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洛阳之战（四）
当并州军攻入洛阳守军军阵的时候，蒋奇带着平城军绕到了并州军的侧翼，瞄准了并州军的腰眼发动了进攻。 朝廷这一面制定的战术很简单，先是由洛阳城下的军阵正面挡住并州骑兵冲锋的势头，再由平城军出击从侧面截断并州军的长阵，这时赵云再率西园军攻击其后队，形成对并州军分割包围的局面。 这是对付并州骑兵最好的方法，也是关羽在济水之战中的故智。虽然这种战术在济水之战中失败了，并不代表这个战术是不好的。只是关羽在一些细节上没有做好。事实上最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战术在之后的时间里一直作为军事教科书式的典范被后世的许多军事家模仿和研究。这其中用的最好的是汉顺德年间的魏郡校尉刘裕，当时他以三千步兵大破两万的羯族叛军。不过那时的阵法已经有了它的名字： 却月阵！ 蒋奇率领平城军并州军的右翼发起了进攻，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护卫这里只是一支七百余人的步兵营，看起来比较薄弱。 然而，当平城军士兵振吼着冲向那七百步兵营的时候，那七百步兵营也突然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前排的士兵以长盾杵地，后面的兵士架起了长枪。还未等平城军靠近他们的时候，首先迎来的便是从阵中飞出的如倾盆大雨般的漫天短斧。 在冲过第一波的斧雨攻击后，平城军轰的一下与步兵营撞在了一起，仿佛大浪击在了礁石之上，瞬间便粉碎成了无数浪花。 平城军的第一波进攻顷刻瓦解，这令蒋奇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支步兵营竟然如此强悍，难怪吕布会放心将自己的右翼交给他们。 要知道此时的平城军足有五千兵马，七百人的步兵营和他们比起来兵力悬殊，而且此时的平城军已经不再是第一次和并州军交手的那种初出茅庐的新兵，在经历了败仗，一路逃亡，过五关斩六将，这支军队早就淬火成金，俨然有着强军的姿态。 但就是这样的一支人数与战力都不差的军队，对步兵营发起的一波波进攻竟然完全被挡住了。步兵营的阵势丝毫不乱，不动如山。 蒋奇皱起了眉，下令道：“骑兵出击，进攻他们的侧翼。” 命令传下去，一支八百人左右的轻骑从平城军的后队冲出，绕到步兵方阵的右侧发起了冲锋。 步兵营似乎也注意到了那支骑兵的动向，阵中令旗挥舞，蒋奇看到令旗下指挥的那名将领似乎打了一个什么手势，步兵营的阵型急速变换，在那支骑兵快要逼近的时候，阵中先是一顿飞斧祭出，骑兵在漫天的斧雨覆盖下勉强冲了过去，在快接近步兵方阵的时候，一顿箭雨又射了过来。 这两波攻击下来已经是骑兵的冲击力有所减弱，在双方撞在一起的一刹那，虽然步兵营仍然以长盾防护，后面辅以长枪，但是骑兵的冲击力竟然没有将步兵的方阵撞开分毫。一些防护的盾牌被撞飞后，战马撞在了步兵的身上，此时才赫然发现伏于盾后的士兵竟然身穿铁甲。 率领这支骑兵的是马庆，原先也是和蒋奇同是刘辩身边的侍卫出身，不但有着刘辩的军事教导，从军这么久也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眼见突然出现的铁甲步兵便明白进攻已难获胜，立刻将骑兵掉头，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脱离了战线。 然而即使这样，这支骑兵仍然付出了一百多人死伤的代价。 蒋奇心疼的咬牙切齿，在一旁的张辽此时却认出了那支步兵营是什么部队和指挥将领是谁。 “那个人是高顺！”他指着领旗下指挥的那名将领说道。 “他们是……是陷阵营！” 高顺？陷阵营？ 蒋奇在并州时倒也听过这个名字和这支部队的事迹。高顺原为吕布帐下校尉，吕布反叛后受信都朝廷封赏，升为了中郎将。为人严肃，不嗜酒、不爱财。是一名非常正派的军人。他麾下的陷阵营只有七百余人，但是装备齐整，训练刻苦，对敌无论百人还是万人，都能无往不胜。 但是同时，高顺与陷阵营在并州军内部一直表现的极为低调，蒋奇只是听过他们的名号，却未曾见过。就连并州军出身的张辽对他们也知之甚少，仅仅是与高顺有着点头之交。 如今遇上如此棘手的敌人，蒋奇与平城军也是吃尽了苦头。咬了咬牙，蒋奇再一次传令道：“前军佯败诱敌，全体冲天雷准备。” 前军收到命令，立刻如潮水般向后撤退，陷阵营果然如蒋奇期望的那样，铁桶般的兵阵开始出现变化，一支三百余人的部队开始进行追击。 只是令蒋奇没有想到的是陷阵营的追击迅速、猛烈，声势浩大。侵略如火的追击竟然令平城军的佯败逐渐失去了控制。 蒋奇大惊失色，急急的下令道：“所有冲天雷无限制使用，阻住他们！” 包括撤退的、接应的所有平城军士兵都撇出了冲天雷，剧烈的爆炸在陷阵营那三百兵士中间响起，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一时间也将陷阵营士兵打懵了，不得不停下追击的脚步，后面的陷阵营兵士及时跟进，前军与后军汇合一处，法度森严，阵势丝毫不乱。 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陷阵营表现出了军事教科书般的军事素质。 冲天雷的爆炸在两军之间造成了一定的空间，蒋奇趁两军不再纠缠，命轻骑进行sao扰性进攻，步兵则重新整队。 眼前的陷阵营仍然无懈可击，而刚刚的一波冲天雷攻击却耗掉了平城军三分之一的储备。要知道他们不仅仅是要解决眼前的陷阵营，还要为截流并州骑兵预留战力。最主要的是时间上的紧迫，天子刘辩所率的洛阳军民正在用鲜血去承受并州骑兵的杀戮，若不能及时完成任务对并州军分割包围，最后有可能他们就要输掉整个战争。 蒋奇为如何战胜陷阵营陷入了苦恼之中，而在陷阵营的高顺这一面，平城军所表现出来的强悍也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一般来讲，两军交战都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然而平城军在几次三番的攻击被挡下之后，仍然可以保持着极高的战意。甚至在刚刚的佯败中，他本有机会将对方一举击败，想不到对方竟然以强大的火力对他们进行了阻击，使得陷阵营丧失了这次机会。 高顺甚至想若是他不保守一点，顶着冲天雷的冲击全军不顾一切的冲锋，是不是就奠定了胜局？ 不管怎么样，高顺领军多年，也确实遇到过不少的对手，可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军队。平城军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无疑不在证明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指挥得当的强军。 另一面，重新将部队整合的蒋奇对着手下士兵开始高声喊了起来： “诸位兄弟，我等从并州归还，几死还生，想想为了掩护我们逃生而自愿放弃生路的丁将军和那些兄弟，想想我们留在并州被吕布残害的亲友，如今仇敌当前，你们要看着他们肆意妄为吗？” 蒋奇的话在平城军将士中激起了巨大的反响，大部分平城军将士在随着蒋奇撤出并州后，家人多数遭到了吕布的报复屠城，平城军可以说和吕布仇深似海，经蒋奇一说，立刻便爆发出了汹汹的怒火。 “拼死一战，报仇雪恨！”张辽第一个吼了出来。 接着所有平城军都跟着发出了吼天喝月般的喊声，在蒋奇的一声令下，如草原野火般的平城军向陷阵营席卷而去。 平城军再次袭来所带出的漫天的气势令高顺瞳孔一缩，甚至不用他多年领兵的经验，仅仅从人性的本能上便能感到一股深入毛发的危险。 “怎么……回事？” 他没想到战局到了如此地步，双方兵马都应该开始露出疲态，对方竟然会在此时爆发出犹如初战般的战意。 眼见着平城军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毫无章法，状如疯魔，带着吞噬天地的气势。 高顺作为一名极富战斗经验的将领，只消看一眼便明白，平城军所爆发出来的，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全体准备，必胜！”高顺在战马上吼了起来。 “必胜！”陷阵营的士兵也跟着齐声怒吼。 须臾间，双方再一次撞在了一起。整个洛阳守卫战中最激烈的异常战斗就此开始了。 平城军的进攻已经陷入了一种复仇的疯狂状态，甚至在军阵中央的高顺都能感觉到他们愤怒的怒火所爆发的冲击力。 陷阵营的兵士注重训练、兵器护甲的齐全，平日里作战勇猛，相互配合默契。而平城军其实也是像陷阵营一样注重这些方面的军队。高顺从最初的交手中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只是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现这样巨大的变化。 兵无常势。鲲居于北海，占地千里，亦可化为鹏，扶摇九万里。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两军短兵相接，平城军这次的进攻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士兵交战总会是你来我往的还招交手，但是现在平城军完全忽视看过来的刀锋，眼中只有战刀去取陷阵营士兵的性命。即使被砍到的平城军士兵，也努力的抱着敌人的大腿，或者撕扯着对方的铠甲，好给后面的同袍创造机会。甚至还有兵士抱着冲天雷跳入陷阵营的军阵中，血rou横飞的爆炸撕开了军阵的一角。 最终，平城军这种完全不在乎性命的进攻终于超出了陷阵营兵士所能承受的底线。令高顺从未想过的一幕发生了，陷阵营的士兵开始后退，有些兵士竟然转身逃跑，随之而来的，便是逐渐开始的整个部队的崩溃。 面对着出现的危机，高顺这时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理智，挥刀拍马，直取军中带兵冲锋的蒋奇。 高顺的想法没有错，平城军此时势如雷霆，但是若是能将指挥将领蒋奇斩杀，必可将其士气击落。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件事，作为陷阵营的主将，若是他出了事情，对于濒临崩溃的陷阵营也是毁灭性的。 高顺带领一队人冲出军阵，蒋奇看到高顺奔自己而来，也毫不犹豫的迎了过去。高顺的武功本身很高，即使对上吕布也不逊色。这也是他敢于在两军交战中取蒋奇性命的依仗。 两人相遇猛地一交手，高顺的长刀与蒋奇的战刀碰了一下。两人错开之后，蒋奇的挥刀的整条手臂都被高顺的气力震得失去知觉，而高顺的长刀却折为了两截。 高顺此时才发现蒋奇所持有的竟然是一把神兵利器，心中暗暗叫苦，却也为时已晚。平城军从来没有单打独斗的习惯，一群兵士早就围了上来。 高顺没了兵器本就有些势弱，被兵士一围，没有两招身下的战马便被长枪刺中，一阵凄厉的战马嘶鸣，前蹄腾起将高顺摔了下去。 高顺武艺高强，摔下马倒不会受多大的伤，但是他坠马的情景对于陷阵营来讲却是不小的震动，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整个陷阵营彻底崩溃，虽然高顺最后被救出，但还是难以挽住败势，平城军击败陷阵营后，向并州军的侧翼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下一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