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说不清的事
他说，他是一九七0年死的，那年清查‘五一六’反革命份子。我不容他说完，急切的问道：“清查五一六反革命份子是怎么回事？还会死人啊？”老王有些惊讶和不解的反问道：“我说老靳啊，咱们可都是同时代人？都是从那个是时代走过来的！怎么清查五一六反革命份子你都不知道啊？那次差点把我整死！”我看到他如此愤慨，向他解释道：“我是农村的，搞的运动侧重可能有所不同吧？哪年我又在修水库。” 王队长听我解释后，言道：“那次运动涉及的人很多，都是我们这些开始就参加了**运动的积极份子，我们觉得自己是含着满腔革命热情听毛主席的话，怕中国改变颜色而参加的文化大革命，可是在清查五一六份子中，我们却变成了反革命，当然我们不服，我们不服，运动小组就组织群众斗争我们，我当然不承认我是反革命啊！清查五一六小组的人，分头出击，各个制服，原来的造反派，有的人承认了自己是五一六份子了，他们还有模有眼的描绘出了自己是怎么参加五一六的，而且五一六的宗旨是什么都说了出来！更可气的是有一个还在大会上揭发了我，说是我发展的他，说是我发给了他一个表格，他添了表格交给了我，然后他就是五一六了。这真把我给气糊涂了！哪有这么回事啊？哪些人当初都是我的好哥们啊！我们一块儿相处多少年了，怎么他们眨眼就成了反革命份子了呢？而且还是我发展的！要在平时，我得给他两个大嘴巴，让他血口喷人，可这是什么时候啊！我实在气不过，我盯着他，看这个自己承认了是五一六反革命份子又诬陷我的人去厕所解手，我看看左右无人，尾随了进去。 我问他：“你真是五一六啊？” 他说：“我知道五一六是什么模样啊？” 我说：“你既然不是五一六你干嘛承认啊？” 他说：“我不承认行吗？天天成宿不让我睡觉，白天还得干活！” 我说：“你知道当了反革命的后果吗？” “这还用你问我？当然我知道，我不是熬不住了吗！过一天说一天吧，管不了那么多啦！” “你承认是五一六你就承认吧，干嘛还把我拉上说是你的介绍人？你缺德不缺德呀！” 他一脸委屈的言道：“哥们呀，你就别埋怨我啦，我也是无奈呀！我不说出个介绍人，他们不饶我呀，我只能瞎编一个。我说哥哥呀，你也承认了吧。” “呸！我就不承认” 我“唉”了一声，替他惋惜，也替我无奈。 一个一个的五一六份子都被落实了。虽然清查五一六小组的成员一次一次找我谈话，可 是我就是不承认我是五一六，清查五一六小组的成员步步紧逼向我发出攻势，我有些吃不消了。最可恨的是革委会派了一个过去和我有过节的对立面天天尾随监督着我，我吃饭他跟着我，我解手他跟着我，不让我回家……我刚刚二十多岁，哪天是个头啊，我熬不住了，我想起了死，我拿起了剪子向自己的喉咙扎去，自然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我咕咚一下子倒在了血泊之中。也是我命不该绝，正好此时有一个工友从我屋门前走过，跑进来我住的屋子，从我手中夺过了我手中的剪子，拿起破床单系在我的脖子上，把我背着送进了场卫生院，缝了几针，算是躲过了这一劫。场子看我自杀，申斥监管我的哪个人，说他没有尽到职责。从此后，他对我看管的更是寸步不离了。如此我的处境更难了，一天场子专案组又来提审我，我对他们吼道：“你们再让他看着，我还要去死！”也是由于此时场子又出现了另一个事情，才使得场子不得不更换了那个视我为死敌的监护我的人。 场子又出现了个什么事情呢？ 要打成五一六而还没被打成五一六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啦！和我最要好的一个朋友此时还没有承认自己是五一六，他的情况自然比我难熬的多，黑天挨整，白天干活，他是场里木工班的，木工班有四个人，整他最厉害的是谁呢？是他们一个木工班的一个木工工友。这个人在**开始时，是我们的对立面，是个‘保皇派’他们保的是当时的场党支部书记，他们说他是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我们说他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时我们两个组织是势不两立的，我们是多数，他们是少数，我们推翻了当时的场领导班子，我们造反派掌了权，他们保皇派都灰溜溜的了，可是谁想得到呢？没多长时间实行了‘三结合’原来被打倒的书记，被结合进了革委会当了革委会主任，如此，我们就变成错误的了，他们就变成正确的了，那当初保他的另一派就吃了香，我们这一派又灰溜溜的了。忽然间又来了清查五一六反革命份子，我们这些人就成了被清查的对象，我们的对立面就成了清查五一六的骨干。 我的这个哥们，和他在一个木工班的那个工友，在**之初，辩论的最厉害，谁都说自己是最革命的，可那时谁也说不倒谁，现在了，我们这一派没有了说话的权利，只有挨整的份了！整我这个朋友最狠的，就是他这个同在一个木工班的工友，他没梗加梗，有梗加叶，鸡蛋里头找骨头，我的朋友黑天一宿一宿不让睡觉，白天干活，打了盹，他说他消极怠工破坏抓革命促生产，像管牲口一样喝斥他。这多儿是个头啊！他实在受不了啦，他想到怎么着也是死，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被的，他既然不让我活，我也不能让他滋润的活下去，他下了决心，把斧子磨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认为这斧子确实能把人杀死喽才肯罢休。他等着下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