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决心把你卖出去 管你愿意不愿意

    给我母亲说的靳工目，就是我的父亲，他比我姥姥还大九岁，由于当时马掌柜和我父亲合谋瞒了岁数，当时我姥姥并不知道，我姥姥动员好了我母亲，就跟那个开车马店的马掌柜说：“你去通知那头儿媒人吧，这个亲事就这么定了，让他们那头儿赶紧过钱！”

    马掌柜回道：“过两天赵掌柜就来，来了我就跟他说。”

    刚过两天，赵掌柜赶着驮子果然到了马掌柜店里。马掌柜喜笑颜开迎了出来，告诉道：“这面儿的事情我都砸停当了，您就通知那头儿吧，告诉那头儿来时把钱带上，过了钱就万无一失了。”

    没过几天，赵掌柜把靳工目又领了来，靳工目从怀里掏出两封洋钱一封一百，两封二百，他让马掌柜数好收下。

    赵掌柜跟马掌柜言道：“人家那头儿就是缺人，总想尽快见着个儿子，钱也过了，您跟那头儿商量个日子，把事及早办了。”

    马掌柜跟赵掌柜说：“现在都十一月了，我看还是过年再办吧。”赵掌柜把靳工目拉到一边征求他的意见，靳工目跟赵掌柜耳语了几句，赵掌柜跟马掌柜言道：“现在世面不太平，既然事情定了，姑娘早晚是人家的人，姑娘早过了门，咱们这当媒人的早省心！”

    马掌柜言道：“我回头跟孩子他姨商量商量，请您放心吧，我会让您满意的！”

    马掌柜送走了赵掌柜和靳工目，揣上二百块大洋骑上毛驴儿奔了临河，大冬天的庄稼主儿没活儿干，马掌柜小姨子娘三个坐在炕头上偎冬，娘儿三个看马掌柜满面春风，掀门帘走进屋来，不约而同起身相迎，马掌柜什么也没说从怀里掏出了二百块洋钱，怎么回事就不用说了，马掌柜小姨子看到二百块洋钱是怎么回事儿自然她心里也明白了，马掌柜小姨子看到这二百块洋钱，喜不胜喜，眼珠子冒出了奇异的亮光，而她闺女看到二百块洋钱，是怎么回事她也知道了，脸“突”的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她在当初，应她娘这个事情时，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当那个事情真的立刻就要变成现实了，她脑袋又翻腾了起来，她不知将来如何去对待……

    而她娘呢，看到了那二百块钱就如同看到那十亩地，十亩地又拿回来了，再不用交那五石租子了，再不用向人家奴颜婢膝了，你们男人败出去的产业让我女人又拿了回来，她想，“她对得起死去的人了。”她想，“她也对得起活着的人了——她那个还未成年的儿子。”她死时，可以安心合上自己的眼睛了。她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马掌柜跟她小姨子说：“人家那头儿想在头年儿把婚事儿办了，我看钱过了，姑娘就是人家的人了，晚办不如早办，早办早省心。”马掌柜的小姨子言道：“她大姨夫，这事就听你的，你跟他们说去吧，咱这儿是现成的，哪天办哪天都同意啊。”

    马掌柜回到自己店里，等那赵掌柜，赵掌柜因急于想知道马掌柜跟他小姨子交涉的结果，刚过两天又返了回来，马掌柜告诉了他交涉的结果。赵掌柜言道：“这么着吧，让姑娘和她娘一块儿到南口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办事儿合适。”

    马掌柜说：“好，就这么着，我明天到临河把我小姨子娘俩接到我这儿，您回去告诉您大舅哥，我们后天在康庄坐火车到南口，您就让他们在南口接站吧。”

    马掌柜小姨子家，三口儿人，小儿子九岁，儿子是马掌柜小姨子的心尖子，不能把他一个人撂在家里，因此，马掌柜把小姨子一家三口儿都接到自己家里，在自己家住了一宿，四个人从康庄坐火车，到南口下车，赵掌柜正在这里接站。

    赵掌柜家住在南口东街十一条北口儿，他把四个人领到家里茶水伺候，自己到南口工厂去找他大舅哥告诉他：“人已经来了，下班儿不要回家了。”

    靳工目下班没有回家，来到十一条赵掌柜家，靳工目没见过临河这娘儿三个，赵掌柜一一给他做了介绍，靳工目看见了给他说的小媳妇，心里非常满意，而临河的老太太看未来的姑爷富富态态，心里也觉得这人不错，但是配自己的闺女是老了点儿，闺女把临河老太太拽进屋问：“娘，这是给我说的那个人吗？”“是啊。”“我怎么看他不像四十多岁的，有点像快六十的了。”老太太虽然心里也犯着嘀咕，但她却申斥闺女说：“别胡说八道！你马大姨夫还会蒙咱们？”

    临河老太太一边申斥着闺女，一边宽慰着自己：“青春年少有什么好，家里穷得叮噹响，三天两头儿揭不开锅，过门还不是活受罪，岁数大有什么不好，看人家长得富富态态，看着就不像受累的。再说了，二百块大洋已换回了那朝思梦想的十亩地，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临河老太太在里屋抚慰了闺女几句，出来与赵家人和姑爷说话，靳工目跟比自己还要小九岁的丈母娘说话，叫娘实在叫不出口，称谓别的又不符合论理，最终，琢磨出了一个既符合论理双方又都能接受的称谓。“他姥姥”。靳工目张嘴闭嘴就是“他姥姥”“他姥姥今天天够冷的吧？”“她姥姥到南口来过吗？”

    由于关南和关北的口音略有差异，开始“他姥姥”这个称谓临河老太太不知是啥含意，后来时间长了，临河老太太悟出了“他姥姥”这个称谓的内中奥妙是“她闺女孩子的姥姥。”

    临河娘儿三个来南口的目的是商定结婚的日子来的，大伙在赵家吃完了饭就转入了正题儿，临河老太太主张结婚定在过年三月，理由有两个，一是过了年儿，三月是她闺女的“星祭月”，二是结婚是大事儿，家里怎么也得为闺女准备准备，而靳工目主张头年儿就把事办了，靳工目拿出来的理由，一是，世面越来越不太平，说不定哪天就打仗了，二是，靳家人缺，想及早得儿子，临河老太太说：“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啊，如果不按老理儿来，这一辈子可要遭报应！”她指的是，必须结婚要在闺女的“星祭月”，靳工目说：“我的‘星祭月’是腊月，使我的‘星祭月’就行了。”结婚必须在女孩子的“星祭月”，如果实在不便，可以借用男方的“星祭月”，不知靳工目“星祭月”是否真在腊月，在靳工目的反复争取下，结婚的日子定在腊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