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主事欲兴师
清晨，虽然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但黔镇居民包相便在睡梦中苏醒。 还是一个避世而居的山民时，那么早起来几乎是不敢想象。自从来到了这越人自治区，为了生活，他已经习惯了早早起来。 “夫君不睡久点？”身边的娇妻也是被枕边人的举动惊醒，不免嘀咕了句。 “不睡了，再睡谁来养活你我？”包相摇了摇头，翻过了妻子下了床，两人刚刚成亲不足三个月，却是最甜蜜的时期，要不是为了工作，他还真不舍得在她身上下来。 如今是癸亥年十二月，再过十几天便是甲子年正月，这段时间提前买年货的人很多，包相必须要趁着这个时候，多赚点钱好过年，能盈余一些，留着置办点家具什么的更好！ 来到后厨，包相把昨天就做好的年糕检查了一下，确定品质都没问题，这才担了起来。这种用糯米和米粉蒸煮而来的年糕，从去年开始流行，然后就成为了热销产品，眼看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会买点年糕，放在家里准备着过年用。 “当家的，出门可要小心点啊！”眼看包相要出门，妻子不免担心的叮嘱道。 “放心好了，今晚回来再好好伺候你！”包相幸福的高呼一声，担着担子出了门。 屋外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算起来如今不过是早上五点前后。不过为了生活忙碌的人们，已经开始在睡梦中起来，开始为新一天忙碌着。 一些货运的马车已经开始在宽阔的大道上行驶，甚至还有不少百姓拉着板车通过人力来运输货物。那玩意上面至少能放四个箩筐，只是包相是要零卖，而不是批发给商人，又没钱买马车，只能用箩筐将就将就。 “到桃源镇！”来到了车马行，包相对小厮高呼了一声。 “还是拼车？”包相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小厮习惯的问了句。 “拼车！我一个人坐一辆马车太浪费了！”包相回道，顺便把三十文钱递了过去。 “拼车的话要等等！”小厮把钱接过来，一边清点一边提醒道。 “安心好了，我朋友他快来了！”包相笑道，说话间他已经看到了朋友的身影。 “久等了？”包相的朋友也是要去桃源镇卖年糕的，见面立刻上前打招呼。 “刚到，把你那部分钱交了，我们出发！”包相回了句，随即指了指小厮。 后者自然是把他那部分三十文钱交了，然后两人就这样上了一辆二驾的马车，在车夫的驱使下，直接朝着城门外跑去。 “去哪里的？车上装了什么？”城门外，负责执勤的保安见到车子过来，立刻发问。 “去桃源镇卖年糕的！”包相探出头来说道，他的朋友也是探出头来。 “又是你们两个，每天都去桃源镇，晚上又回来的，累不累？”保安依然例行检查了他们的货物，好在也守规矩，没有翻乱或者搞坏这些年糕。 早些时候有人做过，结果那个货郎不爽了，直接去官府举报，最后的结果是那保安必须要赔礼道歉，并且花钱把那些被破坏的货物买下来，甚至还被通报批评。 从那个时候开始，各条道路的保安员，就算要检查也是保证不会破坏货物。 这些保安也不是政府的官吏，而是承包了这条一级公路修建工程的商会聘用的。从去年三月份开始，自治区的主事李煜，就规划了三十多条道路，其中二十条已经修建或者已经修建完毕，剩下十条也在陆续招标。 道路的修建采用政府三成，商人七成的方式招标，建设完毕后可以在道路两端设置关卡，专门针对不同的车辆，收取不同的费用。 保安立刻带着车夫去登记，包相和他朋友也各自交了十文的养路费。主要还是他们的东西比较轻，若是那种四驾的马车，装载着许多货物的那种，至少也要近百文养路费。 交了钱，工作人员就把一张铁牌交给了车夫，当然还有一张缴费凭证。这两张东西必须保管好，在道路的另外一端，还要把铁牌还回去，并拿出缴费凭证，凭证和铁牌对上了，那么就不需要重新交费，否则还得要补上养路费。 道路是一级公路，完全以六车道作为设计标准，中间的地方作为车道，可同时允许四驾马车并驾齐驱，两边则是人行道，专门用砖石垫高，防止马车不小心驶入。值得一说的是，行人上路，不需要缴纳养路费。相对而言，板车、推车之类，也要按重量收取养路费。 处理好手续，车夫也开始迅速前进，马车按照40公里/小时的速度前进，到五十里左右的地方，还在车马行的中继站那里，简单把马匹给更换一下，然后继续上路。 两个多小时，他们就抵达了桃源镇，在城门处把铁牌和缴费凭证递过去，确认无误，终于是进入了城镇里面。 “回去的时候也请多多光临啊！”车夫把他们放了下来，然后给车行打了个广告。 “卖得好的话就一定帮衬！”包相笑道，不过实际上回程的时候坐车的情况不多。 要卖东西，自然是要去集市。可以选择在西市里面专门买一个摊子或者店面来经营，不过他们两个是散户，也不需要那么麻烦，去城外的散集摆摊就好。 散集的前身，就是李煜为了那些外地商人准备的集市。 不过如今已经管理得很好，至少不至于乱摆乱卖，又或者乱丢垃圾什么的。在这里销售东西，只需要缴纳十文入场费就可以摆摊到天黑。 “又来了啊？”散集的保安见到包相和他的朋友，笑着上前打招呼。包相这几天都会来这里卖年糕，保安已经认出了他们两个。 “又来了，怎么样，新鲜的年糕，不买点？”包相却是当着保安的面做起了生意。 “当值呢，休息的时候再去帮衬！”保安笑道。 交了钱，两人还没有卖东西，已经付出了五十文的代价。不过若非划算，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卖年糕。 “卖年糕了！”选好了摊位，两人顿时吆喝了起来，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期间吃了rou渣粉垫了垫肚子就继续叫卖。 或许不愧是即将过年，不少人出来买年糕，包相和他朋友的年糕品质都很不错，价格也比本地的年糕便宜了两成，自然是最多人选购的，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四筐年糕就售罄。 “扣除开销，赚了上百文呢！”包相幸福的对他朋友说道。 这两年，水稻和糯米在自治区也有广泛栽种，或许是品种好，或许是技术好，种出来的粮食产量很高，远超中原。这就使得粮食的价格，并不贵，但也不至于贱价。 两人都是直接买了糯米和稻米，回家由家中妻子或者老人把米磨成米粉，然后混合起来蒸煮成年糕，简单做点防腐处理，就等着第二天拿出来卖。 “今天卖得不是很好了，昨天赚了一百二十文！”包相的朋友却是叹了口气。 “总比在黔镇好卖，没什么外来的商人，只靠老乡来买，同行又多，能赚个七十文都不错了！”包相更容易知足。 “只是如今来这里卖年糕的人也多了，继续下去只怕不能回本了，今年估计也只能卖到今天了！”包相的朋友提议道。 “哈哈哈，我已经让婆娘今天就不用磨米粉了！”包相自豪的说道。 “还是你机灵！这次打算买什么东西回去？”朋友问道。 “买点香料回去，这玩意值钱，尤其是八角和茴香，还有那叫孜然的，能卖大价钱！你呢？你打算买什么？”包相问道。 “我打算买写纸张回去，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读书的人越来越多了。从前年开始，墨门行会就在全区范围的扫盲，如今只怕自治区里，那些山民都懂得认几个字了！现在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有钱就想读读书写写字什么的，纸张需要很大啊！”朋友回道。 “也是，那我也买纸张好了，那玩意虽然比不上香料轻一些，但胜在绝对能卖得出去！”包相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直接收拾好了东西，就找到了文具批发的商店，说明来意，交了七十文钱，二百多张一尺见方的纸张，这些纸张都专门用刚生产出来的牛皮纸包裹了起来，只要小心点不要沾水或很脏东西，就不需要担心了。 很多如同他们这样的存在，也都是两头跑商，从家里拿年糕出来卖，然后买点东西回去让家里人第二天拿出去卖。这样一则不浪费劳动力，二则也能赚到更多的钱。 大概是明天不来了，所以两人难得奢侈了一次，直接朝着车行走了过去。车行八点以前还会营业，如今才下午四点左右，时间很是充裕。 走在干净宽敞的街道，看着路边栽种的绿化植物，看着那些三四层的高楼，再看看这在后世黄山区仙源镇，如今已然成为自治区治所的桃源镇，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发展着。 不禁感慨万千，自从主事李煜，这个据说来自陇西李氏，如今已经建立陵阳李氏的存在，奉旨建立自治区后，大家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尤其前年与墨门展开合作，普及了教育之后，就如同包相这样的底层存在，也开始以‘文化人’自居起来。 读书人不再高高在上，不再神秘甚至是神圣，官府清廉公正，政务公开，财政公开，甚至允许百姓检举违法官吏，这让百姓们真正认可‘这是为越人做主的官府’！要知道，这里的百姓八成以上，都是曾经被大汉官府和世家压迫的吴越山民！ “老乡，那么怎么那么热闹？”路过官府的时候，包相拦住一个百姓问道。 “你不知道？主事要兴师了！”那百姓闻言停了下来，指了指官府的布告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