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8 心底的故事

    下意识的放下筷子，顾粥粥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目不转睛的正在盯着窗外的雨。

    祁臣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收回了视线，将桌上剩下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才放下筷子，站起了身。

    他抽了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动作优雅的扔进了垃圾袋里，然后迈着步子，也走到了窗前，站在顾粥粥的身旁。

    顾粥粥今天穿着高跟鞋，所以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就没有平时那么夸张，顾粥粥仅仅比祁臣矮了半个头而已，从镜子的倒影上去看，到是十分般配。

    落地窗像是一面镜子，顾粥粥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时候，他也可以从里面清清楚楚的看到顾粥粥。

    女人只是瞅了他几眼后，便有些失神的正在盯着窗外的雨，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光，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你不喜欢下雨？”

    顾粥粥正漫不经心的望着外面，突然间听到祁臣的声音，这才转过视线又看了他一眼，随后神情停顿了几秒钟，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嗯。”

    想了想，却觉得这句话似乎并不能完全表达的她的意思，于是又跟了句：“很不喜欢。”

    “为什么？”

    男人低沉的问道。

    “以为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固定窗户的泥子都是我和mama自己上的，有些不牢固，所以每次到下雨天，都会有雨水渗进来。”

    她轻轻的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泥子是什么吧，就是用呼住窗户缝隙的东西，时间比较久远的楼房都是这样的。”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当初将顾粥粥卖掉的房子买下来之后，他曾无数次的走进去过，里面的每一个地方，他都细细的观察过。

    顾粥粥不知道祁臣想的什么，她只是安静的笑着，然后说：“而且，小时候不听话的时候，mama也总在这种天气给我讲大灰狼的故事，弄的我现在都有些……”

    她无奈的摇摇头：“是不是挺幼稚可笑的。”

    祁臣没有说话，神情却在这一刹那变得格外柔软温和。

    当然不全是这个原因，主要还是看到这样的天气，总让她想起那一个雨夜里，那是顾温暖第一次对她下狠手。

    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然后又像哭又像笑的跟她说——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基本上，算是她们姐妹俩正式决裂的开始吧。

    往后的日子，虽然有过笑，但那都是心照不宣的演戏罢了。

    顾粥粥过了一会儿，然后意兴阑珊的收回目光，然后转头望向祁臣的侧脸，将他的话反问给了他：“你呢？喜不喜欢下雨天？”

    “一般吧，谈不上讨厌，但也绝说不上喜欢。”祁臣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语调格外的轻缓动听，双眸也有些恍惚，仿佛已经陷入了某种回忆。

    “为什么？”其实这个话题到这里就可以打住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没其他好说的了，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祁臣半天没有说话。

    就在顾粥粥以为祁臣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站在她身旁的男子，终于缓缓的开了口，音调很是低沉：“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很讨厌下雨天的。”

    祁臣说到这里，像是在回想着什么往事，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又继续声调清淡的说：“后来，因为一件事，又觉得下雨天挺不错的。”

    顾粥粥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祁臣像是故意卖关子一样，停顿了几秒后，又开口说：“但是最后发现，这个天气总归是很讨厌的。”

    或许是自她回来以后，还是第一次和祁臣这般心平气和的聊天的缘故，让她人也配合着气氛放松不少，望了他几眼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祁臣盯着窗外下大的雨，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伤感：“因为下雨天，让我得到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同样也是下雨天，也让我失去了对我最重要的那个人。”

    祁臣说到这里，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一下子就顿住了口。

    顾粥粥站在一旁，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在等着祁臣接下来的回答，可是等了大半天，却没等到祁臣开口，便忍不住皱皱眉，疑惑的转过头，望向了祁臣。

    祁臣透过面前的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女孩正满脸疑惑的在望着自己。

    那是他小时候的事情了。

    刚开始讨厌下雨天的时候，是因为每次到了这个天气，他仅有的休息时间便会被全部剥夺，被那个严格的父亲关在房间里，没完没了的接收新的知识。

    后来觉得下雨天不错，则是因为母亲。

    那真是个温柔的女人，将自己从父亲的压迫下拯救出来，抱着自己在床头，讲着故事。

    那温暖的拥抱，直到现在都无法遗忘。

    最后，母亲也是在这样一个日子离开的……

    这一切的一切，他是埋藏在心底准备一直带进坟墓的，没想到刚刚竟然一不留神，险些就将自己的心底的这些故事泄露了出来。

    祁臣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生生将已经涌到喉头的话语全部吞了回去，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说了一句：“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