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醒来
“王大人，权相那边的人好像撤了！” “黑衣人还在他们手里，这是最后的机会，他们撤，咱们就继续追！” 侍卫的回话，瞬间让王植气绝，多日辛苦筹划眼看就要付之东流，他怎能甘心！ “大人，奴才亲眼看见权相处置了那个黑衣人，一把火烧得尸骨无存！”说这话时，他不禁瑟缩了一下，权谨素来狠辣，但亲眼见到比所听传闻比起来，当真让人心惊胆战！ “烧了也有同党！”王植怒吼道，双拳握紧，咬着牙下令道：他权谨今日躲过此劫，日后再想除掉，只会难如登天！” “大人冷静，权相已经回禀皇上，带人去抓南都派来的细作了，万不可一时冲动毁了大局！” “是啊，主子，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主子，三思，咱们现在应该立刻去抓南都的细作！” 一堆人拉着已经陷入疯狂的王植，你一句我一言的劝着，终于让王植接近疯狂的思维有了一点清醒！ “走，去抓刺客！” 王植长叹了一声，他还是没有权谨狠毒，可以一个命令就杀死同门。不甘愿的眼睛中逸出了一点绝望，笼罩着他！ 而在不久之前，那个黑衣人就跪在权谨面前。 “你伤了谁？” “冲进围场的一个姑娘！” 然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沈陌北能感受到权谨身上散发的无边冷意，于是，不用权谨吩咐，他立刻就明白了。 所以，那个黑衣人死了！ 奉天寺内，皇甫翼已经无暇就管控王植和权谨之间的厮杀，他只定定的看着床榻之上昏迷的月倾城。一只手拉着她冰冷的手，感觉不真实，明明前一刻，她还好好的活着！虽然就是在自己眼前，可仿佛却离自己很远很远！ 远到，无法触及！ 于是，皇甫翼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与恐慌的感觉！ “月倾城，朕答应你，会把你的父亲救回来！” “但，你要好好活着！” “睡不着了就赶快醒过来，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父亲了！” 一句一句徒劳无功的说着，甚至是刻意用了九五之尊的称谓，就是想让她听见，是皇上在向她承诺！ 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的金口玉言！ 可是，床上的人儿还是没有半分反应，依旧是昏睡着！ 皇甫翼的心揪起来，尽管从未有一刻松懈，可还是因为说了这么多话，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而感到心慌！ “皇上，蔡仕安来了！” “快让他进来！” 皇甫翼把她的手放回到锦被之下，站起来，给蔡仕安让路。 “无需行礼了，先救人！” 刚从鬼门关走回来的蔡仕安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皇帝时有些觉得恍如隔世，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到床榻之上的倾城，快步越过皇帝，径直走过去！ 他脸色一白，看到胳膊上缠的厚厚白布的倾城，顿时恼怒道：快把这些拆开，容易造成毒血回流！” 李德忙走过去，拿起剪刀，开始剪白布，对着蔡仕安说：可否告知，她所中何毒？” “南都的一种巫毒！”蔡仕安动作熟练飞快，看着布条尽褪后露出的森然血rou，呼吸不由得一窒。李德原本对他无礼的话感到很不悦，但见他此刻动作娴熟，说话之间也展医风，当下，便抛却杂念，开始合力救治倾城！ 皇甫翼终于放下心来，回头看了一眼深情严肃，眉头紧皱的皇甫觉！ 两人走了出来！ “你是如何得知她中了巫毒？” 皇甫翼的脸上被一半阴影笼罩着，看不出太大的情绪，话语稀松平常！然而，越是平常，皇甫翼的心就越坚定！这一刻开始，他决意把倾城接入宫中，果然她留在哪里都是危险的！曾经一度，皇甫翼很信任这个皇叔，但从现在开始，这份信任已经埋上了一丝阴影！ “在权谨请回蔡仕安之后！毕竟她是南朝之女，身藏巫毒进入周宫，臣当时是对她略有怀疑！” 皇甫觉揉了揉略微松弛的眉心，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但隐藏的话锋却微微一转，也许是感觉到了皇甫翼话中有话！ “权谨早就知道，”皇甫翼想到了倾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不想再当秦伯颜，权谨的棋子。但就是少说了一句，她身中巫毒命不久矣，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毫不留情的伤害自己！ 那些曲意逢迎，还有他所认为的欲拒还迎，才是她无法说出口的无奈和心酸！ “是！蔡仕安已经要研制出解药，可被权谨毁了，他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皇上，可她的毒并非无药可解！” “说！” “北疆蛮凉之地，雪山里的一种天山毒蝎，就是解药！” 皇甫翼的眼睛眯起，看着皇甫觉的眼神渐渐冰冷，一时之间，气氛就骤然紧张起来！ 皇甫觉的要求毫不掩饰，本来会期冀王植的计划成功，可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真是万幸！本来，他是以为，他这个侄儿，女人有那么多，当初放下承诺的时候，他以为，他就会那么做！ 他不是认真的！可现下看来，这个皇帝是认真的！ 一个皇帝认真起来有多可怕，皇甫觉岂能不知，他拥有世间最大的权利，他可以放走月倾城，也可以明目张胆的耍赖！ 可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但就是决定不了一个行将死去人的命运！ 但是，他是天子，却不是阎王！ 他更不是医者，他也救不了月倾城！ 想到这里，皇甫觉的心中勾起一抹成功的微笑！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哪怕只是短短数日，他有办法让倾城完全信赖他！甚至，是爱上他！ 一胖的皇甫翼，久久，久久，都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月过半晌，微风吹动，皇甫翼立刻就醒了，窗子还开着，一缕月光流泻进来，还伴随着夜里的凉风，皇甫翼走到窗边，正准备动手关窗户！ 然后，一丝微弱的声音传入耳边！ “别关，月光，好美！” “是啊，月亮很圆，月光也很美！” 倾城醒了，皇甫翼慢慢走过去，蹲坐在床榻边上，抑制着心中的激动，习惯性的握起她的手！ “你是皇上，怎么能哭呢！” 她的声音微弱，见到他的眼泪时，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痛！ “那你帮朕擦眼泪！” 皇甫翼彻底放下皇帝包袱，把她的手送到自己的眼睛旁边。 倾城没有再看他，只觉得窗外的月光很美，月亮很圆，像极了梦里母亲的脸！ “每次看月亮，还有这么美的月光，我都，觉得，像是我娘在看我！”每说一句话，倾城都觉得有些力气不足，但刚刚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皇甫翼刚好陪在自己身边，有些话，忍着痛也想要说出来。 “你累了，等你睡饱了，我们慢慢说。” “好！” “睡吧！” 皇甫翼握着她的手，索性就坐在床榻边上，斜靠在床架上，窗户半关着，月光洒了一室！ 皇甫翼看着很快沉沉睡去的倾城，轻轻在她耳边说：等你的巫毒尽数除去了，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说！” 月光渐渐微弱下去，也许是怕扰了倾城的沉睡，亦或是皇甫翼的！但却给了他们一个很美的梦！ 一个黑衣少年笨拙的骑马上背，小小的身子似乎还坐不稳，甚至是抓不稳缰绳，但是，终于在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刻苦训练下，骑马渐渐有了起色！也可以在草原上奔跑自如，虽然没有像其他人那么快，但在他看来，却已经可以飞起来，很快乐的感觉！ 可是，他遇上了一个比他还要笨的人！ 顺着血迹，他走过去，然后，四目相对！ 大大的水灵的眼睛对上黝黑如墨潭的眼睛！ 俊气如画的脸对上严肃没有表情的脸！ “你受伤了吗？” “我没有，你别靠近！” 那少年很凶！似乎是想攻击他！ “你的腿受伤了，你连马都不会骑吗？我告诉你，这附近有野狼出没，你要是不想被狼吃掉，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 不顾他的斥责，黑衣少年缓缓靠近，蹲坐在他身边，然后，一缕乌发从帽檐边垂了下来，带着一缕芳香！ “我迷路了，我不知道往哪里走才是最安全的！” 少年软弱了下来，大概是听到狼就觉得害怕了！不自觉开始信任起眼前这个黑衣少年！ “放心吧，我对这儿很熟，我能把你带出去！你把手给我，我扶你吧！” 两只小手缓缓交叠，余晖将两人的背影缠绕在一起！ “如果你以后再迷路了，你就一直往南走，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所以，我们一直往南走！” “好！我记住了！” 黑衣少年冲着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如含苞欲放的青莲，美到这天地都失色！ 少年看呆了，他能记得很清楚，大抵是因为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遇上一个肯帮助他的人，还有，这一个微微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