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张角托后事
“各位显然已经知道，张某不过是一个寒门士子，多次寻求出仕而不得。为了生计，不得不上山采药，充当医匠来谋取生计。”张角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只是自我介绍起来。 “然后见到了南华仙人，得到了《太平清领书》或《太平天书》进而转修道教，创立太平道？”李煜看向张角，当然这番话未必没有装X的意味。 “哈哈哈，这是哪里来的神话故事？”张角大笑，而旁边的林铭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其实不然，只是偶然遇到了当代庄子，并且得到了其传承罢了。《太平清领书》是庄子一系的道书，倒是的确存在。师叔于吉更是建立琅邪宫，以传授庄子道统！”张角缓缓说道，不过看来他的确是师承南华无疑。 所谓的南华仙人其实就是庄周，其在唐玄宗年间才追封庄子为南华真人，称《庄子》为《南华真经》，之后在宋徽宗之后屡屡追封，使得庄子成为道教的重要鼻祖。 《太平清领书》，又叫做《太平经》，是于吉根据《庄子》，或者说是连同几个同门众人整理归纳出来的道家经典。使得道家从学术派系，变成了宗教派系的重要道典之一。 和墨门一样，庄子每一代都有继承者，也称之为钜子，张角的师父就是当代钜子。而于吉则是师叔，也是庄子学系的重要人物。 简单来说，张角就是上一代钜子选定的当代钜子，只可惜这个钜子继任之后。本来嘛，张角只打算把太平教发扬光大，谁知道却是被世家和皇族利用，成为了他们的棋子。 或许是双方都看出了张角的野心和不甘，所以把这个野心无限的扩大，以至于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换言之，如今这个情况下，已经不是张角说停就能停的了！ 好吧，结果还是闹了一个大乌龙，也难怪林铭会露出尴尬的表情了。别说是他，如今李煜都觉得自己脸颊有点发烫。 看来自己还是受到后世评书和《三国演义》的毒害，甚至还不清楚南华真人和庄子的区别，还真以为三国时代真的有一个南华仙人。却不想《三国演义》本来就是在元明交界的时候出现，这个时候庄子已经被封为南华真人，是故老罗在写书的时候，不称呼其为庄子而称呼其为南华仙人也在常理之中。 说来也是，大汉虽然独尊儒术，但纵横家、道家、法家、兵家和墨家，甚至医家和庄子派系的传承也未曾彻底断绝。他们也在想办法把自己的传承延续下去，或想办法改良，以适应新时代的需要，庄子一系留下传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瞬间，李煜的大脑里面就在不断思考和分析，这才把事情的脉络给捋顺了。期间当然也稍微翻阅了一下资料，只是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只是李煜稍微呆住了几秒钟的时间。 “所以说，你打算做什么？”李煜抬起头来，对于张角怎么得到的传承，其实根本不重要，关键还是张角到底有什么打算，这才是目前最为关键的事情。 “很简单，张某打算和自治区联合起来！”张角平静的说道。 “这不可能！”李煜和林铭几乎是同时回道，然后不由得对视一看，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回答的如此果决。 “张某其实并没有要让各位，分担这次行动风险的意思。这是一个合则两利的事情，当然不合作也无所谓，对各位没有任何坏处。只是两位不妨听听，好处是什么！”张角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结果，却也没有着急，只是缓缓诱导道。 “说吧！”李煜想了想，这才缓缓说了句。 “太平教在中原地区，尤其是在汝南和冀州有大量的信徒。兖州、徐州、青州甚至是荆州都有一部分信徒存在。保守估计，至少不下于三百万人！另外若真的起事，煽动和裹挟之下，席卷数州，带动近千万人的规模不成问题……”张角缓缓向两人介绍太平教情况。 其实这倒是真的，若非起事仓促以至于后续有些东西没有安排好，只怕当时兖州、青州和徐州黄巾，甚至江夏的赵慈都会同时起兵，到时候真的能煽动近千万人，说不定刘宏和世家两边都未必能够讨好。 太平教本来只是一盘棋，那首先就要让它只是一盘棋，而不是噬人的猛兽！这也是唐周为什么会告密的原因，这个告密使得原本席卷数州的黄巾起义，变成只有汝南和冀州两地起兵，最后人数只怕还不足百万人。 再加上主官没有到位，军备和粮草没有到位，更别说还是在春耕以前发动起义，以至于秋后缺乏粮食，逐渐被各个击破，最终失败。 张角显然已经把一切计划好了，但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唐周居然会临门一脚背叛自己。以至于让一切计划都落空……慢着，若是换个角度，现在把唐周要背叛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及早做好准备，甚至做好在184年初就造反的准备，那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况？ 到时候太平教的起义会不会更加全面，更加有准备，而且更加集中？甚至于若是告诉他，让他割据一方作为诸侯，那么大汉是否能够顺利讨伐？不得不说，这个的确有诱惑力！ 似乎隐隐之间，有一个手，在推着李煜去尝试这样做。只是他也不能肯定，让历史彻底摆脱原本的轨迹，会有什么结果。关键是，若是让实际和刘宏知道，他就是这个事情的背后推手，却不知道又会如何去想！ 等等！若到时候张角真的割据一方，甚至裂土封王成为一方诸侯，甚至建立新的政权，那么是否会成为大汉的第一号天敌？到时候，大汉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张角身上，还是自己身上？最多让自己去讨伐，不过自治区才那么一万人的士卒，李煜有一万个理由不去打，就算去打也可以是‘互有胜负’和‘遗憾而归’什么的。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有时候就有点压制不住了。 李煜的脸色阴晴不定，有时候露出狂喜的表情，有时候露出郁闷的表情，这一切自然是看在张角和林铭的眼里。在两人看来，李煜目前正在挣扎，到底是要参与进来还是拒绝。 “所以说，张教主有何打算？”林铭不得不趁着李煜做决定之前，弄清楚张角的意图。 “其实很简单，各位可以先不起事，等到张某气候已成再行事。若张某成事，则我等划江而治，各位未必不能建立一个新的楚国或者越国；若张某失败，则想要把一些身后的事情，托付给各位，代价是近百万的人口，大量的医匠，还有太平教所有的财产！”张角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明了自己的真正来意。 其实说是煽动李煜起来造反，还不如说是以后事相托。造反之人必然要有全家被杀的准备，没有这个最好不要造反，否则的话不过是一场笑话。 只是谁也不会真的希望自己的族人被杀光，只是若是在别的地方，只怕张角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任何一个人。太平教的遗产，造反者首脑的家人，这些都是让所有人把良心拿去喂狗。 张角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真的把全副身家都给赌在造反上面，要么就是把家人送到国外，甚至是海外。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家人的安危。不过有自治区的存在之后，他敏锐的发现李煜其实也有某种意义上的野心，这个野心虽然还没有膨胀到极致，但肯定以后会在某天彻底释放出来。 墨门走的是亲民的路线，肯定和世家不是一条路的人。张角觉得，或许可以考虑把这里作为自己家人最后的归宿。再则，这十万大山的，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也很难找到。 这才是，他这次南下的真正目的，墨门的人显然也知道这个目的，这才放他进来。这倒也看出了，墨门内部其实也有派系，林铭或许继承传承者的身份还太短，上面那些长老依然有属于他们的人，还没有办法被他完全整合起来。 “师弟你怎么看？”林铭看向李煜，这个结果虽然有点让他惊讶，但并未出乎预料。只是这个提议有利有弊，却是利大于弊，若是李煜同意的话，那也未必不可！ “是否要保留他们的信仰？”李煜反问道，只要这些过来的人还保留着太平教的信仰，那么很有可能会在某天成为他的隐患。 所谓的革命者，尤其是走红色道路的革命者，大多都是无神论者，唯物主义者，哪怕华夏走的是宗教自由的路线，却也是把宗教置于政府的管辖范围内，不让它们真正的出头。 “难道信仰都没办法保留吗？”张角的表情有点痛苦，要知道留下家人，意味着留下道统，他到底是这一代的钜子，为了庄子保留道统，也是他的义务之一。 “不允许有私兵，不允许有武装，不能强迫他人信教，不能威胁利诱别人信教。教派应该引人向善，或者修身养性，而不是煽动别人造反。 做到这一步，宗教可以存在，而且必须要接受官府的监督和管理。你答应，那么可以保留，不答应，那么很抱歉，合作失败！”李煜回道。 “可！”张角松了口气。 “另外，有点事情，想要和张教主细谈！这或许关系到贵教的兴衰成败！”李煜笑了笑，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仿佛是在诱导别人堕落。 “但说无妨！”张角先是一愣，随即觉得听听倒也无妨。至于林铭，却不知道李煜到底打算说些什么，只是沉默在旁，纯粹当一个旁听者。 “其实……”李煜笑了笑，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