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从大槐树下走出来的人在线阅读 - 第三十七章刘相公昏厥榜下办喜事见闻增加

第三十七章刘相公昏厥榜下办喜事见闻增加

    刘元允躺在地中央,像死人一样,可把那一同搭伴儿来的廪生吓坏了!他趴下身子,附在刘元允的耳边大叫:“刘元允!刘元允!刘元允!你怎么啦?你可别吓虎我呀!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那廪生叫了半天,没有一点儿反应,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打了个闷雷,暗忖:“莫非他真的死啦?”

    他把手放在刘元允鼻子尖上,试了试,还有些呼吸,这廪生又偎胳膊,又搬腿,没有僵硬,人还没死就,赶紧向附近围观的人,磕头作揖:“三老四少,帮帮我!我把他背回店里去。”

    围观的人一听这话,三下五除二,齐帮对手,把刘元允抱了起来,放在那廪生的背上,廪生背起刘元允,刘元允已失去了知觉,一会儿脑袋滚到这面,一会儿脑袋滚到那面,廪生怕刘元允从自己背上轱辘下来,大声呼叫道:“哪位好心人,帮我扶一把!”

    人群中来了一位五十几岁的老者,上前扶住了刘元允,廪生背着刘元允大步流星往客栈里奔,到得客栈屋里,那帮忙的人扶住刘元允,廪生把刘元允趁势放在炕沿上,然后翻过身来,把他又撂倒放在炕上。

    客栈掌柜,看着客人从外边背回来一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尾随着进了客房,问询廪生:“怎么回事?”

    “我们这刘相公,看着看着榜,不知怎的,就晕倒了!这不,现在还不醒人事哪?您给我找一碗热水来!”

    掌柜端来了一碗热水,递于那廪生,廪生言道:“掌柜的,劳驾,您再给我找一个勺儿来,掌柜的迅速拿来了一个小勺,廪生接过了小勺,舀了一小勺水在自己嘴里试了试,送到刘相公嘴里,水怎么倒进去,又怎么流了出来。

    廪生嘴里叨叨道:“不好!“

    回头跟客栈掌柜言道:“哪里有先生?您行个好!快给我找一个来!”

    客栈掌柜听得此话,不说黄黑跑了出去,不一刻,找来了一个先生,先生一手把脉,一手掰开刘相公的眼皮,看了看瞳仁,言道:“还有救,把他掫起来。”

    廪生用胳膊搂起了刘相公脑袋瓜儿,把他掫得坐了起来,先生用手轻轻的拍着刘元允后心,拍了一阵儿,哪刘相公轻轻咳了起来,一会儿加剧,猛然间,吭的一声咔出了一口粘痰,然后,哎呦了一声,廪生大叫:“刘元允!刘元允!刘元允!……

    刘元允轻轻的挣开了眼睛,茫然的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廪生看刘相公醒了,咧开了嘴,言道:“你是在宣化府的客栈里!”

    “我怎么在这里?”

    “不知为何,我们都在看榜,你却跌倒了。”

    刘相公忽忽悠悠想起了刚才的事,自己落榜了,自己的文章写得那么好,文采那么出众,为什么自己却屡考不中哪?他想不明白,越想越不明白,脑袋又天旋地转了起来,他又晕了过去,廪生见他如此,大叫了起来:“刘元允!刘元允!刘元允!

    这次刘元允心里明白,有人在叫他,他努力张嘴,想答应,可就是说不出话来。廪生看他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话,他又端起了刚才那碗水,拿勺往他嘴里灌了一勺水,刘元允,咂了一下嘴,咽了下去,廪生又给他灌了一勺水,他又咽了下去。

    廪生又大声叫了起来:“刘元允!刘元允!刘元允……”他的嘴努力的扇呼着,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唉……”

    刘元允又醒了,这此醒了,刘元允再也不敢想什么了,他的脑袋不让他再想什么,想起来脑袋就晕得不得了。

    廪生劝慰道:“不中就不中吧!不中的又不是你一个……”

    先生告诉廪生,病人无有大碍,这位相公,急火攻心,痰迷心窍,痰也上来了,缓一缓就好了。

    先生说完,给开了些静气养神的药。

    廪生告诉刘元允道:“我去抓药,你在这儿好好等我,我去去就来。”

    刘元允和廪生在宣化客栈里住了五六日,刘元允能够自己吃饭下地了,又在店里住了两日,刘元允张罗回家,廪生在街上雇了一个轿车子,二人就打马回家了。

    刘相公回到家里,众多相好,都前来探望,说了些宽慰之话。

    延庆知州也听说了刘元允晕倒在榜下的事情,也来探望,刘元允握着知州的手言道:“您能金榜题名也真不容易啊!”

    知州言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说容易也容易,有的时候也凭运气,不要往心里去,这次不中还有下次吗!”

    刘相公在家将养有月余,心火下去,身体慢慢好转,此时已进十一月,刘相公想起了他与延庆知州给大儿子定的婚事,该办了。

    一日,风和人丽,刘相公连遛弯儿,溜溜达达到了州里,去拜访知州,见了知州,寒暄已过,就谈起了正事儿,言道:“把孩子们的婚事给办了吧!”

    知州应允,

    定好了日子,就在腊月里把婚事给办了,因刘相公人缘好,又正是好岁数。亲朋好友来的多,这通事儿坐了五十多桌。来的亲朋好友,有走南的,也有闯北的,有去过天津卫,北京城的,也有去过张家口、赤城的,个人都有个人的所见所闻,免不了在席面上要说一说、道一道,刘相公备不住随耳听进去几句,“说天津的火轮船大得像座山,而且是铁疙瘩做的,铁疙瘩却居然能漂在水上;天津的小洋楼跟中国的木楼不一样;挂在木头杆子上的灯,不烧油,却比咱们烧油的灯还要亮,而且大风刮也刮不灭它;外国人的鼻子是多么多么的大,rou皮子是多么多么的白,眼珠子和头发不是黑的却是黄的;张家口的羊皮如何便宜,赤诚那地方人如何憨,地方如何土。”

    办喜事的喜庆,稍稍冲淡了刘相公几考不中的烦恼。

    刘相公自从“临河”出生,除了进过州里,远处的地方根本没去过,他只知道千字文上写着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海咸河淡,鳞潜羽翔。”他认为自己已知道了世界的全部,可哪里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新鲜事自己不知道哪。

    席面上,那些个亲朋好友们的谈吐,使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太大了,而他自己所知道的却又太少太少了,他心里痒痒的,孩子的婚事办完了,他琢磨了些日子,也是为了出去散散心,最后决定,到外面看一看那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