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凄然

    “你说，现在咱们两个谁更丑？”白衣男子将手指放入口中，吸允着指甲缝内的血rou，一副享受之色，好似吸允的不是血rou，而是琼浆玉露那般。如嗜血恶魔，狰狞恐怖。这番举动，令路冬阳作呕欲吐，长这么大还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左半边脸，伤口阴森恐怖，鲜血凄然，麻木不堪，不知疼痛，只剩鲜血流落时传来的瘙痒感。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涔涔而下，很快便将衣领染红，血腥之气弥漫在四周，刺鼻难闻，令人窒息。

    这一刻，路冬阳异常平静，原本还有些惧色的眼眸中，眼波如水，平静无波，也许正是那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

    路冬阳沉吟片刻，发出一声冷笑，盯着白衣男子的脸颊，好似要将其脸上的每一个痤疮都看个清楚那般。“你的丑，无人披靡，不可争锋，你我二人无需作比，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哈~哈哈~哈哈哈~”路冬阳说完，放声大笑，笑声中尽是讥讽之意。

    大笑过后，周围一片静谧，没有一点声响。

    路冬阳与白衣男子目光撞在一起，尤为激烈，好似能蹦出火花那般。

    “你是我见过最可恶，最该死的人，本还想留你一条狗命。此情此景，你已经彻底将我激怒，去死吧~。”白衣男子一把将路冬阳抛入高空，紧身而上，扫起一脚，猛然踹在路冬阳的腹部。路冬阳只觉得腹中一顿翻滚，好似内脏都要被压迫而出那般，难受至极。

    这还不算完，不待路冬阳落地，白衣男子再次追上，一把抓在路冬阳的脚踝处，狠狠得砸在地上。

    “哐~”的一声，土崩石开，沙石四溅。路冬阳身体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刹那，全身一震，神魂震荡。这一下，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那般，更是牵动了所有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沾满全身，成了名符其实的血人。

    由于失血过多，路冬阳一阵轻飘飘的感觉，周身的疼痛已经到了极点，狠狠地刺激着他的心灵，这一刻，他多想晕死过去，只有晕死了，才不会这么痛苦，可是他做不到，脑中一片清醒，正是霸天在暗中作祟。

    “还挺能挨，看你死不死~！”白衣男子见路冬阳还有意识，一阵嗔怒，口中发出一声怪叫，再次抓起路冬阳的脚，朝令一边抡去，力道更胜之前。

    耳边风声呼啸，冥冥中，仿佛九幽妖魔的低低冷笑，又似黑暗中谁的心跳。

    仿佛一个瞬间，却凝固了一生岁月。

    路冬阳身在半空之中，双眼一开一合，看着这朦胧的世界和那朦胧的人影。沾满鲜血的嘴唇轻启，念动法决，絮凝戒淡淡光华闪过，一道金光射出，直冲白衣男子而去，病急乱投医，没办法中的办法。

    白衣男子看着那朝他射来的金光，悚然动容，一脸骇然之色，双目暴瞪，嘴巴半开，表情极为夸张，既怀疑，又恐惧，一脸的不可置信。金光乍现，好似让他遇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口中发出一声怪叫，尖锐刺耳：“紫月龙魂”。随后扔下路冬阳，撒腿便逃，快若闪电，很快就没了身影。

    路冬阳在即将落地前的那一刻，朦胧中看到一道紫影朝他这边快速奔来，“哐~”的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那道紫影飞奔而至，正是被振飞出去的王雪茹。王雪茹看着躺在地上，形同血人一般的路冬阳，玉面寒霜，两行泪水淅淅而下，“冬阳~冬阳~”连喊数声，路冬阳没有丝毫反应。

    王雪茹大急，颤抖的手指放在路冬阳鼻息出，见其还有气息，这才稍稍放心。赶紧从怀中摸出数个瓷瓶，纷纷打开，外涂内服，七手八脚一阵忙活。待将这一切都做完，王雪茹早已是香汗淋漓，白皙的瓜子脸蛋上尽是污渍血渍，凌乱的头发随风飘扬，残破的衣物随风鼓荡，整个人越发的憔悴。

    王雪茹被气浪卷入高空，好在她身上有御空法宝锦瑟伞，虽然以她此时的实力还不能完全驾驭，但是减缓坠落速度还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若不然，万米高空坠下，不死也残。刚刚落地，便马不停蹄的朝这边赶来，却看到白衣男子落荒而逃，心中虽有疑惑，意不在此，一心只在路冬阳身上。

    王雪茹生性爱洁，此时哪还顾得这些。一屁股坐在地上，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路冬阳，就这样眼也不眨一下，见路冬阳的伤势正在渐渐好转，紧绷的神经，霎时松了，而她却笑了。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凝视过一个男人，虽然路冬阳满脸血污，五道抓痕历历在目。在她眼中仍是那样的迷人，深深地吸引着她，世上再无这般完美的男子。

    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我一生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王雪茹霎时想起离家时说的这一句话，眼神迷离，满满的幸福感。“也许，你就是我的灵魂伴侣。”

    时光荏苒，岁月无痕，总在不经意间，悄然逝去。

    路冬阳已经昏迷三天了，这三日来，王雪茹寸步不离，悉心照顾。路冬阳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轻伤几乎完全恢复，就连断臂也被接上，胸肩处的血洞也开始结疤，唯独脸上的五道抓痕，历历在目，仍旧与最初那样，道道殷红，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不再有鲜血溢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三日来，王雪茹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那五道抓痕，各种灵丹妙药全部使用过，却仍不见那抓痕好转，这让她焦虑万分。“难道有毒？却也不见任何中毒的迹象，不青，不红，不肿，不烂，若是中毒，这又是什么毒？”这种现象，令她疑惑不解。

    第四日，路冬阳仍在昏睡中，一身伤势再度好转，呼吸均匀，如常人无二，唯独那抓痕，仍旧如新。

    第五日，风和日丽，万米高空只有白云三五朵，形状各异，洁白如雪。骄阳，或躲在云层里，偷懒休息。或露出脑袋，照亮这大千世界。

    阳光和煦，其中一缕，透过密叶，射在路冬阳脸上。昏睡许久的路冬阳，豁然睁开双眼，一道凶芒射出，犀利无比，令不远处的王雪茹心中一颤，惊吓过度，手中瓷瓶差点脱手坠地。

    “冬，冬阳，你醒了？”见路冬阳醒来，王雪茹赶紧将手中事物放下，快速来到路冬阳身边，紧绷许久的神经，这才彻底放下，尽是污渍的脸蛋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路冬阳眼中的戾气悄然散去，神情渐渐缓和。打量一下四周，见身在一片密林当中，周遭一切，极其陌生。“雪茹？这，这是哪？我没，没死？”路冬阳嗓中干涩，声音沙哑，好似物体摩擦产生的那般，模糊不清。

    王雪茹拖住路冬阳的颈部，使其处于半躺状态，而后端起早已备好的水，小心递到路冬阳嘴边。“这是石坡镇北侧小树林，那日与那白衣怪人一战，将这附近村民都吓得不轻，没人敢接待咱们，我又不能让你在阳光下暴晒，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将你拖到这里养伤。”王雪茹心细，生怕呛到路冬阳，喂个水，都是小心翼翼。

    “那日？我昏迷了多久了？”路冬阳内视一番，除了断臂处和胸肩处还有些轻微的疼痛，其他地方都已恢复如初。只不过重伤刚好，阵阵虚脱感袭来，使不出一点力气。

    “今日已经是第五天了。”王雪茹看着路冬阳的脸庞，神情一顿，一眼悲伤，却不敢让路冬阳看到，小心躲避着。

    “五天了，知道那白衣人是谁吗？将我伤成这样，来日定当让他百倍偿还。”路冬阳眼中划过一道浓郁的恨意，冰冷彻骨，令王雪茹心中发寒，竟产出一丝惧意。

    “暂时不知，修真界也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有异样没有？”路冬阳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以外，气色倒是不错，唯独那五道抓痕，尤为眨眼，不忍直视。王雪茹的内心很是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路冬阳，若路冬阳知道了这抓痕的事，又作何反应？

    “算了，只要他活着，我早晚会找到他。我现在没什么事了，只是身体有些虚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对了，谢谢你，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路冬阳与王雪茹对视，一眼深情，话音真挚，毫无杂质。王雪茹已经不复往日的风采，头发凌乱，白皙的脸蛋微微发红，还有一些污渍残留在脸上，眼神中带有一丝忧郁，更多的却是憔悴，想来这几日也是cao碎了心，费尽了神。

    “跟我，还用说谢谢吗？”王雪茹玉面含羞，含情脉脉，轻声道。

    “呵~呵呵~”路冬阳微微一怔，略显尴尬，干笑一声，避开王雪茹的目光，不敢与其对视，一脸的不自然。

    和煦的日光，再次被白云遮住，一股清风袭来，令人精神一震，倍感舒爽。

    “咦？”路冬阳明显感觉左半边脸要要比又半边脸清凉一些，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手刚伸出一半，却被王雪茹紧紧的抓住，疑惑不解。“怎么了雪茹？我感觉我的脸上有点痒，挠一挠。”路冬阳稍一用力，想从王雪茹的手中挣脱出来，却不料，王雪茹也加大了力道，硬是没挣脱。

    路冬阳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再看王雪茹，只见王雪茹抿着嘴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雾气腾腾，死死的盯着他，不停地摇着头，闭口不言。

    路冬阳骤然想起白衣男子一席话：“我这五指上涂有剧毒，若被抓伤，就算你有天大之能，伤疤也不会愈合，神仙难救。”心中一紧，用尽浑身力气将王雪茹的手甩开，一把抚在脸颊上。由眼角到嘴角，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五道指印，尤为清晰。

    路冬阳霍然起身，双目无神，呆了片刻，“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啊~~”一声长啸，声震四野，直插云霄，袅袅余音，震荡不已。一身杀气外放，周围空气为之凝结，王雪茹为之一颤，一种寒霜刺骨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与路冬阳也算是有过不少交道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路冬阳这样愤怒过，近乎疯狂。向前一步，从身后一把将路冬阳抱住，两行泪水簌簌而下：“冬阳，不要这样，肯定会有办法医治的，请你相信我，好吗？”话到此处，哽咽苦涩。

    路冬阳猛然转过身去，一把抓住王雪茹的胳膊，十指僵直，力道奇大，指甲入rou三分，王雪茹秀眉一皱，随机舒展开来，硬忍着没吭声。这还不完，路冬阳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再加上哪五道抓痕，狰狞恐怖：你不是有面镜子吗？拿来给我看看，拿来给我看看。”

    “不要~不要~”王雪茹怎敢将八宝玲珑镜拿出，若是路冬阳看到镜中的自己，还不知道发什么疯呢，场面更加无法控制，皓齿咬着嘴唇，连忙摇头道，此时已是泣不成声。

    “给我，给我啊~”路冬阳大声咆哮着，抓着王雪茹一顿摇晃，似要将王雪茹给晃散架了那般。王雪茹悉心照顾路冬阳这几日，粒米未进，早就气亏血乏，经路冬阳这么一摇，头晕目眩，几欲晕倒。

    “给我~给我啊~”路冬阳已然疯狂，不管不顾，不停地摇晃着王雪茹。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欺负我家小姐，死不足惜。”身后传来一道喝声，宛若惊雷，声震四野。紧跟着，一道劲风袭来，路冬阳感觉腰间遭受一记重击，身体一轻，侧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