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信

    和章慧琴一块儿喂猪的那些日子，像天上的流星一样，只亮了一瞬，暂闪即失了。章惠琴回家复习功课，准备继续冲刺考大学，而我也干了另一个工作，赶马车。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已经过了七月中旬，张慧琴的大学考上没有呢？我十分惦念她。

    一天晚上，村子中央电线杆子上的大喇叭，呼叫着我的名字，说大队部有我一封信，叫我到大队部赶紧拿信，我去大队部拿了信，一看信皮，是海淀区寄来的，看那字体，很是熟习，我已经琢磨到是谁的信了。

    信封里厚厚的，一定是写了不少，到家我迫不及待打开了信封。翻开折着的信纸，看到台头写着我的名字“靳某某”下面是正文：

    你好？本想高考后去你家，可这次高考是住在李娟（李娟已被招工到南口工厂）那里，所以没回“桃花”请原谅。想你一定在关心着我的高考情况，所以想把考试情况告诉你。

    这次高考，极不理想，还没去年考的好哪！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有的科目，我觉得复习的比较扎实了，可是一到考场就砸锅，复习了这么长时间，还考得这样不好，这一回别说其他人，就是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了。

    我们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是物理。语文嘛，我平时也不重视，我总觉得这一门不是一时半会能提高的，所以，就看了一本海淀区的复习资料，别人都说这本资料，相当于大学二年级水平，我想，将这一本复习一下，及格可能不成问题，谁知，考场上发了卷子，连半个词都没撞上。不过现在想起来，也很正常，人家出题的人挖空心思，出偏题，哪能出书本里的内容哪！据场后相互切磋，自己不少词汇都填错了。最后是作文，分数占卷子总分比例相当高，可我写的却是干巴巴的，自我感觉索然无味。肯定得不了几分。下午的物理，又没考好，不过，这是在我预料之中的，因为今年我采取的是冒险手段，基本上是甩物理，在数学上我花费的精力比较大。我实在对物理不感兴趣，所以打算好好攻数学，来弥补物理损失的分，因此，物理没考好时，我并没有心惊气馁，我把希望都寄托在第二天的数学和化学两门了。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的数学，考的更是糟糕，怎么平时复习的一点儿也没沾上呢？有些题连点儿思路也没有！考试前，海淀区为他们毕业生搞的十多次统考题我都做了，老师对在校生说：“若海淀区的试题都掌握了，起码能得个不低的基本分了，没料到却是这样不对路子，连及格分都得不到。

    那天考试也挺讨厌的，我们是在南口中学考试，本来那两天就热极了，赶到考场时热得直想呕吐，好不容易静下心来要解题，可不知附近哪个单位又放起了《流浪者》里的《拉子》之歌，歌词把我扯到流浪者里，吵得我解题的一点思路都思不起来了，本来我就晕场，又加上这个意外的干扰，我的思路乱了，急上加急，什么也想不起。不是我一个人对这个意外的干扰讨厌，其它的考生也讨厌，有人向监场老师提议，监场老师迅速找到哪个放音乐的单位，哪个单位把喇叭关上了，可惜！宝贵的时间也溜过去了。

    数学又没考好，我慌了，因为，再怎么考，也弥补不回来了，下午的化学特别难，而且竟夹杂一些实验题，这正是我的漏洞，离校多年，哪儿懂什么仪器的安装啊！化学，又败下阵来。看来，这次复习又徒劳了！考上大学？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半年的艰辛，仅在三天就付之东流了，唉！泄气透了！

    考试过去了，这些天来，我竟睡觉了，长时期的紧张，想盼到一个好结果，可是事与愿违，连打击再劳累，身体像瘫了似的，我的体质本来就弱，到农村锻炼了一个时期，长了点儿劲儿，可后来一看书，原来长了的哪点儿可怜的劲儿又全部供给了看书学习，身体又退了回去，仅在半年中就病了三次。另外，咱们共同患的哪种“梦多”现在更要命了，在农村时，每天干活儿，什么都不想，做梦还轻点儿，后来一看书复习功课，梦又多了，常常白天看书，晚上一合眼，梦里就解上题了，太损坏大脑记忆力了，这等于二十四小时，大脑没有得到过一刻实实在在的休息。这已成了我的不治之症，现在虽然不复习了，依然是这样，一合上眼睛，就是一个小梦，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真是不假，想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脑子也不能整天不休息啊？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我冥思苦想，找解脱的办法，我又想到了在农村体力劳动时，梦能做得少一点，看来，今后只有增加身体锻炼啦！

    其实，仅在一年半当中，我就已经赴三次考场啦！若是没有毅力？恐怕二次三次我就不考啦！，回忆这三次考试，各有不同，第一次，是缺乏考试经验，没有复习方法，忽视了基本知识，结果吃了大亏，竟连哪么简单的题都没考好！第二次，是慌张，丢题，失去了关键的几分，结果，又让我苦了这么长时间。这次吗？是实在水平上不去了。有的科目题太难啦！有的虽不难，但是水平却考不出来。

    原来我就和你说过，我很信“命运”经过几次高考，我更信命了，确实是“一招走错全盘皆输。”前两次高考，题目简单，机会难得，未能录取，今年，虽然自我感觉，复习充分，但是题目又太难了！刚考完的几天，心里百转千回，真不是滋味，这样的心情，你一定能够理解的，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但又擦肩而过，失去了。有那么多的朋友、老师等着我的消息，可我无法回答她（他）们……

    高考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在痛苦中煎熬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情绪总算好点了，思绪起来，竟管高考没有成功，但自己的收益还是有的，每考一次，使我领略到了知识的无穷无尽！但它又是循序渐进的，步步深入的，我们过去学得太少，底子薄，所以，要在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提高很多，是不现实的，这半年与其说是在复习，不如说是在充实新的知识内容，填补空白。从前总有不甘心的心理，可是现在领略到了，科学发展一日千里，教育紧跟形势提高很快，事实面前，不得不认输啦！看来，这种途径的大学，我是走不通了。今后坚持自学吧，在工作中自学。

    我十分羡慕你的毅力，说实在的，咱们接触虽然时间不长也不多，我自觉不自觉的，被你刻苦学习钻研的精神所感染所折服，并以此作为自己的动力，作为自己坚持学习毅力的来源，向前冲刺的哪种勇气的后盾。

    我以前就相信“命运”你让我不要信“命”经过了这三次考试，你给我的那一点勇气，又回到了零点，人生许许多多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是凭运气的！听天由命吧！大脑中有一个人这样说，可是，你矢志不渝与命运抗争的精神在我脑子另一边又油然升起。

    人的一生，固然受到受命运的摆布，可是人又要坚持不懈的和命运斗争，这大概就是人生，如果束手听候命运的摆布，喜则嘻嘻哈哈，忧则垂头丧气，这和行尸走兽有何不同？命运会嘲弄羞辱懒散虚浮的人，但是命运对坚毅不屈的人从来是敬畏的。所以，我还要继续同命运做斗争，绝不在“命”面前做一个懦夫，随波逐流，苟且偷安，要给自己的人生旅途有一个问心无愧的答复。

    好了，考试就说这么多了。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是还赶车吗？累不累？上次相遇时，看你正在买本，想必努力自学，麦收一定累的够呛吧？咱们队的情况如何？很想知道一些。

    对了！还没告诉你哪！我们又要马上招工了！这次招工与以往不同，是采取“考试招工择优录取”当然是凭分分配啦！月底我们就到街道考试（语文数学），好在我有高考的底子，现在又复习了一下，不至于措手不及。不知命运把我分到哪里？待具体定了，我再告诉你。

    暂写到这里吧，写得太厚了，只好写在反面了，太乱！请原谅。

    惠琴1978.7.23

    信纸写了五页，还没写完，又在第五页纸的背面写了半篇。