道却很甜,大家都吃几个解解渴。”青玄闭着眼睛默默把杏子吃完,放心地说。 那棵杏树的果子很快被瓜分一空,连李棠也吃了不少,杏花一直微蹙的眉头总算展开了,她总算给大家做了些什么,而不再是一个路途中需要人照顾的小包袱了。 其实,眼下更让青玄担心的,却是那吴承恩。这几日里,吴承恩眉心之间有一股黑气久聚不散,而且越发浓厚。印堂发黑乃是不祥之兆,青玄倒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他也知道自己跟吴承恩这一路走来也算是历经千辛万苦,可谓置之生死于度外。 但是,吴承恩这几天的印堂也太黑了吧……说是黑到了毁天灭地的地步也不为过。这是出了什么大事,扰了吴承恩的命格吗? 思来想去,青玄也没有想出一个答案。青玄只能希望,这般情景只是自己看错了。 这一天又是入夜;李晋捡了些枯树枝,吴承恩写了个火字,点了一处篝火作为过夜的地方。李棠和杏花靠在哮天的身上,两个女孩子都是一脸兴奋,仿佛越发期待就要见到传说中的奎木狼了。 倒是吴承恩颇有抱怨:“这都走了三天了,为何还没有找到那个什么狼呢?” “为了李棠的一句话,不会耽误你之前的行程吗?”青玄围着篝火坐下,闭目养神。 李晋一愣,赶忙说道:“行程,什么行程?我的行程就是保护小姐。” “之前你说,你主子派你去……其实目标是镇邪司?” 说这话时,青玄没有睁眼,但是李晋却觉得青玄一直在盯着自己,一时间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都怪自己嘴快,那时要不是哮天犬拦住自己,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了。还好青玄和吴承恩这两个闲散人士,和任何势力都没瓜葛。 “其实,也并不会耽误什么事情。”那李晋搔搔头,思忖一番后觉得也没有什么大碍,索性说了出来:“奎木狼走后,二十八宿不是缺了一人吗,镇邪司肯定会在这段时间内招募新的人手。既然如此,家主运筹帷幄,决定安插进去一个李家的眼线。所以,这个人选就是……”
吴承恩点点头,说道:“这个人选就是哮天。” “是我!”李晋忍不住瞪了吴承恩一眼,大声说道:“我才是李家的执金吾!” “可是,那奎木狼不是早就带着百花羞私奔而去了吗?”李棠听到这里,略带迟疑地问道:“如果我哥哥真打算派人去做眼线,为何一早没有行动?” “家主断定,镇邪司会以今年武举为幌子,容纳新人。越早派出执金吾前往京城,越容易被镇邪司看出破绽。”李晋拨弄着地上的篝火,表情严肃了些许:“所以,我出发后一路游山玩水,只要按时参加今年的武举便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你看看……”听到这里,吴承恩忍不住瞥了一眼李棠:“你身为李家的少主,私自离家出走弄出这么大的乱子。” 平日里的李棠虽然伶牙俐齿,但是吴承恩这句话倒是戳中了李棠的痛处,她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李晋是因为李棠被镇邪司绑走的谣传,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前往京城。退一万步讲,纵使李晋能吃这个苦,哮天也未必能受得了啊…… 火光虽然不旺,但是依旧照亮了李晋的脸。哮天在一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用尾巴盖在了李棠身上,自己开始轻轻打呼。 青玄虽然一直微闭着双眼坐在地上打禅,却没有放过李晋这一刻表情上的变化。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没多久,杏花和李棠都睡熟了。就连那靠在石头上的吴承恩,也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梦话。 “那么说,李家早就有针对朝廷的意思了。”青玄突然开口,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守着火堆的李晋抬起了头,先是握住了自己手边的弯弓看了看其他人;在确定了其他人都已经熟睡后,李晋才心烦意乱地笑了笑:“我是该问你为什么不睡觉呢,还是该问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呢?” 李晋手中的弓并没有松开;窝在一边的哮天也昂起了头颅,带着几分威胁般朝着青玄露出了自己的牙齿。李棠倒是没有丝毫察觉,只是翻了个身,身子也蜷了蜷让自己更舒服了些。 “从你露面的时候。”青玄坦然回道,似乎并没有介意哮天的反应:“你第一次见我们时,黄花镇,客栈里。还记得吗?” 李晋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忘记。但是,李晋似乎又有些疑惑:“我从那个时候就有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